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狐狸(1 / 2)
「你是個漢人?」許凝之看清楚了那個影子,在他站在自己麵前的那一刻,整個空間都亮了!
這是一個偌大的山洞,許凝之被鎖在洞中間,一個和尚站在自己麵前,清瘦、儒雅,但左臉似貼著一塊東西似的。他和善地笑了笑,道:「嗯!」
許凝之狠狠道:「身為漢人,卻為吐蕃人做事。」
那和善轉過身去,仰望著洞頂道:「佛家講世界,一葉一花是世界,一城一池是世界,中原是世界,吐蕃是世界。身在世界中,即為世界人,何談你我之分別。」
許凝之冷笑,道:「那同為世界人,你屠戮這漢人百姓性命之時,如何要把你吐蕃排除在外?」
那和尚思量片刻,道:「善男子善女子方得菩提,中原人多偽善諸惡,當下地獄!」
許凝之笑道:「不知你們吐蕃兵殺戮之事當下何種地獄?」
那和尚淡淡道:「佛祖割肉,自當有刀。意在超度,何談殺戮!」
許凝之冷冷一笑,道:「怪不得當年暴君石虎食人肉而興佛,原是蛇鼠一窩。」
和尚笑道:「你們漢家人,多能狡辯!」說罷,雙目猛地一瞪,那眼睛竟閃出如貓兒眼那般陰森的光來!
許凝之心中一顫,不覺有些膽寒。她從未見過如此之事。片刻之後,才道:「你……你總說漢人如何如何,你自己身流漢人血,不知你是不是該死?」
那人冷冷一笑,道:「棄偽善而從真佛,佛自淨吾身!」
許凝之大笑道:「果然天下隻有和尚方能把最齷鹺之事說得如此脫俗!」
那人冷笑幾聲,道:「誰人得舍利,誰人便得真理。」說罷,冷冷注視著許凝之,問道:「你是天山弟子?」
許凝之得意道:「那是自然!」
那和尚點了點頭,冷笑道:「你天資聰穎,卻得最平淡之武藝,想必心中該是十分怨恨吧!」
許凝之心中一驚,問道:「你……你怎知我的心事?」
那和尚大笑:「世間事,哪有佛不知道的?」
「哼,你也不過是憑空猜測。」
「哈哈哈,那不如我們打個賭,賭你是不是天山弟子中排行老三?名曰凝之!」
許凝之頓時愣住,半刻之後才問道:「你怎知,你上過天山?」
那和尚笑道:「三十年前去過!」
許凝之更是一驚,這和尚明明看來隻有三十樣子,怎可能三十年前去過天山!便笑:「嗬,佛家不打誑語,我看你年才三十,怎麼去天山?隨你母親的肚子去的?」
那和尚嘆氣一聲,冷冷一笑,道:「身受無間者長生不死!」
……
「師父,這些與徒弟有什麼關係嗎?」尚雲風問道:「為何說留給我?」
「你知道你為何偶爾會發癲癇症嗎?」
尚雲風不解。
「你二十之後就沒有發過了對嗎?」
「嗯,是的!自年初滿二十之後,今年就再沒發過了!」
「那並非癲癇症!」
「那是什麼?」
「那是狐狸血!」
尚雲風聽聞一驚,他從未聽過這類事情。
「你可聽聞過赤眼狐狸?」
尚雲風答:「就是二十年前橫掃西域,專吃人心食人血的魔女赤眼狐狸?」
「嗯,二十年前,武林高手兩百餘人從大唐各地來到天山腳下,準備圍攻消滅赤眼狐狸。為師接到英雄帖,也準備下山去了解情況。結果在半山月要之時,遇上了一個女子。」
「女子?」
「是的,當時她手中抱著一個嬰孩兒,並且身受重傷。她請求我養下這個嬰孩兒,為師便應了,她將那嬰孩兒遞給我,便從懸崖上躍下。」
「躍下?那嬰孩兒……就是弟子?」
「是的,為師將你交給你的大師兄後,便下了山去,結果武林同道皆已經散去,說是赤眼狐狸已經消失不見蹤影。而且此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意思是說,那個女子便是赤眼狐狸?」
「開始為師並未如此想,但後來你頻頻發癲癇,為師亦聽聞赤眼狐狸食人血是因為血冷癲狂,便在一次你發病時,給你飲了幾滴為師的血……」
尚雲風恍然大悟道:「那弟子後來每次發病時師父您送來的秘製紅水,還有下山前您給我的藥丸……?」
「沒錯!皆是為師的鮮血所製!」
尚雲風震驚,但片刻之後又問:「那我如今的父母和家姐……?」
「那是為師為你安排的一戶人家……」
……
「嗬!你為真是神仙呢,天下哪有不老的人!我師傅才一百零三歲……」許凝之不信那和尚的話。
和尚冷冷一笑。麵向許凝之,手一抹那左眼下,竟是撕下一塊皮膚一樣的東西來。而後,幾個大字在那臉上出現了,那是一塊墨刑刻印,青銅色的字赫然寫著:「永視元年配涼州!」
許凝之當即一驚,這永視乃武曌之年號,如今大唐復國已經六十餘年!
「你……你……你……」許凝之說不出話來。
那和尚笑道:「想當初,我年方十八,正是好年華。奈何奸人不斷,遇人不淑,嗬!……」嘆了聲氣,又問道:「天山腳下赤眼狐狸你可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