第一卷 夢中朱砂,紙間年華(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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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帝想要廢後,足足想了七年,同謀的寵妃換了又換,可不論是性情霸道的貴妃、聰明伶俐的淑妃還是心思縝密的賢妃,都找不出皇後的絲毫差錯。

皇後隋憶,是隋大將軍的嫡女,雖為將門之後,卻生得霞姿月韻、骨秀清妍,容貌舉止皆是書香門第的幽雅溫柔,是長輩眼中絕佳的兒媳人選。而且人家才貌皆修,琴棋書畫、女紅茶道,甚至連廚藝也會,時常做素糕點親自送到太後的齋堂,引得太後贊不絕口,孝順賢淑的名聲早被她博了頭籌。

隋憶入宮七年(靖帝廢後的心思始於立她為後之前,當初因隋大將軍兵權在握,而他才繼位不久,在朝中尚無可倚重的親信,隻能以此示好)雖然父親手握兵權,她秉性卻溫婉柔和,言談從不涉及朝政,連後宮事宜也乖巧謙和地請教太後和比她更早入宮的德妃,因此那些廢後所需的「罪行」,靖帝任是運籌帷幄多年,也安不到她身上去。

再說子嗣,隋憶進宮次年,便誕下嫡皇子睿君,小皇子聰慧可人,她也教引得當,睿君小小年紀言行舉止已是皇家風範,雖高貴卻不嬌縱,連嚴厲的太傅都誇贊有加。身為皇後,人家該做的都做了,真是一點缺欠也沒有,廢後之路實在漫漫其修遠。

「皇上,這樣好了,您先別立太子,皇後心急之下定會露出破綻,在言語間催促您,或私底下另想法子,寫密信回隋府商量對策。介時您便可說她對您不敬,去信娘家更是企圖乾政……」賢妃貼在靖帝耳邊,獻上計策,自去年誕下三皇子浩君,重獲聖寵後,她獻計愈加勤快,行事作風也更為嬌奢任性,時常在嬪妃麵前奚落隋憶,饒是這樣,也沒能把隋憶氣得失儀,遂近日又醞釀了一招。

按本朝的承襲製,嫡皇子滿五周歲便會冊立為太子,如今睿君的生辰已過數月,靖帝卻無半點立儲的意思,朝中風聲漸異,隋憶竟依舊保持著她的平常心,在鳳宮的後花園,陪著睿君做紙鳶。

「母後,我們畫龍吧。」小睿君拿出金色的顏料。

「龍形狀的紙鳶可能不太好飛哦,畫鵬鳥吧,大鵬展翅恨天低。」隋憶撫了撫睿君的額頭,柔聲說道。

嗬,還真是小心謹慎、步步提防,怪道這麼久也找不出紕漏。不過日久見人心,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皇後好興致啊,看這悠閒的情形,明日的宮宴定是籌備好了。」靖帝走過母子兩所在的石桌,到假山一側的石頭上坐下。

隋憶和睿君起身行禮,兩人皆從從容容,不見失落和忐忑,更沒有露出想和他靠近的討巧逢迎之色。

「回皇上,已經安排好了。」問一言一,是她一貫的策略,盡可能地避免任何麻煩。

靖帝無法,隻好繼續套話:「對了,軒轅嶸的妻室,有進宮拜見母後和你嗎?」

「回皇上,軒轅嶸之妻還未封誥,故這次宮宴,沒有給她設座。」隋憶平靜地解釋著,她知道靖帝的目光正緊盯著自己,仍鎮定得似平湖秋月,雲卷雲舒:「太後有些介意那女子的庶女身份,說還要再考量一段時日。」

「軒轅嶸這幾年在沙場屢次立功,妻室自然能婦隨夫貴。」靖帝負著手,唇角揚起不懷好意的弧度:「朕也知道,這封誥讓你來發著實有些為難。」

「謝皇上體諒,臣妾確是不想拂逆太後之意,不過皇上既覺得可行,臣妾等會就去慈雲宮向太後秉明。」

「皇後真不愧是將門之後,總能見招拆招,既是如此,你就去和母後說吧。」靖帝心裡冷哼一聲,這場好戲他已經等了許久,豈可錯過。

「是。」隋憶低頭行禮,一陣暖風拂來,她頸間漾起幾聲叮鈴輕響,是那長命鎖上的小鈴鐺。

大婚那日,隋憶頸上的長命鎖便引起了靖帝的注意。按本朝風俗,長輩所賜的長命鎖表示福氣綿延,許多人都會佩戴到成婚之前,再換上成婚時所賜之物,但隋憶卻執著地在皇後特有的鳳凰來儀八寶赤金瓔珞上,繼續懸著她的長命鎖。更讓靖帝嫌惡的是,隋憶佩戴長命鎖的方式,她不像其它人那樣,露出鎖麵的圖案,而是將「長命富貴」四個俗氣的大字在眾人眼前展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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