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駿馬踏胡塵 劍氣溢三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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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韞與明薇都是玲瓏剔透之人,聽到大皇子佑杬這般說,隻好作罷返回家中。

一路上明薇並未做過多解釋,禮法規矩與宗族血脈一直是整個天下的大規矩,不管是大端當政還是神光朝,宗族血脈定人,禮法綱常定事,即便是太祖武功赫赫馬上得了天下,翻身下馬仍然是遵禮法,合規矩。

既然是血脈相連,這件事情兩支崔姓就必須接下,其中的彎彎繞繞說也說不清,看熱鬧的人隻認你們都姓崔。

崔韞回府後直奔父親書房而去,進屋後崔尚書示意她先把桌子上的夜宵吃了:

「這是你娘專門給你做的,我讓老雲頭剛熱過了。」

「康王殿下似乎並未上心,說是明天再議。」

崔韞蛾眉擰在一起,沒好氣的說道:

「時機不趕巧,說是奏折已經送進宮裡了。若是在晉安,相信康王會賣個麵子給女兒,壓下便是。崔含章畢竟是被人牽連舉報,捕風捉影的事情多了去了。」

「平康王此次晉安辦差殊為不易,宮裡震怒下旨嚴辦,又有三法司官員協同辦案,容不得他不上心。晉安月湖看似風平浪靜,水麵之下的老王八可多了去了,你不是也跟著走了一趟晉安嘛。」崔尚書呷過一口濃茶,悠悠說道。

「既然你們找過去了,平康王見了你們,就不會坐視不理,看把你愁的,快去休息吧」。

另外一邊太史樓欽天監已經將書信轉送樓嶽山,看著信紙在火盆裡卷曲燃燒化為灰屑,樓嶽山默不作言,不自覺的點起了戒了多年的老旱煙,味道辛辣但夠味,不一會整個房間內雲霧繚繞。

樓嶽山想到從溪口出發路過晉安驛站的那晚,匆匆閃過佩刀披甲的衙役,殺氣外露,快鞭催馬往建陽方向趕去,現在想來應該是去溪口拿人的。

看來還得再跟崔府和溪口千煙洲那邊交代清楚,抹乾淨這些年的蹤跡,以免貽人口實耽誤了孩子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一路上的磕磕絆絆少不了,無妄之災的化解還是得在北胡戰事上做文章。

揣摩了一夜,樓嶽山將北胡、鬼方、雲林薑氏、晉安皇商、內廷金羽衛、禮部等幾個線頭串起來,模糊的感覺到抓住了什麼,但總是有迷霧籠罩。仔細捋一捋講來,這場轟動京師的科舉舞弊案究竟是何人舉報?傳言是內廷金羽衛代天子巡邏考場時,有人以性命相威脅而舉報舞弊,金羽衛翻遍了太康貢院的角角落落,當天便抓捕了幾十號人。舉報時機選擇的恰到好處,又是現場人贓俱獲,如今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這件科場舞弊案會擴散到什麼層麵,牽扯到哪些人?恐怕這會已經沒有人會深究舉報之人的動機了

巧不巧的是,這場科舉舞弊案偏偏發生在北胡扣關,西南騷亂的特殊時期,朝廷上主戰派與議和派爭論不休,幾次大廷會都不歡而散,聖上始終未曾表態,頗有靜觀事態發展的意思。

忽然間,科舉舞弊案鬧得沸沸揚揚,更是牽連到了聖人世家雲林薑氏,一時間天下嘩然。反倒是朝局中關於主戰和議和的紛爭冷了下來,兩件事情若說單單隻是巧合,恐怕有些牽強,更難保的是,有人從中推波助瀾

神光一十五州府三千學子的命運如同被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兒,相濡以沫的少,舉報自保的多。今夜注定有許多人無法入眠,樓嶽山一杆老煙槍熬到下半。打定注意後直接奔往太院徐夫子住處,愣是將六旬老頭子從被窩裡拉出來,徐老頭瞪大眼睛,先是驚鄂,後又生氣罵道:

「樓嶽山?你個殺千刀的,擾人清夢有辱斯文。沒看到屋簷下長長的冰棱子,這天寒地凍的,你也是半百的老頭子了,還折騰個沒完?」

「老徐頭快起來,有人需要你救命。」

樓嶽山自來熟,一屁股坐下後將火盆內悶著的碳火撥弄開,拿過筒子吹旺了火。然後等著老徐頭披著被子靠過來烤火,他將溪口千煙洲崔含章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捋了一遍。聽得徐夫子直皺眉頭,平康王去晉安也忒胡鬧了,捕風捉影的事情,未經查明就把人拿了下獄,若是任由事態蔓延下去,恐怕這三千學子都不能幸免。

「如此上心,溪口千煙洲崔含章是你樓嶽山偷偷教出來的弟子吧?自從當年欽天監太史樓大火後你就消失了十年,有說你葬身火海的,也有猜測你是心灰意冷遠走邊關,怎麼現在一回來就攬上這麼大攤子事?」徐夫子裹緊了身上的棉被,戲謔道。

「是個好孩子,無端卷入就怕被人毀了,我們這把老骨頭不值錢但總得留下點好東西。」樓嶽山撥弄著碳火,頭也不抬的答復道。

「等下,你說娃娃叫崔含章,溪口千煙洲人士?

「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可是他寫的?」

「了不得的佳句,秦院首和其他幾位老頭子對這句詩可是贊不絕口,說是十多年未見如此風骨的詩章,連帶著他那篇另類『策問』也是得到個別夫子的力捧,這麼個好苗子要是毀掉了,真是我們這幫老頭子的罪過。」

南北一十五個行省三千多名應考學子,若不是有這句精妙詩詞聯想到人來,徐夫子恐怕也想不起誰是千煙洲崔含章,猛然想到這茬,抬起頭來目露精光,與樓嶽山緊盯的眼神匯到一起,

「我就說這娃娃的文章詩篇風骨卓然,味道對路,看起來還真是一脈相承,是塊好材料。」

「這場科舉舞弊案情況復雜,太院本不應該牽涉其中,但有人已經將刀高高舉起了,若不做些應對難免被波及誤傷,嶽山你本不該露麵的,先回去吧,我現在就去找秦老商議。」徐經利落的穿好衣服,把樓嶽山推出門外,兩人在後院門口分道揚鑣。

巡夜的更夫剛路過,醜時四更,天寒地凍,越是臨近年關,越是難熬,一下一下的梆聲仿佛敲到了樓嶽山的心上,臉上冰冰涼,抬頭一看這漫天雪花,一片一片的四散飄落,就這樣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回太史樓

徐經則熟練的左轉右轉,穿行過各條巷子,直接進了秦院首的家門。老管家雖然人老但眼神不昏花,安排徐夫子落座沏了一杯茶後直接去後院通報,恰巧秦院首已經起床正在看書,準備五更的早朝。秦院首已經七旬有餘,清瘦矍鑠遠勝同齡老者,自執掌太院以來未聽聞休過一日。是整個太院裡唯數不多能讓徐經不敢隨意造次的存在。

「陪我一起吃個早飯,隻有鹹菜和白粥。」秦院首漫不經心的說道。

三位老人一起吃著早飯,轉瞬間院子裡已經落下了一層厚厚的白雪。

管家吃完後直接就走入後院收拾房間,留下兩位在廳裡喝茶看雪,徐經看著漫天的大雪吟誦:「古傳臘月二十四,灶君朝天欲言事」

漫天的風雪讓這次朝會頗為艱難,五更寅時正刻,太康城大部分百姓仍在酣夢之中,但雷打不動的上朝時間催促著各位官老爺們頂著風雪出門。站在城樓上方看下去,從各條街巷冒出的一頂頂轎子在雪中踽踽而行,三三兩兩慢慢的匯聚到青川大道上,早到的一批都是上了歲數的老頭子們,好在聖上體恤老臣,著內廷惜薪司在文華殿旁邊升起暖閣,秦院首跟著幾個鬢角斑白老人圍著火爐在閒聊說是近來得了一首好詩,尤其是這句『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讀來讓人特別來勁,引人無限遐想啊,我們這群黃土埋到脖子的老頭子年輕那會誰沒個荒唐歲月,誰年輕那會不是策馬奔騰,仗劍走天涯。

「寧老頭,我記得當初你可是少年好拳腳,差點投軍,不是被你們家老太爺派人綁回來的話,現在我朝恐怕少一位能乾的禦史大夫,卻是多一位老將軍嘮。」

禦史大夫寧安國嘴角抿起,並未答話。

在座的都是久經宦海浮沉,人老成精,自然聽得懂秦老頭的弦外之音,隻不過一時間扌莫不準他的脈,有人附和道「劍氣溢三軍」有點功力,應該是挺對寧老頭的胃口的。

人多嘴雜這回事從來都是放之四海而皆準,感受市井紅塵最好的地方是去走卒販漿齊聚的集市,熙熙攘攘而生機盎然;感受唇槍舌劍口沫橫飛的奇景恐怕現在是要去鳴金樓,不管是滯留太康等待發榜的外地學子還是太康城內各大書院的才子,都聚集在鳴金樓內對太院裡傳出的幾篇雄文和詩詞爭論不休,神光朝重文尤其寬待士子,自然廣開言路。此時台上的便是河間王朔與沅湘士子荊蒯關於今年『策問文治』立意之爭,河間地處龍沅江西北部,雖與北胡並不接壤,兩地隔著一座夔陰山,但民風尤其彪悍,王朔言必稱拳,在此間倍加推崇「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為三千學子最佳,更是對「堯戰於丹水之浦,以服南蠻,上古聖王以文治而名天下豈能無功乎?的破題贊嘆不已。而荊蒯則不以為然:「『劍氣溢三軍』的確氣概不凡,若說冠絕三千學子未免誇大。『羌笛悠悠雪連天,春風未渡嘉桐關』文意悠長,將邊關將士綿綿思鄉之情寄語這漫天大雪飛越千山萬水而飄入尋常院落,更別說還有「胡笳吹落關山月」這類淒涼入骨的佳句。

當今聖上以文治天下,民生富足,凡目力之所及,無不熙熙攘攘貨通天下而四海歸心。

況乎堯聖存心於天下,加誌於窮民。痛百姓之罹罪,憂眾生之不遂也。欽明文思,內行謹飭,篤孝、慈、仁、敬,使人知子弟之道。

仁恩被於蒼生,德化敷於四海,此絕非武力可為之。」

在座諸人莫不是心高氣傲之輩,奉行理不辨不明之法則,兩人的論戰引經據典精彩紛呈,不時引來滿堂喝彩。

人多嘴雜亂糟糟的場景又何止隻是出現在民間市井,神光朝堂的早朝也是鬧得一塌糊塗,先是太院呈報了經過十夫子閱卷的一百五十份優等卷宗,秦院首提及其中幾份得到諸多位夫子贊許的詩詞引起了聖上的興趣,結果被人當庭攻擊說是有意誤導邊境沖突解決方向,

『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這是明白昭告天下,神光與北胡要開戰嘮?

「我朝境內尚且連降大雪,北胡尤甚,雪災之下,飢餓難耐自然外出劫掠,此時若不安撫反倒激起凶性,招致舉全族之力開戰,後果何其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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