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069章(1 / 2)
從綿長的熟處中幽幽轉醒, 飛羽平躺在床上望著熟悉的床架上綻放著花團錦簇的藤蔓,懵了許久。
她沉睡了五百年,所以眼前的景象倒還是熟悉的。
可, 不應該啊。
房門被推開, 她全身未動,隻是側了一下腦袋, 從門縫裡擠進了一……根被削了半截的竹子。
她記得, 當然記得。
那還是她的『傑作』。
竹子見她醒來,簡陋的五官神奇的露出驚喜,「少主您醒啦!」
說著竹子快速地移了過來, 立在床頭邊, 看得出它十分高興, 那根綠意盎然的新枝左右甩動著, 展示著竹子的韌性。
飛羽張了張口,不太自然地說出了頭一句話,「小竹, 我睡多久了?」
麵前這根竹子精正是小竹, 連名字都起得有些敷衍。可它這會兒展現得過份高興, 那根細青竹子甩得十分歡樂, 像極了終於見到了久違的主人的小寵物。
「少主,您睡了半年了。」
半年……
她看了看舊時屋子, 又問, 「師尊呢?」
小竹那甩得次快的小青枝慢了下來, 「上神……在隔壁屋。」它欲言又止。
呼出一口氣,她動作有些遲緩起身,小竹眼力見尚可,趕緊伸出那根綠油油的竹枝兒頂扶著她的背, 「少主您慢些。」
出了房間是個豎型客廳,對麵就是另一間房。
明明偌大的天穀,卻隻有這麼小小一簡竹屋,幾百年來住著他們師徒二人。
如若是沒有她在,師尊總以天為蓋地為爐,打個坐就是好幾百年,何須殿宮?
門僅用竹簾遮擋,沒有實質性的關閉,進屋格局和另一邊的房間差不多,大小也一樣。
竹床上,躺著修長的身影。
是師尊。
仙姿翩然的上神,而非是凡體肉胎的男人。
烏亮的長發披撒在側,修長的身資巋然平躺,月匈膛沒有起伏,在凡人看來那像極了活死人。
飛羽卻知道,這才是真正上神的模樣。
坐於床沿,微微傾身拉過裡側的絲被輕輕為其蓋好,隻有在這裡,師尊才能毫無戒備地進入沉神思之中不受外界的一切乾擾。
還是這張俊美超然的臉龐,沒了平時端著的神態,顯得格外溫潤。
「師尊回來這樣多久了?」
盯著床上之人,飛羽的聲音很輕,沒有束起的發因她的微微低頭而往前撒落,垂在了床上那人的半身上,平添了些撩人。
立在門框處的那根竹子的綠枝動了一下,用那帶著回音的聲音回答,「上神十日前回來的,回來後進了少主您的屋子後不到半盞茶時間便入定了。」是它將入定的上神給移回這屋躺好的。
「才半盞茶……」
師尊這是堪堪堅持回到這裡的啊。
這半年,他經歷了什麼?
目光不舍地移開,飛羽抿著唇再三控製自己的情緒,過了許久,緩緩咽了咽許久未呼的氣,方才開聲。
「能查到師尊這半年的事嗎?」
小竹特有的聲音帶著少許的失落,「不能。」上神不願意,豈是它小小一竹子精能乾預的?
而且它又不能離山。
想也知道,所以飛羽沒在此糾結,「那你去幫我查點別的事。」小竹不行,但總人可以給她答案的。
那根小竹枝往上一豎,乾脆利落,「不辱使命!」
小竹精領了使命出去,飛羽卻坐在坐沿邊沒有動,目光安靜地注視著躺睡著的男子。
她睜眼第一個看到的,便是他。
這許多年對自己的照拂與關愛,也是這男子。
他是堂堂上神,卻屈尊在這大穀之中。原本對外界不聞不問,與世隔絕。自從她的到來,短短幾百年,不得不經常出去甚至下落凡間……
「……值得嗎。」
想得多了,連像她這樣『沒心沒肺』的也不禁想要問一句。
值得嗎。
她伸手,輕輕地拉了一下白衣角,就像還是幼崽時期,滿目單純,「師尊,羽兒隻有你了……」
所以,好好保重自己好嗎?
進入沉息之中的上神是聽不到的,他應該沒有一切外在的感官,全神識都在修復之中。
飛羽她隻是有些難過,這些任性的話,此時才說得出口。
師尊向來對自己有求必應。
卻,不包括一些事。
比如,蒼生。
能令他如此狼狽,這半年發生了什麼,她不敢想。
過去自己沉睡的五百年裡,師尊都經歷了什麼,她也一直逃避不敢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