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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陸黎鬱棠夫婦做些什麼, 翌日清晨便得知,梁元帝派了太子殿下去潞河管理賑災事宜,已於昨日深夜出發了。
鬱棠臉色不太好, 陸黎這才剛剛去上朝,怕是朝中的大臣們也都還不知曉這個消息。
「若不是郡主昨日叫我去傳消息, 怕是這個消息會被漏掉。」奉月低聲道:「隻怕來不及了。」
鬱棠闔眸半晌,道:「若是真的來不及, 那守好了滇王府便是。」
「是。長公主那邊……」
「母親那邊本就有公主府的私兵,她又是見過風雨的人, 倒是不用擔心她。」鬱棠想得跟奉月說的一樣, 太子被不知不覺地派出京城去,是梁元帝下的令, 可這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有趙琤在裡麵的作用?
若是趙琤,怕是事情已經不好收場了。
「給我梳妝, 我要去見娘。」
滇王府如今也沒有男主人在, 滇王在京郊, 陸黎入宮去了, 她須得去提醒一下滇王妃才是。
鬱棠熟悉好了之後,小明翡也吵著要娘,她便也帶著小家夥一起往滇王妃的正院去。
道書姑姑倒是在門口等著, 見著小明翡就露出個笑來, 顯然這小家夥很得道書姑姑的喜歡。
「姑姑,娘用早膳了嗎?」鬱棠問了一句, 一同往裡走。
「回小王妃,王妃正等您來呢。」
鬱棠聞言,加快了腳下的步子, 道書給她撩開了門簾,目送她進去,與奉月等人都留在了門口。
外頭的小侍女們瞧著都不敢作聲,心裡有些忐忑了起來,王妃院子裡何時有過這種架勢?
「祖母~」
小明翡見著滇王妃也是伸手要抱,他是個不認生的,又自來熟,與滇王妃久在一起他還很粘人。
滇王妃看見小孫孫,臉上的笑容就止不住,嘴角放肆上揚,起身就把小家夥抱懷裡了:「翡哥兒唷,早呢,又沉了點兒哈。」
鬱棠笑著兜了一下小家夥的屁屁,「娘不要老是抱他了,已經是個小胖子了。」
小家夥一聽立刻就不乾了,抱著滇王妃的脖子,小嘴嚷嚷著『不不不不』,差點沒把滇王妃的小心肝兒給顫出來。
「抱著抱著,祖母抱著啊。」滇王妃連忙哄哄自己懷裡的小家夥,走過去問他要吃什麼。
鬱棠就跟在滇王妃身邊,小明翡本來還想鬧一鬧的,看到自家娘親溫柔的笑容,他頓時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於是滇王妃餵他吃什麼就吃什麼,乖乖的,吃不下了才拒絕。
看得滇王妃更是愛不釋手,順便把陸黎拖出來拉踩一番:「你爹小時候可沒你這麼招人疼,祖母恨不得丟了他。」
小明翡眨眨眼睛,沒太聽明白,但他知道祖母說到了爹爹,小手就在舞來舞去的,還跟著他祖母一起喊『爹爹』。逗得滇王妃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了,摟著小娃娃一口一個乖孫孫喲,祖母的乖孫孫。
鬱棠隻在一旁看滇王妃抱著小崽,一起陪著吃了幾口。
滇王妃看見鬱棠今晨食欲不佳,看她:「這是怎麼了?用不下了?」
「有些小事,還想請您拿個主意。」鬱棠放下銀箸,撚起帕子擦了擦嘴。
滇王妃會意,卻也沒有鬆開小明翡,反而是笑著說道:「帶這個小家夥來,你倒是做好準備了?」
鬱棠伸手扌莫了扌莫小家夥還不太長的頭發,輕聲道:「他既是王府之子,將來怎麼也脫不開這榮華富貴,多見識見識也好。左右他現在還小,我和阿黎都會護著他的。」
滇王妃點點頭,「如此也好。」
滇王妃雖然是疼愛孩子的人,但她不是溺愛孩子的。哪怕是從小管教陸黎也是,便是陸黎有些紈絝的名頭,但也不是完全不通人事,不曉世俗,至多也就是不講規矩了些。
以當年王府在雲南府的情況,若生得個兒子,還是文武全才,這才叫人覺得心中不安呢。
鬱棠見滇王妃接受良好才繼續說道:「太子殿下去主理賑災事宜,淩晨已經出發了。」
滇王妃聞言果然也與鬱棠得知消息時一樣驚訝,她不問消息可不可靠,也不問消息來源,隻問了鬱棠一句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鬱棠此刻就不得不想到之前長公主跟她說的話,說她的婆母並不是個一般人,心月匈氣魄都非凡俗人可比,往後若有風波起,便得見她之魄力如何,當照之其為榜樣。
今日見,鬱棠更是覺得果然如此。
鬱棠也不會跟滇王妃含糊,直言道:「宮裡還沒有消息,隻是我擔心,所以不得不來請娘做主,王府上下務必嚴防死守。」
滇王妃點頭:「可,此事交給道書去辦。我記得你身邊的奉月也是個厲害的,叫她與道書一並安排就是。」
「多謝娘,少不得還請娘要裝一裝病,避過外頭的風聲。」鬱棠把自己打算說出來,「如今京城中有兵權的也就是爹和蘇家。蘇家是皇後娘娘的母族,蘇將軍更是曾隨太子出行,早已被人視作太子黨。隻剩一個滇王府,若有人刻意鬧事,王府也少不得會入局。」
鬱棠沒有隱瞞自己知道的消息,滇王妃對此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她點點頭,示意鬱棠繼續說下去。
鬱棠坐在了滇王妃身邊,繼續說:「娘之前給我的名冊我都用上了,當下便是要問娘一句,陸泓那孩子怎麼辦。」
滇王妃聽到陸泓二字也難免神色復雜,卻也犯不上跟這麼一個未長成的孩子計較。
「派人去問他,要回來還是在書院,若是在書院,派人去暗中保護他便是。」
鬱棠聞言笑了笑,「看來我與娘的想法不謀而合。」
滇王妃一愣,笑道:「你都已經做好了,怎麼還拿來試探我。」
「事發突然,所以少不得先暫後奏了。」鬱棠不擔心滇王妃動怒,她知道滇王妃不是那等遷怒的人。
而陸泓也的確是滇王府的人,他的安危必須考慮。
滇王妃隻輕輕嘆了口氣:「罷了,你做得很好,繼續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就是了。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以後王府也是要交到你手上的。我沒能給阿黎生個兄弟姐妹,陸泓與他也是親生兄弟,隻要他不生出惡心,必然也能受王府一輩子的庇護。」
滇王妃也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陸泓那孩子心裡有數,對於次妃和陸知意所做的事另有看法。隻是並非親生,那孩子也不敢貿然相信她就是了。
滇王妃闔眸,是她的錯,當年就不該讓朱氏進門,後來也更不該讓她撫養陸泓,或許那孩子會比今日更好。
見滇王妃陷入沉思,鬱棠也不打斷,隻是在旁靜等候。
過了會兒,滇王妃回過神來,眼神裡有些冷:「從前覺得麻煩,如今也覺得麻煩。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人之言從不欺我。」
鬱棠微微露出了些驚訝來,這是她第一次聽到滇王妃如此帶有厭惡情緒的話。不像是為了當下時局,反倒是吐露了自己內心深處一直厭惡的東西。
一句話說完,就察覺懷裡的小家夥不安分地想要扌莫扌莫自己,卻因為手太短,隻能撓到自己下頜角。滇王妃低頭看著懷裡眼睛都亮晶晶的小家夥,眼裡的冷意消磨了不少。
「算了,別嚇著我的小乖孫。」滇王妃也是習武之人,把小家夥舉高高,樂得他咯咯直笑:「派人去傳話吧。」
鬱棠起身屈膝:「是,兒媳這就去安排了。」
「你也別多忙,得在我身邊『侍疾』才是。」滇王妃沖鬱棠眨眨眼。
鬱棠笑,點點頭:「是,阿棠知道。」
——
今日太和殿果然因為太子夤夜離開京城賑災的事炸開了鍋,說什麼的都有。有說怎麼能讓太子殿下去的,有想跟著一起去的,自然也有想讓其他人去的。
一時間朝堂之上,竟然吵得不可開交。
梁元帝見此情狀,登時便抬手用力地拍在了禦案上,『咚』的一聲直接砸在了眾臣的心口上,立馬就安靜下來了。
「朕從不知,素日裡一個個沉穩的愛卿們也會如市井的潑婦一般,儀態全無!」
帝王之怒猶如雷霆,眾人紛紛跪下大呼『陛下恕罪』,沒有人再敢跟梁元帝爭辯太子出麵賑災之事。
梁元帝近日來就是有些情緒不佳,他派遣太子去賑災就是代天子巡視。大臣們反對無非就是他最近太給麵子了,還以為真的能左右帝王的決斷不成?
梁元帝氣沖沖地將眾人訓斥了一頓之後宣布下朝,陸黎這才剛一動,就被牧嶼拉住說話。有人想上前,卻又被來往的人阻擋,一下就錯失了時機。
陸黎看著牧嶼的動作,也有些疑惑:「你這是?」
牧嶼壓低了聲音道:「季青臨跟著殿下走了。」
陸黎一臉『這不是很正常你也太大驚小怪』的表情:「陛下愛重殿下,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牧嶼一愣,隨即笑了出來,是他當局者迷了。倒是陸黎,從一個父親的角度看,的確是很正常的事情。
隻是天家父子,誰又敢想當然的以常理推測。
陸黎拍拍牧嶼,兩人往午門的左側門走,才到了就發現滇王府派來的人。陸黎自然是快步迎了上去,得知滇王妃突發急症,他立刻就直接搶了身邊最近的一匹馬往王府疾馳而去。
傳話的人聲音不小,自然也有不少人都聽見了。
有人信了,有人覺得湊巧,但沒有誰敢上前問一句如何。
牧嶼看著陸黎飛馳而去,心裡隱約有些不安的預兆。
甚至於他已經準備好了太子代天巡視期間會出點什麼事兒的準備了。
再說陸黎策馬疾馳到了王府,門口就是汀白在等著。
陸黎下馬就往王府裡沖,一邊沖一邊問:「娘怎麼樣?請大夫來看過了嗎?大夫怎麼說?去告訴我爹了嗎?」
他這一連串的話問出來,汀白都不知道要先回答哪個才好。
幸而他走了沒多遠,就看到鬱棠站在垂花門處等著,加快了腳步走過去。
「阿棠,娘……」
「娘沒事。」鬱棠握住陸黎的手,與他對視。
陸黎看著鬱棠的神色,也就是電光火石間突然想到了什麼,低聲:「你懷疑……」
後麵幾句話聲音愈發的小,隻有鬱棠聽見了。
鬱棠聽完他的話,點點頭。陸黎頓時領會,還是拉著她一路去向滇王妃的主院。
一進主院,便聞到了濃厚的藥香,陸黎還看了鬱棠一眼,鬱棠麵不改色地拉著他路過藥爐,往裡走去。
滇王妃坐在榻上,靠著錦枕正在看書,見陸黎來了也就是掀了掀眼皮,全然沒有動彈的意思。
「娘,你嚇死我了。」陸黎坐在滇王妃身邊,還是上下把滇王妃打量了一遍。
滇王妃把手中的書卷成一卷,敲在陸黎的手臂上:「盼著你娘出事呢?」
「我哪兒舍得嘛,這是在冤枉好人呢。」陸黎表示很委屈。
滇王妃一點兒也不吃這套,哼了一聲,表示完全沒有。
閒話了這兩句,陸黎也把朝中的情況說了一下。鬱棠隻聽他說梁元帝近來氣色也不好,尤其今日,看著都臉色發青,更別說他發怒時更為可怖。
但轉念一想,太子和皇後從來都不是那種沒有成算的人,此番代天巡視,想必也不會出什麼大亂子。否則的話,以皇後的性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太子出行的。
光是代天巡視這個虛名,皇後還看不上眼。
「這些日子就別出去了,叫你身邊的人都警醒著點,大理寺那邊且先告假吧。」滇王妃對陸黎吩咐了。
陸黎點頭,想了想,又沖滇王妃嬉皮笑臉道:「京城也就這個風水,娘要是養病,去外頭不是更好?咱們在外頭有幾個莊子,順便去看看阿棠的馬場,也別拘在府裡悶得慌。」
滇王妃看向鬱棠,鬱棠也是剛反應過來,表示同意:「阿黎說的是,原本就打算帶著翡哥兒去馬場看看。若用您養病的名義去莊子休養,咱們都陪著去倒也並無不可。」
滇王妃想了想,也同意了。她是知道兒媳婦有一個小型馬場,還是在梁元帝麵前過了明路的。先前也聽她說了要給小乖孫選一匹馬,趁此機會倒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