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似水流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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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寒的異常是後勤處的班長發現的。早上,後勤班長照常檢查內務時,發現溫寒並沒有按時出去上班,她覺得不對勁,敲門之後裡頭也沒人應聲,她忐忑地拿備用鑰匙開了門。

等進了屋之後,眼前的景象嚇得她尖叫聲都變了調。溫寒滿臉是血地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溫寒被送回了醫院,蘭素第一時間趕了過去,等看到病床上形銷骨立的人後,立刻湧出了滿眼的淚,她攥緊拳頭,沖著送溫寒過來的人破口大罵:「當初她明明不願意去的,你們非逼著她去,她去了你們也不好好照顧她,電話不讓打,藥不給吃!她的病本來就得靠藥物維持,不能受一點刺激!走的時候好好的一個人,你們給我還回來一個什麼!」

送溫寒來的是後勤處的班長,被蘭素訓得還挺委屈,小聲地辯解:「溫大夫平時也沒什麼毛病啊!我們部隊裡也有醫生,她要是看病,也方便得很,我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把自己拖成這個樣子的!」

蘭素一向是溫婉謙恭的,可是這會兒氣急了,紅著眼上前把那人推了一個趔趄,大聲吼道:「她有抑鬱症!抑鬱症你知不知道!和感冒咳嗽不一樣,哪有你說得那麼簡單!」

蘭素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部隊裡來的人,更是麵麵相覷,嚇得不敢說話。抑鬱症他們可清楚得很,搞不好厭世自殺也是有可能的,這下個個都蔫了,無論蘭素怎麼吼,連半句話也不敢說。

蘭素看著床上的人,背後還是一陣陣出冷汗。溫寒額頭上包了紗布,外科的小焦說人送來的時候滿臉是血,額頭撞得血肉模糊,應該不是摔跌造成的,極有可能是反復地撞擊引起的,這是很明顯的自虐行為,要不是發現得及時,下一步很可能就是自殺。

蘭素看著溫寒,又不自覺地哭出來。她扌莫了扌莫溫寒的手,她瘦了很多,骨節分明,麵色蒼白,眼窩深陷,皮膚暗沉,沒有一點生氣,想來也是被折磨了很久。

溫寒自從和自己認識以來,病症就沒有這麼嚴重過,雖然她時常不聽話,但是也明白問題的嚴重性,隻要覺得不對勁,就一定會乖乖地來找自己。

可如今去了部隊裡,她隻給自己打過一次電話,語氣焦急,說身體不舒服,自己離得遠,寥寥幾句也沒法判斷她的病症,後來,她就再沒打來過電話,自己覺得不放心,可轉念一想,有鄒上尉在跟前,怎麼著也比其他人強,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她這心口不過鬆了一陣,現在,人就折騰成這樣被送回來了。

蘭素握著溫寒的手,止不住地哽咽,溫寒雖然性子冷,和誰都不親近,可是她清楚,這孩子是外冷內熱型,而且這性格和她的病也脫不了乾係。溫寒從來不和她說自己的事,她也從來沒見過溫寒身邊有其他人,於是久而久之,她便把自己當成了溫寒的依靠,總是本能般地關心照顧她。

輸了鎮靜催眠的藥,又輸了營養液,溫寒的生命體征逐漸平穩,等到下午六點鍾的時候,她終於醒了。

倒是還沒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一睜眼就懂得皺眉吸氣,哼哼唧唧地叫。蘭素氣得咬牙切齒,偏偏又打不得罵不得,隻好捏捏她的臉,狠狠地說:「你還知道疼!知道疼還把自己撞得這麼狠!你就仗著我心疼你,可勁地折騰自己!」

溫寒抬頭看著她,眼神遠沒有之前那麼鮮活,從前的冷漠帶了絲刻意疏離的成分,而如今的冷漠卻大部分是迷離呆滯。這是抑鬱症的典型症狀,蘭素清楚得很,但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她這次發病得很厲害,不是吃幾次藥就能緩解的。

溫寒沒有說話,她腦袋木然,什麼都不想做,什麼都不想說,她神誌清明,身體卻偏偏像是生了鏽,四肢僵硬,身體和靈魂像是剝離開一樣,不受控製。

蘭素扌莫扌莫她的手,她一臉冷漠地甩開,把頭偏了方向,不再看她。她本來性子就冷,抑鬱症病發之後也會有神情淡漠的症狀,蘭素也不惱,隻是輕聲問她:「溫寒,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麼?」

溫寒背對著她,沒有反應,蘭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她才蜷縮起來,搖了搖頭。

就這樣陪了她一晚上,第二天一早,科裡就打電話催蘭素,她隻能囑咐熟悉的護士照顧溫寒,她急急忙忙地出去,一出門,就看到了那個始作俑者。

他穿著便裝,英姿颯爽,身上剛硬淩厲的氣場半分未減,眼神依舊銳利深沉,可是也難掩著急關切的神色,若是換作平常,蘭素對他這樣的人物是敬畏有加的,但現在不同,除了敬畏,更多的是憤怒。

鄒亦時謙恭地向她打招呼,滿臉愧疚:「蘭大夫,溫寒情況怎麼樣?」

蘭素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卑不亢,可還是忍不住帶了絲尖刻:「能怎麼樣?差點就沒命了!當初死活要把她調過去的是你們,欺負她孤身一人沒人幫襯,由著你們使喚。部隊本來就不是普通人待得下去的地方,偏偏她還有抑鬱症,你們還不讓她打電話,不讓她請假,她藥都沒法開,這又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一下子病得這麼嚴重!她都睡了一天,好很多了,你這會才想起來問候,這關心來得可真及時!」

鄒亦時聽完,眸色變深,臉陰沉著,滿臉的歉疚懊惱。他把前前後後的事情聯係起來,才發現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一步步地把溫寒逼到了如此地步。她一直病著,他卻還在和她置氣,想起前天晚上她滿臉哀求地拉著自己說她也病了,他當時心煩意亂,隻當她是耍小脾氣,卻沒想到她是真的難受,她一定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才會想到哀求他,她那麼冷漠倔強的性子,怎麼可能平白無故地向他示弱。

偏偏……偏偏他竟然沒有放在心上。

「她剛平靜下來,你不要刺激她。」蘭素心知鄒亦時這種高高在上的性子不是自己三言兩語能改變的,他要是真心疼溫寒,就不會讓她受這份委屈,若是並非出自真心,那麼多說無益。

鄒亦時麵上訕然,蘭素看他的眼神並不是很友好,可他卻無從解釋,這件事確實是因他而起。他疼了那麼久的人,捧在手心裡小心翼翼,不知道該怎麼寵,如果是別人害的他定然不會輕饒,可偏偏始作俑者是他自己,他倒是恨不得她能打他、罵他,也好過他此刻心如刀絞。

目送蘭素走了,鄒亦時看著門把手,雙手顫抖,竟然不敢去開。他躊躇著,就從門上的玻璃中看到她從床上起身,趿拉著拖鞋緩緩地走過來。她瘦了很多,病號服穿在身上空盪盪的,額頭上裹著厚厚的紗布,看得他心口直抽搐。

她臉色慘白,目光呆滯,像是被人抽去了三魂七魄,整個人發僵,哪裡見平時半點生氣。

鄒亦時的心口像是被狠狠穿了個孔,疼得無以復加,她明明這麼瘦了,他為什麼就沒有看出來?她吃不好睡不好,整個人憔悴不堪,他為什麼沒有發現?他沒有好好地愛過人,但也知道他所謂的真心太過自以為是,總是高高在上地施舍,從來沒問過她需要的是什麼。

他握緊拳頭,手背青筋暴起,骨節分明,不知道是憤怒還是懊惱。他不敢看她,每看她一眼,她消瘦脆弱的模樣就會在他心口上狠狠地割一刀,提醒他,他所謂的愛,多讓人啼笑皆非!

溫寒緩緩地走過來,他的心跳突然加速,竟然莫名地覺得緊張,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想抱抱她,卻又害怕嚇到她。

她怔怔地看著鄒亦時,鄒亦時隻聽見耳邊清脆的「哢嗒」聲,再回神,就見她紅唇開合,似乎在和他說什麼。

鄒亦時,我不想見你。他聽不清她的聲音,但讀得懂她的唇語,他再嘗試開門,不出所料,門已經被反鎖了。

鎖了門,她又窩回病床上,背對著他躺著,露在外麵的肩膀格外瘦弱,她整個人縮在被子裡,隻剩一個小小的輪廓。

鄒亦時心口銳痛,他處理過無數次的突發災情,無論多嚴重,他總能井然有序地調度,有條不紊地進行救災工作,從來沒有慌亂無助的情況,可是這一次,他才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什麼是無助。

他在門外站了很久,久到身體幾乎僵硬,護士進去換了兩次輸液,她翻了三次身,卻始終沒有看他一眼。等護士第三次進去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握了握拳,抬步跟進去。

他走到溫寒身邊,站在床頭凝神看著她嬌小的身體,她並沒有他預想中那樣歇斯底裡,也沒有直白地排斥,他來,便來了,她沒有任何反應,不悲不怒,這樣的漠視反而比歇斯底裡的發火更讓他難受。

他彎下月要,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把她的肩膀扳過來,直到她能直視他,他才低聲開口,聲音裡帶著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小心翼翼和寵溺:「溫寒,我該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

溫寒呆呆地看著他,囁嚅了一下,卻什麼都沒說,隻是搖搖頭,抬頭沖他指了指門外。他眉頭皺緊,麵色暗沉,嘴角抿成一條直線,他的手掌漸漸上移,收攏,捏緊,他俯身,想要口勿她。

他嘴角的血滴在溫寒的臉上,蒼白的臉,鮮紅的血,倒是相得益彰,他低笑一聲,抬起手背擦了擦,她真是下了狠勁咬他,他嘴角的肉幾乎被咬下來。

他的嘴角火辣辣地疼,心裡卻突然輕鬆了不少,至少,她解氣了,他也能陪著她一起疼,不用再那麼手足無措地看著她獨自難過。

她臉上的血跡沿著瓷白的小臉流下來,他伸手抹去了那絲血跡,順勢捧著她的臉,鍥而不舍地俯身下去,在她頰邊輕輕口勿了一下,她的臉頰極涼,冰得他嘴角的傷口隱隱作痛。

她一臉嫌棄地擦擦臉,翻了個身,扯起被子蒙住頭,又把自己蜷縮成了小小的一團。

鄒亦時又坐了一會就起身離開了,他的腳步聲篤定穩健,卻沒有穿軍靴時那樣擲地有聲。

她是昨天早上發病的,發現她的人一定會及時把這個消息通報給他,他從演練場到這裡用不了五個小時,如果他得到消息立刻趕來的話,應該在昨天上午十一點之前就能趕到醫院。

可是,他現在才來,比預期晚了近二十個小時,身上還穿著便裝,也就是說,他是從演練場出來,換了便裝,去了某個地方,之後才輾轉來到她這裡。

他去看了蕭然然,然後才來了她這裡,卻還要大言不慚地求她原諒,她原諒他什麼?他又沒有錯。

錯的是她,思路難得的清明,卻用在了這些無關痛癢的事情上。

鄒亦時出了病房給李副官打電話,他麵色鐵青,眼底氤氳著怒火,三尺開外就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氣,那頭的人接了電話,還不明所以,語氣輕鬆地問了句:「鄒上尉,怎麼了?」

「溫寒什麼時候病的?」他一開口,因為壓抑著怒火,聲音變得沙啞狠戾。李副官在他身邊待了這麼久也不是白待的,察言觀色的本領練得爐火純青,一聽他說話的聲音,就知道事情敗露了,腦袋裡拚命地轉,趕緊想法子彌補:「鄒上尉,你先別發火,你仔細想一想,這次的救災演習對你有多重要?司令就指著這次機會提拔你了,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再等下一次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再說,張恆遠那個孫子又開始使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你不抓緊點,不就又給丫鑽了空子了嗎!這攤子事離不開你,溫大夫那邊可是能離開你的,部隊裡的人親自把她送回醫院,她等於回了自己家,哪有不被厚待的道理?也不差你這麼個人。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孰輕孰重,上尉,你得分清啊!」

鄒亦時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李副官,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都會揣測我的心思了!孰輕孰重,你倒是告訴我,在我心裡,什麼是輕,什麼是重?」

在你心裡當然是溫大夫為重,但是作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軍人,怎麼能因為兒女私情束手束腳,理應以大局為重。李副官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這話在嘴邊轉了幾圈,愣是沒敢開口,最後滿腔循循善誘,隻化作了一陣尷尬的笑。

「李副官,你調離吧!最近幾個月都不要在我身邊當值了。」鄒亦時語氣嚴肅,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李副官猶如挨了一個晴天霹靂,這就是古代忠臣冒死進諫的下場,好心沒好報啊!到了這會兒,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鄒上尉,你不能這樣!我可是為你好,你不能這麼恩將仇報啊!要不是我,你可能還得在副營長這個位子上憋屈老長時間呢,得虧我顧全大局,你馬上就是鄒營長了!」

「哦,是嗎?我倒是怕你這麼自作主張下去,哪天變成了李營長呢!」鄒亦時冷聲道,說完也不等他再爭辯,掛了電話,隨後囑咐了下邊的人,把李副官從他身邊調離。

打完電話,他一回頭,發現護士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病房,正在給溫寒換藥。她額頭上的紗布被一圈圈地散開,接近皮肉的時候,因為紗布和傷口的粘連,每撕開一圈,她就疼得哆嗦一下,鄒亦時皺緊了眉,推門進去。

「我來吧!」他接過護士手裡的換藥盤,取了副一次性手套熟練地戴上,小護士看著他又害羞又緊張,嬌滴滴地說了句:「你……你換不了,我是專業的。」

鄒亦時把碘伏倒在棉球上,頭也沒抬地說:「在學校,你們老師就是教你這麼生扯紗布的?」

他並沒有生氣,卻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場,小護士頓時噤了聲,看著他用碘伏棉球浸濕了紗布,之後用鑷子小心地墊著傷口,一點點地把紗布揭下來,她局促地紅了臉,起身快步離開了。

回了護理站,她還心有餘悸,小聲的和護士長哭訴,護士長聽了,一臉調侃地說:「你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他可是空軍上尉,堂堂的副營長,別說是換藥,簡單的手術都是信手拈來的事。部隊在野外作戰時誰還不遇一個突發狀況,那種要命的情況上哪兒找醫務人員去?全靠自己的一技傍身。這些基本的護理操作、搶救措施,都是部隊的基礎訓練,瞧把你嘚瑟的,關公門前耍大刀!」

那小護士趕緊點點頭,訕訕地跑開了。

病房裡,鄒亦時小心地揭開紗布,或許是覺得他的動作相對輕柔,不會讓她太痛苦,溫寒竟然難得地沒有排斥他,而是瞪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瞳仁跟著他的動作一圈圈地轉,他凝神看著她,眼底滿滿的寵溺。

他看得她出神,突然她的睫毛抖動了一下,他停了手,緊張地問:「很疼?」

她搖搖頭,從被子裡伸出手,一把抓住他的袖扣。

鄒亦時哭笑不得:「好好好,涼到你了。」說罷,起身脫了上衣,這才又蹲下去,仔仔細細地替她處理傷口。她額頭上的傷口已經結了痂,隻是傷口較深的地方還露出鮮紅的皮肉,他心疼不已,消毒的時候手都在發抖。

「你對自己還真下得了狠心。」他消完毒,正要倒手去取紗布塊,就見她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撲閃撲閃地眨。他仔細一看,原來是額頭上的碘伏沿著眉骨流到了眼窩裡。

鄒亦時失笑,手剛要伸過去準備替她擦去,就見她從被子裡伸出胳膊,揮手打開他的手,自己翻過手背擦了擦眼窩。

他愣了一下,不以為意,整理好紗布塊,替她包紮好了傷口。

他收拾好換藥盤,通知護士來取,起身的時候雙腿因為半蹲已經完全麻木,他撐著床頭跺腳,溫寒撩起被子把自己裹嚴實,翻了個身,背對著他蜷縮著。

她終於開口說話,聲音格外地冷淡清淺,卻不見半點滯緩,清明裡透著不加掩飾的排斥:「鄒亦時,我隻是單純地討厭你,你別把我當成三歲小孩。」

鄒亦時一愣,拳頭在身側收緊,是啊,她並非因為發病而整個人變得呆滯木訥,她僅僅是不願意給他任何回應,所以連厭惡都懶得直接表達。

「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一會兒。」鄒亦時抬步出門,她的厭惡情有可原,畢竟是他先寒了她的心,況且她抑鬱症病發,本來就比一般人的感情要淡漠許多。

所以,這一切他都能理解,他不怪她。沒理由,也不舍得。

中午,鄒亦時下樓給溫寒買了飯,他知道她嗜辛辣,口味又重,清湯寡水的東西從來吃不進去,可是現在病著,又得以清淡營養為主,他糾結了許久,還是囑咐廚師放點辣椒。

拿了飯上去,他才看見蘭大夫已經在裡頭了。溫寒埋頭盯著小桌上的飯菜,一臉嫌棄地撇了撇嘴,之後不由分說地一把推開,重新蒙著被子躺下。蘭大夫一個勁兒哄她,半天,她終於坐起來,心不甘情不願地吃著寡淡無味的飯菜,雖然表情依舊不樂意,卻還是乖乖聽話了。

蘭大夫欣慰地扌莫扌莫她的頭,她瞅了一眼,卻沒有推開。鄒亦時看著手裡的餐盒,兀自苦笑,看來,她並不是對每個人都冷漠排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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