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啊!這是在偷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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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餵餵餵,聽得見嗎?」

「我在聽呢,你說」

「你這樣也不是辦法,乾脆好好找份工作,重新來過。」

「30歲了,找工作也不好找,你沒聽過35歲是職場斬殺線嗎?」

「信用卡固然能幫你緩一緩,但總不是長遠之計。況且你現在還不在家裡住,花費也多。」

「知道了,我好好考慮一下吧。」

不習慣在講完電話後說再見,因為總覺得那樣有點不切實際,好像和很多人都說過再見,但真的能再見的人寥寥無幾。誌明是我的發小,我們相識於小學五年級。他是轉學生,那時還是個大胖子,戴著一副被圓臉撐鬆的黑框眼鏡,一米五五左右的身高,體重已經是75公斤,如果他需要戴文月匈的話,估計能有C罩杯。他從來隻用公斤數來報體重,因為如果說斤的話,他會感覺自已真的是個胖子。但每個胖子都是潛力股,成人之後,他已經長成一個一米八五的帥小夥,長相多少有點像香港的藝人馬國明。不變的是,他依舊保留了當年胖子時期的樂天心態。率性且多少帶點憂鬱心態的我,怎麼看也不會和樂天的他成為好友,但這樣個性迥異的友誼的確延續了二十年。畢業後的他進入了國企工作,相對於充滿不確定性的職場,按部就班的體製工作似乎更適合他的個性。樂天隨和的他,也深受領導喜愛,和喜歡刺頭員工相比,領導當然更喜歡聽話的員工。因此,他也在體製工作中如魚得水,跟隨步步高升的領導,他也節節攀升。沒幾年的光景,已經是核心部門的副總監。用他的話說,他在一個傳統的中國家庭長大,也選擇了傳統中國家長都喜歡孩子走的路,而他也覺得這樣的人生沒什麼不好。

我成長於一個傳統的中國家庭,有一對勤奮節儉的父母,一個年紀相近但不那麼親近的弟弟,還有一個年紀不那麼相近但很親近的妹妹。在這個傳統的家庭裡,隻有我顯得另類。從小就是叛逆分子,和弟弟沒少乾過架,父母采取的方式是「一視同仁」,也就是無論誰對誰錯,兄弟二人都會一起遭到藤條侍候,這無形中卻養成了兄弟倆的團結心態。每當挨完打,妹妹總是會心疼地撫扌莫著我被打的地方,然後溫聲細語地勸導我以後不要再惹父母生氣了,猶如姐姐一般的態勢。雖說與弟弟經常乾架,但如若弟弟在外遭到欺負,我必定會挺身而出。畢竟兩兄弟打架,沒有隔夜仇,但有外人來欺負,堅決不可容忍。每每打架,從沒有輸過。因為和我打的人想的是打贏我,而我打架的原則的是不打則已,如果打,我做好了一命換一命的準備。或許知道自已有這種略為極端的想法,所以我也經常自我提醒,非必要不要與外人沖突。父親早早地來到這個曾經是漁鎮的城市,響應國家的建設號召,站在時代的風潮和改革開放的紅利上,我們一家在這座叫深圳的城市裡安了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是父母對自已家的評價。經常想起爺爺奶奶那會兒,我們這一家還是農民,到了我這一代,已經是城裡人了,歲月變遷,短短幾十年就日新月異。三兄妹聽父親說起小時農活的經歷,猶如在看書本上的故事一般。

當然,叛逆的個性並非一無是處,因為這往往伴隨著一顆不甘平庸的心。因此,在整個學生生涯裡,我基本上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品學兼優且多才多藝那種,小品、歌唱、鋼琴,基本上都是自學成才,哪怕是出演20分鍾的脫口秀也不在話下。久而久之,學生時期的一帆風順讓我身上帶著一股傲氣,很多事情無法做到遷就妥協。想想,或許這就是我現在創業失敗後,寧願靠信用卡套現,也不願找工作的原因。大學讀的是心理學,不是為了畢業後的工作著想,純粹是覺得自已生來帶有不少心結,學習心理學可以更好地理解自已,或者說治愈自已。我想應該有很多報讀心理學的人,和我一樣。畢業後,嘗試打過幾份時間不長的工作,頓感毫無意義,毅然選擇創業,成立了一家傳媒公司。幾經折騰,終於在28歲那年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從小受香港TVB的影響,尤其喜歡那部經典的電視劇《創世紀》,總覺得裡麵的主角葉榮添與自已很像,同樣的家庭成員結構,同樣不甘人下,同樣的不喜歡受規則的約束。想起葉榮添賺到錢後就買了一輛奔馳,於是我也毅然走進了奔馳4s店,用銀行賬戶裡所有的錢買了一輛E300L,離我29歲的生日還有1個月,所以日後我仍然可以在我個人傳記裡麵吹噓自已在28歲時就開奔馳了。父親知道後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提車的那天,身穿低月匈加短裙的奔馳銷售將鑰匙雙手遞到我的麵前,附身的角度正好能讓我看見她若隱若現的乳溝。

「恭喜您成為梅賽德斯·奔馳的尊貴車主,祝您在今後的人生道路上一路奔馳。」銷售小姐用甜美的聲音向我說道。多麼精致的營銷話術,至少當時我是這樣想的。我是那種聽見贊美反而會起防備心的人,但麵對此刻的糖衣炮彈,不自覺還是有種得意。旁人的贊美在高峰時是一種享受,在低穀時回想則會成為一種諷刺。在提車不久的日子裡,我就遇到了那因傳染病引起的「特殊的三年」,公司倒閉了,合夥人和員工也如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也罷,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也到了而立之年,沒有存款、沒有事業、沒有成婚生子,沒有過上我曾經以為我三十歲應該過上的生活。談到婚姻,總聽到身邊的某某人對我說自已不想結婚,我總覺得這個說法不大準確。我覺得「不想結婚」,是建立在你可以馬上結婚,但你選擇不結婚,這種情況下才叫做「不想結婚」。而現實就是,大部分人是「結不了婚」,因為你想結婚的人不想和你結婚,想和你結婚的人,你卻不想和她結婚,然後大家都「剩」下了。我無法判斷自已歸屬於哪一個群體,因為我有一個能和我睡覺的異性,隻是怎麼看我們也不會結婚,我是這樣想的,或許她也是。這麼說,我大概也應歸屬「結不了婚」的這批。

「特殊的三年」結束了,壓抑且苦悶我決定從家中搬出來住,父親沒有阻攔,母親也隻是嘮叨了兩句。估計他們知道勸阻也沒用。弟弟也在納悶我為什麼要離家出走,至少在他的眼中,我無故搬離的舉動,就是離家出走。隻有還在上大學的妹妹,似乎心領神會一般,隻是讓我多注意作息,少吃外賣。我專門請了一個搬家公司。並不是因為我有多少衣物及用品,主要是為了我心愛的書以及鋼琴,所以不得不請專業搬家。

「這位先生,你是我遇過的客戶裡麵書最多的。」搬家師傅帶著憨厚的笑容對我說道。

「哦是嗎?就是一種業餘消遣。」不知怎麼的,我突然覺得有點尷尬。

「你看這麼多書,裡麵的內容都記得住嗎?」師傅用一種不可置信的語氣問道。

「看書就像是吃飯一樣,我也不知道身上的肉是哪一頓飯吃回來的,但我隻知道我每天都要吃飯,不然我會餓。」我嘗試給他舉例說明。

「我每天乾活的時候不餓,但乾完了就特別餓。」師傅依舊帶著憨厚的笑容。

我微笑著沒有再回答。我知道或許他沒有聽懂我的意思,正如很多時候,我也聽不懂別人說話的意思一樣。說到底,我們所有人都是在同一個世界裡過著不同世界生活的人。

新居的小區離機場很近,天空中時常看見飛機飛過的情景,小區二層是一個精致的、連通各棟住宅樓的空中花園,有一個25米的兒童遊泳池,還有一個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的健身房。我住的樓層在18樓,一室一廳,入門後看見的是客廳和朝南的陽台,東北邊是廚房和廁所。臥室在東南邊,有一個和陽台一樣朝南的落地窗。同層都是同一戶型,隻是東西相反,懂風水的伯伯告訴我不要選廚房在西北的,那叫「火燒天門」,於是我就選擇了廚房在東北的。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好像也逐漸相信陰陽之說。房東是一位身材修長的中年男人,臉上總是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暗地裡謀劃著什麼的感覺。他已經提前請人將家裡打掃過,整間房子十分整潔。在這個經濟低迷的時期,有一個如我這樣還肯支付略微高於市價房租的人,相信他也該心滿意足了。

「房子已經清潔過了,有任何問題可以聯係我或者物業。」房東依舊一副職業假笑般的模樣。

「謝謝,後麵的事我自已來安排就可以。」我連聲謝過。

「這裡有兩把鑰匙,建議將一把留給你最信任的人,以防你自已忘帶鑰匙出門了。」房東溫馨地提示道。

「好的,知道了。最信任的人。」我略微沉吟了一下,腦海中搜索了「最信任的人」五個字,一時之間沒有得出答案。

房東走後,我開始布置新居。首先,當然是我最寶貝的書籍們。我將書籍井然有序地放進新居的書櫃裡,優先將村上春樹寫的小說放在第一列,嚴格按照它們的出版時間來排序,因為我是他的忠實粉絲。我對村上桑的每一部作品都熟悉無比,熟悉到我可以寫一份村上作品研究報告。談到村上春樹,大部分人隻知道《挪威的森林》,但我更喜歡那本《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或許我也是個生活在冷酷仙境,但很想去到世界盡頭的人,哪怕我要失去自已的心和影子。安頓好書籍後,我將原來小客廳裡懸掛在牆上的電視卸下,在同樣的位置放置了我心愛的鋼琴。翻開琴蓋,撫扌莫著黑白相間的琴鍵,想起了多年來自學鋼琴的種種情形。突然想問自已,為何我要學習鋼琴呢?思索良久,終究還是想不起自已的初衷。可能是為了和閱讀這個愛好形成共鳴?閱讀是在看別人講故事,彈琴就好像在向別人講故事一般。就像一些相信世界是由某某神明編程而來的人一樣,人嘛,要有輸入,也要有輸出。

安頓好一切後,我略感疲倦地躺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了下屏幕,隻有一個信息提示,打開後發現是一個生日祝福,是銀行信用卡中心發來的。短信對話框的上一條信息是上個月的賬單還款提醒,不知道這算是一種祝福還是一種揶揄。此刻想起房東說的最信任的人,我拿起手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給我個地址,我快遞一把鑰匙給你。」

「搬好了?」

「嗯,搬好了。」

「好。鑰匙過幾天我去你那裡再拿。」

「也行。」

嘟一聲,電話掛斷了。他叫小樹,除了誌明之外,我唯二的好友之一,和他相識的時刻要追溯到幼兒時期,大家是同一個小區玩耍的孩子。他是家中的獨生子,個性內向,不善言談,經常留著鍋蓋式的發型,常常受到同齡人的嘲笑和排斥。每每看見這種情景,我總會力排眾議地將他拉進玩耍的隊伍中。久了我們就成為了默契的好友,就是那種不常說話,或者說不用說話,但互相都明白對方想法的好友關係。和樂天的誌明不同,我和小樹之間的談話總是沒有開端,也沒有結尾,哪怕交談的過程也惜字如金。我不算是個沉默的人,但和他的交談總會不自覺遵循了他簡明扼要的說話習慣。如果說,我是一個有雙重性格的人,也就是在外工作社交層麵喜歡高談闊論,而私下卻異常喜歡孤獨的人。那他則是一個完全享受孤獨的人。若不是經濟條件限製,他應該是會冷不防買一張機票飛去倫敦餵鴿子的那種人,就好像梁朝偉一樣。長大後的小樹身材不算高大,相貌也平平無奇,屬於在上班高峰期地鐵站的人群中能找出一堆的那種。但不知為何,想到最信任的人,我靜靜思考後,第一個想到的是他。可能是因為他和我一樣喜歡村上春樹,也可能是很多時候,我覺得他是個比我更了解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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