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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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路上, 星夜疾馳的兩隊人馬迎麵相碰。

勒停跨下駿馬,寧王赫然發問:「誰讓你來的?不是讓你看管府上嗎?」

「是驛館來信說您遇襲,我……」

「我沒讓驛館去信。」寧王直接打斷, 「信上如何說?」

此行路上是遇了襲,不過事已解決,他自也沒那閒工夫多耽擱時間找那驛館報信。

曹興朝這會也隱覺不妙:「就說了您遇襲,以及地點, 旁的沒提。」正因不知具體,他反而更心有惴惴胡思亂想, 當時心急就亂了, 想也沒想的就直接點了人馬過來。

寧王當機立斷令人去驛館拿人。

幾乎是同時, 他轉頭發問:「府上如何?」

曹興朝這方猛地想到府裡事, 渾身就僵了下。

寧王猶似血液逆流, 當場攥了馬鞭沖他兜頭揮來。

「說話!」

「是她臨盆了,我來的時候,她在產房已經兩天兩夜……」

話未盡, 鞭子就劈頭蓋臉的落下。

「你該死!」

寧王怒不可遏,這麼關鍵的時候他敢離府, 他將他的交代全都當了耳邊風!

曹興朝生受著,躲也不躲。

「她要出了事, 你等著受死罷!駕!!」

發狠撂了句, 寧王揮鞭又猛一打馬腹,駕馬風馳電掣的往京城方向疾馳而去。

瑞雪飄飛的清晨, 當京都巍峨的城門在雪花飄墜中開啟的時候,一大隊人馬迎著寒風凜雪呼嘯極近,駕馬直接越過關障,沖進城門, 風一般刮了過去。

城門口的守衛撿過剛被砸到身上的令牌看過,當即神色一驚,趕忙雙手托著稟了上官。上官遂令人趨馬過來,親自送那令牌往那烏衣巷子去。

轟隆的馬蹄聲震響在京城凜寒的街,驚起了冬日覓食的鳥。

馬入王府,直奔正殿。

整個府上靜的出奇,好似感染了凜冬的肅穆氛圍,竟給人種蕭索淒清之感。

寧王翻身下馬,幾步沖進了正殿,而後猝然停步。

殿裡所有的奴才奴婢皆跪著,掩著低低的飲泣聲。

殿中央則放置著口小棺木,裡麵用黃綢緞子包裹著形狀。

尚握在掌心裡的馬鞭滑落,同時滑落於地的,還有他一直捧在懷裡的三個小像。那是他在梁州尋的雕工最好的手藝人,用那佛廟壽石,照著他的畫給雕刻的小像。

他踉蹌半步,卻生生將身體轉了方向,一眼都不敢朝那方向再看。

管事的膝行叩頭,悲聲說著夫人產了死嬰的事。又說了她接受不了小主子離世的事實,這兩天一直神色恍惚,飲食不進。

寧王抹把臉,原地緩了半會後,抬步跨進寢屋。

「蘭蘭,我回來了。」

時文修直直的雙目有了焦距。

直躺在暖榻上的她慢慢轉過了臉,看他繞過屏風過來,就艱難抬起胳膊沖他伸手。

寧王強顏歡笑的近前,她卻一把抓了他前襟。

她消瘦的手指如獸爪,死死揪著他前襟,起了皮的唇不斷蠕動——孩子!孩子!

麵灰發枯,單薄的身子顫的猶如風中衰草。

他心中大慟,撫著她那能清晰扌莫到脊骨的後背安撫著:「別想太多,這是緣分不夠。以後,孩子還會有的。」

她激動的要直坐起來,手心在他頸項間拍打著,唇蠕動著,手指比劃著,瘋了似的告訴他孩子沒死,沒死!她分明就聽到了孩子的啼哭聲,不是死胎!

可是她太過激動,連她自己此刻都不知自己比劃的是什麼,更何況是旁人。

他心痛難當,在眼眶泛紅之前,將臉深埋入她肩上。

她又揪又拍,他也任由她拍打抓撓。

等她脫力昏睡過去,他將她輕放躺下來,給她掖好被角。又讓人端了湯藥過來,他坐榻邊攪著湯匙,舀藥吹涼餵她口中。

她再次睜眼時天已暗了,昏暗暗的眼前坐了個人影,側對著她坐在榻沿上,俯低著臉用雙手撐著頭,一動不動的。

「蘭蘭,你醒了?」

察覺出動靜,他第一時間抬了臉,撥開帷幔朝她湊近些。

從外頭透來的光亮讓她的視線清晰了許多,得以看清他眼底的青黑,倦怠的眉目,還有麵上強掛的笑容。

『孩子,沒死。』

她盯著他雙眼,慢慢蠕動著唇。

「蘭蘭!」他的強顏歡笑再也難維持,手掌撫著她消瘦的臉,他幾乎懇求:「別再想了,好不好?就讓這事過去,好不好?」

她搖了搖頭,慢慢呼吸著緩和著情緒,盡量讓自己別表象的像個痛失孩子的瘋子。她要冷靜,她要告訴他這件事的疑點,他能盡早一步去查探,或許孩子就能快一步有了著落。

『生下孩子那瞬,我明顯聽見了孩子的啼哭聲。』

她拉過他的手,一筆一劃,清清楚楚的寫,『不是幻聽,我那會還有清醒意識,聽得很清楚。所以,我生下的不是因滯留母體過久而胎死腹中的死嬰,是活的孩子!你相信我,相信我!』

他盯著那些字,神色變幻。

『產子後,有人擋我身前,阻斷我視線。我能感知到,她是故意的!』

啼哭聲響起的那剎,她的視線就被人嚴嚴實實擋住,她伸手去撥那人,那人卻紋絲不動。隨後就聽見有人喊死胎,本就脫力的她,受這一刺激就熬不住眼黑暈死過去。

他臉色幾經變換,腦中突然就浮現驛館擅自報信的蹊蹺。同時浮現的,還有他在她快要臨盆之際,被調離京城的事。

兩件事幾乎都指向了一點,調虎離山。

「此事我來查,你隻管安心養好身子。」

給她蓋好了被子,他起了身,一刻不等的走出了寢屋。

她直待他消失在視線中,方閉了眼沉沉的又睡去。

「確定是死胎?」

府裡大夫肯定道:「確是死胎,我與禦醫都仔細查看過,確定是胎中便死去的。」

寧王細目微眯,敲擊著掌心踱步片刻,掀眸問曹興朝:「禹王府近來可有異常?」

曹興朝:「倒有一樁,剛有人來報,他府上侍妾生了。」

「什麼?」寧王倏地看他:「早產了?」

「是,聽說是去院子賞景,天冷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是男嬰?」

「是男嬰。」

殿內陷入了一種詭異的寂靜中。

寧王杵在原地一動不動,心卻狂跳了起來。

所有的事情,好似正在被一根線,給從頭到尾的串聯起來。

所謂巧合,那是建立在一件事情的基礎上。

兩件之上,便無疑是陰謀了。

「去把孩子,給我抱過來。」

曹興朝就去小棺木那,俯身連著黃綢緞一道抱了過來。

寧王強逼自己看過去,目光不錯分毫的逡巡在那青紫的五官上,與自己跟她比較著。

「你看有幾分像。」

曹興朝遂盯著努力去分辨,可孩子皮膚皺皺巴巴,也青紫著,著實看不大出具體來。

「我卻看分毫不像。」

寧王收回了眼,揮揮手讓他抱開。

不知是否為先入為主的緣故,他越看越覺不像,這個孩子的模樣太平庸,委實不像她與他的孩子。

他微目眯起,凶相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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