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在大街上見到趙驥一事讓施娢有些恍惚,等許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時,外頭天色漆黑一片,碧成進來傳消息,說四爺來了。
施娢輕應下聲來。
上次四叔過來,帶來皇帝要尋她的消息,這次大抵還是要說皇帝的事。廳堂四周乾淨,對稱擺置,燈架上的漆紗燈驅散屋中昏暗。
施成秉坐在扶手椅上,有婢女在為他奉茶,施娢手輕掀幔帳走出來,朝他行禮,道:「四叔。」
他微擺手讓屋中的下人都退出去,道:「你爹已經把事情告訴我。」
施娢心驚得漏跳一拍,手指微蜷,道:「四叔什麼意思?」
「施娢,」他抬眸,「你四嬸在家中,我不多問,現在還想瞞著,等以後出事,四叔也護不住你。」
施娢手心冒汗,大腦霎時蒙了。
她視線看向他,見他正襟危坐,手搭在紫檀木方桌上,隻有眼眸黑得融入深夜的黑暗,看不清在想些什麼,她又倏地一頓,立即反應過來他是在詐她。
施娢眼睛倏地凝上水,慢慢低下來,道:「四叔是不信我嗎?」
施家嫡係所出隻有施大爺和她爹,她四叔是庶子,上頭還有個施二爺,最不濟也有個五叔和太師寵愛的老來子六叔,但受老太師重用的,隻有他。
她爹和四叔交好,卻也總說他心思深,看不透,她爹不會把趙驥的事說出去,隻可能是四叔在試探她。
他不像其他官員好奢侈物,一身樸素的青袍越發襯出清冷,隻淡道:「還想再瞞下去?」
施娢紅著眼眶,捏住帕子流淚道:「四叔這時候來質問娢兒,是覺得娢兒在騙你?女子清白何其寶貴,娢兒又何如能忍那等鄉野之漢碰?若不是為了施家,寧願找條白綾走了得了。」
她哭起來的模樣總顯得惹人憐,施成秉隻開口道:「四叔曾與你說過什麼?」
「四叔為娢兒好,娢兒怎麼不記得?可施家哪經得耗?」她越哭便越覺得委屈,「娢兒敬四叔為父,敬四嬸為母,可家裡個個都來逼娢兒,娢兒能怎麼辦?若是能幫到施家,娢兒受這些委屈也罷,現在一切都沒事了,結果四叔還要來質疑娢兒,這是把娢兒當成了什麼?那人都被帶去亂葬崗丟了,難不成娢兒還能去帶回來給四叔看?」
施成秉說過讓她不要理四嬸和爺爺那邊的催話,他會幫她。
施娢不知道他的計劃,可她騎虎難下,又怎麼敢保證施成秉知道她身邊那個人是趙驥後,會不會要她做些什麼?
她哭得真切,施家誰也沒她乖巧聽話,也沒人像她一樣,聽不得重話。
施成秉慢慢端起茶碗,抿著茶,他素是沉默寡言,等她哭聲小些了之後,才道:「陛下提前回京,他尋你那日,會有人來告訴你,屆時會有我的人替你診脈,說你有孕兩月餘。」
施娢一愣,纖長的睫毛還沾著淚水,手捏絹帕胡亂抹淚道:「四叔不怪我了?」
他慢慢把茶碗放桌上,安靜的房間發出一聲輕響,施成秉道:「你生性單純,最容易被人騙,你爹疼你沒有限製,如果沒人管著你,你會犯錯。」
施娢小聲啜泣,施成秉對她一向不差,若針對施家的不是趙驥,她也不敢騙施家,便回他道:「娢兒沒騙四叔。」
施成秉道:「昭嬪滑胎時間巧,不可讓陛下懷疑你早就知道自己有身孕,你聰明,該知道怎麼做。」
她見他麵色無異,已經沒有早上的生氣,還以為他是信了,心裡悄悄鬆口氣,輕輕頷首,又說:「聽說四叔收了一個婢女,引四嬸不高興了,是那個婢女嗎?今日匆忙,娢兒下次見到四嬸,會和她解釋。」
施成秉一頓,道:「人死了,不用管。」
施娢愣了愣,頓覺骨頭都生出冷意,頭先好幾個月未見他,竟忘了四叔也不是好惹的主,她一時躊躇,心想他真的信她了嗎?
……
施娢住在別苑中,打探不到外邊消息,碧成倒會去聽一些小道消息,她聰明,已經猜到施娢腹中孩子的父親。
施娢在抄佛經時聽到趙驥忽然間收了兵,她頓了頓,筆尖墨水掉在紙上,知道是因為皇帝回了京。
趙驥尋她,最多不過是想揪出她背後黑手,又或許是因為這個孩子,他起初便不想要她生他的孩子,每次的避子湯必不可少。
如今她背叛他,這孩子於他來說,又成了一個汙點,施娢輕垂下眸,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