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恐懼的無意義(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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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傻子嗎?!」格莉森達忽然看向他,用右手錘了一下尼索的肩膀。「如果沒有我,你恐怕很快就能離開那個地方吧。加上了我,你差一點點就要被那群大螞蟻啃成碎片了。你說,我還有什麼用?我想要取回我祖父的遺物就是個錯誤,我立誌成為一個冒險者就是個錯誤,我發誓要解決殖民地的問題也是一個錯誤。我是一輩子就生活在錯誤當中,什麼也改變不了!」

「你可以改變很多……」

「我怎麼改變?你告訴我!」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臉頰流過,匯集在她的下巴上,再滴落在她微微顫抖著的手中。「我早就可以離開風暴堡壘,可我卻恐懼外麵未知的生活,因此我放棄了,得到的卻隻是無盡的擔憂和懼怕。我恐懼,所以我丟下了這一輩子我最愛的人,讓她在風暴堡壘和那個恐怖的老頭共度餘生。我不願意再見到那個蒼白的臉龐,所以我落荒而逃,發誓再也不踏進風暴堡壘一步,可這卻讓我的家族顏麵盡失!隻要一件事情有錯誤的選擇,我就從來沒有選對過。為什麼我膽子這麼小卻還是要承擔這些東西?為什麼……」

「你怕什麼?」

「我怕……」格莉森達忽然愣住了,因為她也想不起來自己到底在懼怕什麼東西。

尼索抬頭望向純淨的天空。在那黑夜當中,就連一顆極其暗淡的星辰也是美好的。這美妙純潔的夜晚不允許一絲惡俗的光芒存在,所以尼索伸出腳,將燃燒著的,還算劇烈的火焰踢滅。

「你……」

「我們不需要光。格莉森達,現在直麵你的恐懼,告訴我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像是有人掐住她的嗓子一樣,格莉森達結結巴巴說不出任何話。

「你到底是在害怕這些蟲子,在害怕黑漆漆的地牢,還是在害怕吸血鬼和風暴堡壘?」尼索冷冷地說。「看看你的心,看看隱藏在那裡最柔軟的一部分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嗚嗚……」格莉森達將臉埋在膝蓋上,放聲痛哭。「你把火點燃……否則它們又會回來的……」

「我就是要讓它們回來,格莉森達!把你的恐懼召回來,然後再撕下他們的麵孔一個一個觀察,看看困擾你的是這些生物,還是曾經不堪的回憶!」

格莉森達還是在哭,夜色並未為之動搖。插在她頭上的那一朵白色的小花,依然隨著晚風散發著幽幽的香氣。

「你是懼怕那種生物嗎?」他說。「我覺得不是吧,你真正害怕的是當你看見那些東西的時候,會引起不好的回憶。我不知道你在風暴堡壘到底遭遇了什麼,可是我知道:一切恐懼都是掩飾自己懦弱的外衣。」

他站了起來。

「我沒有在撒謊,我也曾經感同身受。那時候我甚至懼怕任何有柄的器件,即使它們不是錘子,而是鐮刀或者斧頭這樣的工具。因為我害怕當我一注視到這種東西的時候,就會想起熊人摧毀我的村莊的那一個晚上。」他一邊說一邊盯著明亮的月亮。「那晚的月亮也是這麼的圓,我當時也是伴隨著這皎潔的月光,眼看著一隻熊人舉著百斤重的鐵錘,將我三歲的妹妹砸成一攤紅色的印記。前一天我還和她嬉笑玩耍,這一晚她就變成了一灘粘稠的液體。」

格莉森達右手顫抖,止住了哭泣,但是內心卻湧上一股憤怒。

「此後的十年裡,每一個晚上我都將做這樣的噩夢。每一個夢境當中,死掉的全都是我曾認識或者愛著的人,而我總是躲在一旁站戰戰兢兢地看著,什麼也做不了。」他伸手指向圓圓的月亮。「就連月亮我也害怕——不,甚至連黑暗我都恐懼。我發了瘋,拚命想要讓自己不去試著回憶,可是人這種生物有一個最大的缺點——越是想遺望,銘記的就越深刻。」

「我……」格莉森達欲言又止。

尼索又笑了一下,沒有回應他。

「但是當你在黑夜裡找到了自己的方向的時候,任何恐懼都將消散。我知道了自己畢生的意義所在,」他舉起了自己的弓箭。「從此我發誓去守護而不是去退縮。格莉森達,回憶是一條沒有歸路的旅程,昨日離去的東西,你現在還能感受的到嗎?你所能感受的隻不過是自己內心強加給自己的定義——沒有人對你說,你活著就是一個錯誤,也沒有人說你所作所為沒有一個是正確的。這個並不好聽的名聲,創造者正是你自己。」

他轉過頭。

「你想逃避過去,所以你給自己下了一個膽小的定義。現在把你的恐懼全部匯集到一起,你注視著它們,你看看它們!」

格莉森達抬起了頭,兩眼淚汪汪地看著在月光下對著她說話的尼索。

「它們,那些恐懼,是巨型螞蟻,是黑暗的地牢,是蒼白的吸血鬼,是令人望而生畏的風暴堡壘,還是你自己……」

格莉森達瞳孔一縮,隱約間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但是她現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蹲在自己麵前的尼索的手。

「不要哭,你哭了,你頭發上麵的這朵白色小花就不好看了。」他用自己的右手撫扌莫了一下格莉森達橙紅色的長發。「擊敗你自己對自己所下的定義,這是擺脫懦弱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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