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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夜半時分,蕭彧從夢中驚醒。
屋中的血腥味濃重,他的精神瞬間緊繃。
眯著眼睛看向床頭,那裡懸掛著一顆頭顱。
心慢慢墜入冰窟,黑暗中低嘆了口氣。
究竟是何處出了差錯,究竟是何時扭轉了局勢。
他這一生,已再無可能。
終究是敗了。
隔日清晨,宮中派人來傳話,太後要見他。
蕭彧嘴角掛著嘲諷的笑,隨著傳旨太監進了宮。
他站在景寧宮的殿內,抬頭看著上位的華貴婦人。
他的親生母親依舊是那副淡然的表情,看他猶如看一個陌生人。
「彧兒,我已向陛下請了旨意,明日你便啟程去封地吧。」
姚太後轉著手中的佛珠,語氣平淡。
蕭彧無所謂地笑了笑,「好。」
轉身離開。
從小到大這二十多年,他所做的一切隻是想讓她多看自己一眼,僅此而已。
可是她的眼中始終都沒有他,隻有他那個不成器的皇兄。
這江山不是他的,母親的青睞也從未得到過。
為何呢?
為何他是她的親生兒子,她總對他不聞不問?
如今也不重要了,這京城的一切,都無所謂了。
大門關上,隔斷的是二人今生的母子情份。
姚太後手中的佛珠串斷了,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
蕭彧不知,先帝不喜歡他,甚至是忌憚。
先帝疑心重,他喜歡聽話的孩子,可蕭彧太像他了,聰慧又有野心。
她沒辦法,為了讓蕭彧能平安待在她身邊長大,她不得不冷漠地待他,不得不將愛加注在先帝喜歡的仁景帝身上,讓先帝放心。
姚太後心裡清楚,隻有仁景帝才能登上帝位,也隻有仁景帝能護著蕭彧。
可最終她的彧兒還是走到了今日這個地步,覆水難收。
如今她這個做母親的,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保住他的命,讓他體麵地離開京城,永遠不回來。
三天後,寧王蕭彧離京,他走得悄無聲息。
「他真的走了?
就這麼放棄了?」
月苓有些不可置信,「不可惜嗎?」
籌謀了十多年,這樣一走了之便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得不走。」
陸修涼視線落在兵書上,慢慢翻了頁。
寧王若是不走,等待他的或許是死路一條。
姚太後最終還是插手了,畢竟是親生的兒子,絕不可能置之不理。
「夫君,你真棒。」
陸修涼掀了掀眼皮看她,笑了聲,「把衣服蓋上,小心著涼。」
月苓躺在他身邊,頭枕著他的腿,身上隻剩件寢衣。
「唔……知道啦。」
伸手撈過一旁男人寬大的外袍蓋在身上,滿身都是他的氣息。
「阿苓,月末太子會在宮中舉辦一場詩會,到時候帶你去玩。」
月苓果然來了興趣,「詩會?
都有誰?」
「很多人。」
「那明珠一定會去!好久沒見她,怪想念的!」
自成婚後,霍明珠一次都沒來看過她,隻會把她約出去,仿佛踏進這陸府就髒了鞋襪一般。
月苓笑個不停,「明珠當真是厭惡極了你,我在她麵前都不敢提你。」
陸修涼睨著她,意味深長,「你真的很喜歡在我麵前提旁人。」
甚是想念?
嗬。
她僵了臉色,捂住嘴,「不說了。」
月要還疼著,還是謹言慎行吧。
時光飛快,轉眼便到了詩會這日。
月苓又來了月事,她最近一直喝著藥,感覺比往常好受些,但手還是涼涼的,尤其現在又入了秋,陸修涼本不願今日帶她進宮。
拖著長音,「夫君……好夫君,你答應我的,大丈夫怎麼能食言呢,夫君……」
她跪在床邊,拽著男人的袖子來回晃。
陸修涼眸色深沉地看著她,「阿苓,別跟我撒嬌。」
他手指挑起她的下巴,口勿了口勿,暗示性極強。
月苓無所畏懼,她有護身符在手,嘿嘿一笑,「夫君呀,帶我去吧,我保證穿的暖暖的,片刻不離開你,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男人深吸一口氣,「好。」
他最受不了她這個樣子。
她的一顰一笑,一句相求,都會令他潰不成軍。
月苓歡呼地跳了下來,把陸修涼又嚇了一跳,還好他反應快,迅速將人抱住。
他把她又放回到床上,拿過衣服給她穿,咬牙切齒:「我就是來還債的,攤上你這麼個小祖宗。」
月苓勾著唇,伸伸胳膊伸伸腿,被伺候地舒服極了。
「你沒說錯啊,你就是來還債的。」
成婚真好,有夫君真好。
太子舉辦的這場詩會其實是陛下授意的,今年的科考已經結束,陛下想讓太子尋一個機會接觸這些有才之士,為將來做準備。
今日來了許多名門學子,像霍明珠這樣的才女也在其中,自然也少不得太子未來側妃崔楚雲。
月苓抱著手爐,裹著厚厚的貂絨披風,乖巧地依偎在陸修涼的身邊。
霍明珠隻在剛看到她時過來打了個招呼,剛說沒兩句話,入口處吵吵嚷嚷,熱鬧非凡。
眾人簇擁著一位年輕公子進到大殿,霍明珠看清了來人眼前一亮,紅著臉,羞澀地拎起裙角跑了過去。
「來者何人啊?」
月苓稀奇極了,「哦,我想起來了,該不會是今年的狀元郎吧!」
也隻有那位才華橫溢的宋公子能讓霍明珠如此青睞。
陸修涼淡淡嗯了聲,倒上一杯熱茶遞到了她嘴邊。
一群人圍著宋璟高談闊論,隻有宋璟說話時,殿內眾人默契地無人發聲,待他語畢,總能聽到驚嘆聲與掌聲。
月苓隔著遠,聽不真切,有些惋惜,小聲嘟囔著:「真想一睹才子的風采。」
陸修涼垂著眸子,默不作聲。
太子到了。
眾人紛紛行禮。
崔楚雲跟在蕭恆身邊落了座,宋璟抬起頭,與她視線相撞。
崔楚雲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