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1 / 2)
春寒料峭,乍暖還寒。
宮牆內的紅梅開得比往年更艷一些,
緋紅小巧的花蕊懸掛瘦長的枝乾,暈染一團團濃烈赤霞,
半覆蓋著的雪輕盈落下,堆積出一院子潔白無瑕。
徐幼薇靜立在廡廊下,望著滿院子的紅梅白雪微微出神。
今日醒來,腦袋裡便突然多出一段記憶,任誰也無法泰然處之。
這段記憶光怪陸離,發生的事同天下任何一處皆對不上,好似憑空捏造的一個世界,陌生又熟悉。
這些記憶同這世十八年的記憶交纏,融合,疊加,令她有些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玉霄鄉君,太子有請。」
穿青衣帶黑帽的內侍躬身立在一邊,麵容繃得緊緊的,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肯說。
這是東宮的太監
都說物似主人,偌大的皇宮中,便是太監宮女這樣的活人,多多少少也會沾上些主人的氣息。
徐幼薇怔愣片刻,腦中突然浮現出一段內容來,
「……祁邶夜查出是自己的表妹玉霄鄉君給鳳宛雲下的毒,十分悔恨,他凝視著昏睡不醒的鳳宛雲,自責自己未能好好護住她,並暗暗發誓,定要讓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祁邶夜是他的太子表哥,
兩人一塊長大,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鳳宛雲是鳳家的庶女,若是三月前,她定然不認識這位鳳家二姑娘,但太子表哥將她帶入東宮之後,一切便不同了。
這段突兀的文字讓她覺得莫名又詭異,文字裡提到的人名也是身邊之人,還有下毒又是怎麼回事?
徐幼薇發愣之時,青衣內侍又提醒道:「鄉君,莫要讓太子久候。」
她隻得收斂思緒,
涼風吹來,帶著早春的薄寒,她裹緊身上的鶴氅,清淡道:
「走吧。」
東宮的路徐幼薇去過無數次,很是熟悉,自不需要內侍領路,但她依舊不緊不慢的跟在內侍身後,試圖理清腦海裡紛亂的記憶。
進了東宮,徐幼薇便發現不對,
這方向不是去祁邶夜起居的主殿,而是東宮女眷居住的後殿。
腳步一住,徐幼薇細長的眉頭微微蹙起,「公公莫不是走錯了,這方向是去後殿的。」
青衣內侍低垂著頭,一板一眼:「鄉君,這是太子的吩咐。」
徐幼薇心裡閃過幾絲疑慮,但想著小小內侍定不敢欺瞞於她,東宮之內也無甚危險之處,便不再多言。
跟著內侍進了鳳鳴軒
粉牆青石,飛榆立柱,亭台相隔之間清幽雅致。
這是後殿最華貴精致的院子,也是鳳宛雲居住之處。
徐幼薇垂下眼眸,心中微微刺痛,這般偏寵自鳳宛雲以講經釋籍的名義住進東宮後便未停過,如今宮內誰人不知,鳳家二姑娘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
踏進主屋,徐幼薇便發現氣氛不對,
屋內隻有兩三個宮女守著,皆是斂氣屏息,小心翼翼,麵容難掩驚惶之色。
卻未見祁邶夜的身影。
青衣內侍踩著華貴的地毯向裡走去,在相隔內外室的雕花紫檀插屏前立住,
彎月要見禮:「殿下,鄉君到了。」
腳步聲響起,從雕花紫檀插屏後走出一人。
劍眉挺鼻薄唇,鋒利的下頜線,狹長的雙眼略顯銳利,眉宇間壓著巍峨氣勢。
他身著玄色金絲四爪龍紋錦袍,踱步而來,行走間自有一股雷霆萬鈞之力。
徐幼薇上前見禮,「太子殿下。」
還未起身,便聽見一聲低喝:
「跪下!」
徐幼薇愣然,抬頭見著祁邶夜冷若寒霜的臉,心裡有些茫然,發生了何事竟惹得他生這般大的氣。
祁邶夜負手而立,冰冷的眼神如刀鋒般落到她身上,
徐幼薇怔了怔,緩緩跪下。
她是鄉君的頭銜,又是太子的表妹,這般在鳳鳴軒裡罰跪,算是丟盡了臉。
即便這屋裡隻有兩三個宮女,亦都垂頭屏息,不敢多看。
她亦覺得渾身難受,臉上浮起淡淡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