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 40 章（1 / 2）
因為閔大同家裝有電話,所以三人沒有回家屬大院，而是直接去了閔大同家。
夏希樂來過一回，已經熟門熟路，進去後沒見到閔奶奶,還問了一句,「閔奶奶不在家嗎？」
「嗯。」閔大同一邊給他們倒水,一邊道，「應該去居委會做調解了。」
「調解？」夏希樂詫異。
「對,就是勸架。」
「……」
夏希樂震驚臉，他腦子裡已經自動出現電視情節——
一群大爺大媽,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和菜市場最熱鬧的時候有得一拚。
重點是,說話溫聲細語的閔奶奶竟然去做調解？
那個畫麵他有點不敢想。
最後,他由衷道：「閔奶奶真厲害。」
閔大同非常認同這點,他小時候覺得有趣，還跟在他奶奶屁股後頭去看過,隻是看過兩次後他就再也不想去了。
因為一到現場,他奶奶就會變身。
那氣勢,真是遇佛殺佛。
他現在想想還覺得恐怖。
所以趕緊點頭，「不厲害哪能一做十多年。」
這下夏希樂更佩服了,閔奶奶真是個人才，下次見到閔奶奶，他得誇一誇。
「我們現在就打電話嗎？」閔大同喝了口水後問。
寧輕『嗯』了一聲,「現在就打吧。」如果有意外，他們還能再做調整。
「行。」閔大同沒有意見，直接走到放電話的立櫃邊,隻是，「我們要怎麼說？」
「就直接問他願不願意作證就行。」寧輕道。
他們也不做什麼，隻要他出來證明孫正榮收回扣是真的就行了。
「好。」
閔大同拿起話筒準備撥號，夏希樂突然道：「開免提。」
「好。」閔大同也沒想太多，直接把話筒放回去，按了免提開始撥號。
寧輕卻若有所思的看了夏希樂一眼。
小破孩懂得免提並不奇怪，因為以前夏東偉應該常打電話回村裡。
讓他覺得奇怪的，是小破孩在說『開免提』這話時，顯露出來的那份，遠遠超於他年齡的從容淡定。
這一刻，如果不看外表，沒人會覺得他五歲。
他原先還沒這種感覺，但自從知道他認得字很多後，就忍不住去觀察他。
不看還好，看完後更令人驚訝。
因為他發現夏希樂懂得太多了，很多東西根本不可能是個五歲孩子會知道的。
他自己本身就比實際年齡要成熟，但那是因為生活所迫之下的被迫成長造成的。
那夏希樂呢？
雖說親媽不靠譜，但實際上，除了爸爸不在身邊之外，他的生活還好，每天不愁吃喝，應該過得很舒心才對。
但偶爾他會從夏希樂身上感受到，他曾經受過很多苦的那種的錯覺，所以他才會懂得那麼多。
「餵，誰啊？」
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透過聽筒傳出來。
寧輕倏地回神，轉頭朝閔大同的方向看了過去。
閔大同輕咳了一聲，問道：「你好，請問是劉良劉先生嗎？」
「我是，你誰？」劉良疑惑道。
他們做批發生意的，最主要的就是維護客戶，所以他對記臉和記聲音都很有一套，他很確定自己不認得這道聲音。
「我姓文。」閔大同沒有報自己的真名，這也是寧輕交代的，免得到時候孫正榮查到他們頭上。
「我看到你寫的舉報信了，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出來作證。」
劉良：「你是飲料廠的人？」
「算是。」閔大同說。
前員工家屬，也是半個員工了吧？
「嗬！」劉良突然冷笑了一聲，「好啊，你們竟然還敢來找我！嫌被罵得還不夠是吧？」
電話這頭的三人都愣住。
閔大同撓撓後腦勺，尷尬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誤什麼會？」劉良怒道，「問我要證據，說會給我討回公道，結果卻反咬我一口，說我為了錢誣陷你們的員工，你敢說這不是你們做的？」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沒有把證據原件給你們，不然你們現在是不是要告我了？」
「坑靡一氣、狼心狗肺，別以為換了個人打電話我就會上當。」
「我告訴你們，別再找我，不然我們就魚死網破。」
「我……」
「啪——」
電話掛斷。
閔大同都來不及說第四句話。
聽著忙音，三人麵麵相覷。
寧輕皺了下眉，分析道：「所以以前有人以為他討公道問他要過證據，結果被騙了。但是……」他看向閔大同，「你不是說孫正榮的頂頭上司看都沒看這些舉報信就丟垃圾桶了嗎？」
夏希樂道：「也有可能他不止寄了一封舉報信。」
而且還說明，孫正榮也不是個沒腦子，竟然還知道找人去騙劉良的證據。
「那孫正榮也太過分了。」閔大同恨恨的鄙視道，「收人回扣就算了，竟然還讓人去騙證據，一個大男人，竟然做這麼下三濫的事，真是不要臉。」
夏希樂點頭認同，「的確是不要臉。」
閔大同捏了捏拳頭，說：「我們去套他麻袋吧。」
「……」
夏希樂『撲哧』一下，樂了，「大同哥，冷靜，咱們還沒到那地步。」
閔大同也隻是說說氣話，「那你說我們現在怎麼辦？」
寧輕看了閔大同一眼，他有點想說：你知道你在問的人才五歲嗎？這合適嗎？
他又忍不住看向夏希樂。
就在這時，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他知道夏希樂身上為什麼會有種年齡不符的違和感了。
因為隻要他不做出幾歲孩子的幼稚行為，和他說話的人，都會無意識的忘記他的真實年齡。
閔大同這樣，餘爺爺和汪奶奶也是如此。
寧輕皺眉，為什麼會這樣？
感覺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夏希樂轉頭看過來，就見寧輕正盯著自己看，他茫然的眨眨眼，「哥哥？」
「……」
寧輕回神，他快速的移開視線，道：「再打一個電話吧。」
「我來打。」他說。
「聽到是孩子的聲音，劉良的防備心應該沒那麼大。」
閔大同點頭，「有道理。」
夏希樂卻在這時舉手道：「我有一個建議。」
寧輕和閔大同同時轉頭去看他，「什麼建議？」
夏希樂：「我們不用他作證，隻要他把證據給我們就行。」
寧輕皺眉，「可是……」
「我們這樣……再這樣……」夏希樂把他的計劃快速說了一遍。
寧輕和閔大同聽得眼睛越來越亮。
「小樂，你太聰明了。」閔大同目光灼灼的看著夏希樂，嘴角都快咧到耳後根了，「真不愧是我親弟弟。」
夏希樂：「……」
他故意潑冷水道：「大同哥，醒醒，咱倆沒血緣關係。」就算是沒有血緣的親弟，那他也是寧輕的親弟。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四舍五入，你就是我親弟了。」閔大同拍拍他的小肩膀說。
「……」夏希樂。
行吧！無可反駁！
寧輕懶得搭理這兩幼稚鬼，直接走到電話邊，按了免提開始撥號。
夏希樂和閔大同見狀，趕緊湊了過去。
「餵，誰？」
接電話的還是劉良。
「劉叔好。」寧輕道。
劉良一怔，怎麼是個小孩？「你是誰家的？找我什麼事？」
「我……爸和您一樣，是孫正榮收回扣的受害者，我們不想就這麼放過他，所以你能不能把你手上的證據給我們？」
寧輕說到『爸』這個字時，明顯的頓了一下。
劉良卻沒注意到，他隻聽到了『孫正榮、收回扣和受害者』這幾個字。
他緊了緊握著的聽筒，問道：「你爸是誰？」
「這我不能說。」寧輕道。
然後又趕在劉良開口前，道：「我們不要證據原件，你隻要把復印件寄一份給我們就行。」
劉良沉默了下來。
半響，他問道：「你們之前是不是打過電話過來？」
閔大同和寧輕對視了一眼，前者道：「對，剛剛電話是我打的。我們是一家的。」
「還有我哦！」夏希樂為了增加可信度，軟著聲音補充了一句。
一聽就知道這是個幾歲的孩子。
「……」
劉良頓時出離憤怒了，孫正榮究竟把人一家逼成了什麼樣？竟然讓那麼小的孩子來為自己父親討公道。
他一拍桌子，怒道：「行！我給你們作證。」
「……」
三人再度麵麵相覷。
「呃……那個劉叔，我們現在不需要你作證了。」寧輕解釋道。
劉良一頓，「怎麼又不要我作證了？」
突然，他心裡一跳，一個想法就冒了出來，他立刻沉著聲音問：「你們是不是孫正榮派來的？」
「不是！」
三人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否認。
寧輕趕緊解釋道：「是因為我們想到了另一個辦法，可能比作證更有效果。」
「什麼辦法？」劉良追問。
最好又威脅了一句，「你們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後果自負。」
「……」
寧輕就把他們的計劃簡單說了一遍，「所以，如果你能聯係道其他受害人，也可以把證據給我們，這樣更有說服力。」
劉良聽完一拍大腿，臉都漲紅了，「好辦法啊！」
他們以前怎麼就沒想到？
「這樣，我還認識另外兩個，我來問問他們，到時候給你們寄過去。」
「好的。」
閔大同留了一個模糊的地址，事情總算是達成了。
「後麵的事情就要麻煩大同哥了。」寧輕道。
他們人生地不熟的，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
「放心吧，肯定辦得妥妥的。」閔大同拍著月匈脯說。
「辦什麼辦得妥妥的？」
大門突然打開，剛六十歲的閔奶奶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一看就是個溫和的老太太。
寧輕趕緊把舉報信收了起來。
「大同哥要請我們吃飯啊。」夏希樂笑道，「閔奶奶好。」
「喲，小樂來啦？」閔奶奶這才注意到屋裡多了兩個人。
「是啊。」夏希樂拉著寧輕給閔奶奶介紹，「閔奶奶，這是我哥哥，寧輕。哥哥，這是大同哥的奶奶，閔奶奶。」
「閔奶奶好。」寧輕禮貌的打了招呼。
「哎，好。」閔奶奶打量了一下寧輕，笑道，「小寧是吧？長得可真俊。」
「奶奶，我不俊嗎？」知道寧輕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夏希樂把焦點拉到了自己身上。
「俊！」閔奶奶看著軟糯糯的小娃娃，心裡歡喜，笑道，「你是又俊又可愛。」
「嘿嘿！」夏希樂也笑，「奶奶是又漂亮又厲害。」
「哎喲！」閔奶奶頓時心花怒放起來，放下東西就忍不住過來捏了捏他的小臉，「小嘴怎麼那麼甜？還有這小臉，你爸媽給你吃了啥？怎麼就養得這麼白嫩嫩的。不像我們家大同，黑不溜秋，糙得很。」
閔大同想說他那是曬黑的，但他不敢。
夏希樂笑眯眯道：「奶奶，我這是天生麗質。」
閔奶奶一聽，也覺得是這個理，就道：「對對，我們小樂是天生麗質。」
笑完，她又問道：「那天生麗質的乖寶寶，晚上在奶奶這吃飯怎麼樣？奶奶給你們做好吃的。」
「這個……」夏希樂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謝謝奶奶，但是爸爸回家看不到我們會著急，所以奶奶的飯隻能下次再吃了。」
「哎呦，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這還不簡單。」閔奶奶直接走過去拿起電話撥號，不到兩分鍾就搞定了。
「好啦，已經通知你爸爸了，他下班了會直接過來，晚上你們一家都在這裡吃。」
夏希樂想，閔大同的行動派百分百是遺傳，「那就謝謝奶奶啦！」
「不用客氣。」
「那奶奶，我出去再買兩個菜，家裡沒什麼存貨了。」見飯局定下，一直沒出聲的閔大同道。
「哎，對。」閔奶奶一拍手，「你不說我都忘了。這樣，你去買條鯽魚，再買兩斤排骨和一斤豆腐，還要兩斤五花肉，嗯，再來一個……」
「夠啦，閔奶奶。」夏希樂趕緊打斷她，就怕她再念下去，今晚就要成滿漢全席了。
「咱們才五個人，吃不了浪費。」
閔奶奶想了想，也是，「那行，就買我剛剛說的那些吧。」
「好咧。」閔大同爽快應下。
閔奶奶又道：「那大同，你帶兩弟弟一起去，順便買點水果糖什麼的。」
因為家裡就她和閔大同兩個人，都不是愛吃零食的，所以過年期間備的也不多，正好補一點。
「好的，奶奶。」
出門後，閔大同沒帶他們去上次遇見的菜市場，而是去了相反方向，離得更近的一個。
「其實兩邊差不多。」閔大同邊走邊介紹道，「就是這邊沒有煤炭，所以我們每次買煤都得到那邊去。」
「怪不得我們能遇上。」夏希樂笑說。
閔大同一聽也笑了起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