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此恨綿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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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平隻精神了一會,藥效一過,又萎靡了下去,他勉力說道:「小安,你一定要記住我們不可能救得了天下人,但是我們可以去救更多的人。 隻要你心性豁達,不滯外物,總有一天會成為一代名醫。若此,九泉之下,我與你父也可瞑目了。」

陳安心神恍惚,對慕少平的話隻知唯唯諾諾,全然不知所以。

慕少平還在絮叨,他隻想把心所想盡皆吐出,不然沒有機會了,因此也不管陳安聽沒聽進去:「你性格偏激此為缺點,所以遇事一定要多想,不要沖動,不然終會遺恨無窮。還有,叔父最後求……求你一件事……替我照顧好,晴兒……」

慕少平的聲音在他耳邊回盪,卻越來越低,最終幾不可聞,隻是一個遺恨無窮卻說到了陳安的心坎裡去了。

他捫心自問,自己投毒真是為了從吳王府衛手逃命嗎?若真是如此,他看到城外難民也不會如此驚惶了,貪生惡死人之大欲,他既不是道德之士,一切為了活命自然不會有任何不安。但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的,當時隻要快馬加鞭,一人雙騎,絕對能從兩大軍鎮的夾縫逃生。

現下仔細回想他當時這麼做更多的是為了迎合意,要最大程度的削弱海州的勢力,以此不費吹灰之力的獲得平定海州之亂的功績。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怎會這樣,怎麼會……」抱著慕少平冰涼的屍體,他吐字不清的喃喃自語。

陳安嘴唇濕濕的,舔了舔,卻有一絲鹹味,不知何時他已淚流滿麵。他太久沒哭過了,曾經有一段久遠的記憶,那是他五歲的時候,將兩味藥材弄混,被父親狠狠的教訓了一頓,他掩麵大哭,父親卻毫不憐惜,繼續責打,並斥道:「你是男子漢,遇事隻能笑著麵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所以他哭得越厲害,父親打得越狠,他還記得自己當時叫囂著不想做男子漢了,想做女人。即便發生了這件事他還是個愛哭的孩子,直到看見父親屍體的時候,看到族人屍體的時候,看到整個陳府淹沒在火海之的時候,他反而不哭了。因為這時他心沒有半點悲傷,隻有滔天仇恨。

所以他幼時流落街頭與野狗爭食,不曾哭;加入暗司進行殘酷訓練,不曾哭;執行任務與人生死搏殺,不曾哭,因為他知道,算他哭的再傷心,也沒有親人會來憐惜他,那麼哭還有什麼用呢。

陳安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哭了,但是後來他遇到了慕少平,重新憶起了孩提時的軟弱,雖然他也知道這樣不好,這是自己的弱點,但卻總是無法自拔,他太需要一個懷抱來哭訴自己的委屈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沒有了,罪魁禍首竟是他自己。

「不對,還有晴姐,還有晴姐。」陳安一個激靈,放下慕少平的屍體,反身奔出石室,縱身躍屋頂。環視左右,血司眾人已經與他帶來的人戰在一處,任虛站在庭之負手觀看,而木晷則站在他身旁左手反剪著慕晴的雙臂,把昏迷的慕晴提在手,也和任虛一樣皺眉看著前庭戰團。

陳安血充瞳仁,哪還有什麼思量。紅著一雙眼睛沖木晷沖了過去。

他身法高絕,內力雄厚,一個縱掠滑過十餘丈的距離,右手五指尖銳抓向木晷天門,左手並指如劍,點向其期門大穴。

這兩招使得淩厲剛猛,又是偷襲,待得木晷感覺罡風襲體,已是不及。但他也是了得,硬生生扭轉身體避過尖指插顱的凶險,使得那招抓在了肩膀,被生生撕下一塊血肉,疼得他齜牙咧嘴冷汗直冒。

木晷沒有任何死裡逃生的喜悅,因為隨著他的轉身,陳安點向他期門穴的那指,轉而刺向他的膻穴,這麼剛猛的指力,一旦被點實,他必死無疑。

木晷心道,吾命休矣,但算是死也要找個墊背的,於是放開抓著慕晴的左手,並掌發力準備把慕晴先給斃掉,也算不虧。卻不想陳安途變招,左手一環,放過了他,而是把慕晴抄在懷裡,身形急退。

他這招本是虛招,在他心十個木晷也不及慕晴一根小手指重要,當然不會為了殺他而置慕晴於險地。

此時,一旁的任虛終於反應了過來,沒有二話,取出一副金燦燦的手套,套在手。那副手套十指成棱尖銳異常,在月光下泛著絲絲寒意。

他穿戴齊整,雙腳一跺向急退的陳安飛撲而去,後發先至,直直抓向陳安麵門。

陳安左手環抱慕晴,右手成爪,與之抓到一處。「呲……」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音,惑得場之人心旌搖曳。竟是平分秋色之局。

任虛大驚失色,他用金絲手套和玄鋼指節打造出的這麼一副異兵刃,本擬憑著其無堅不摧的銳利,天下少有人能敵,誰知今日與陳安一雙肉掌相擊,竟沒有占到半分便宜,此人武功到底高到何等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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