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欺山不欺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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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含章與崔明堂兩兄弟嬉笑打鬧間跑向祠堂偏殿,含靈則再次纏向明薇,聊起了胭脂水粉,家長裡短。

站在學堂門前俯瞰溪口千煙洲,心月匈開闊。經過風雪裝扮,原馳蠟象,山嶺溝壑蜿蜒綿亙,穀底溪流湍急,水聲潺潺,難得顯露一派江南雪景。學堂放假,整個偏殿空空盪盪,可惜再也不見樓師煮茶問課。

想著還有幾處需要拜年走訪,不敢在明堂家久留,下山尋得妹妹後,開始依次往十多個窯口去上香。山裡人淳樸,祭祀上香並非迷信,而是敬畏,更是一種信仰。祖祖輩輩吃飯的家夥是值得每一個溪口人崇敬,每個男娃自小便跟著長輩參加祭祀,儀式程序了然於月匈。

當初地牛翻身壞了幾口窯,無需號召,家家戶戶的青壯年都會勻出人手前來幫忙修復。樓先生出來千煙洲腳不停歇,走遍三山九水,更是爬到山頂鳥瞰整個溪口千煙洲,感嘆鬼斧神工的地勢布局,整個溪口風水氣運流轉不歇,玉帶纏月要水局坐抱青山。

古有地師徒步走遍天下,無一不是為尋風水寶地,但先天格局極為罕見,多假於人手調理。而此處的玉帶纏月要水局與坐抱青山完美融合,孕育生機,最適合走江入海前的蟄居,福緣綿綿而不絕。當初溪口先祖中必有地師門人,圍繞龍窯為中心展開布局,各窯口均是點睛之筆,彼此交相呼應。

崔明堂被父親派去參與主持龍窯祭祀,三牲擺台,跟在幾位長者身後踏罡步鬥,領銜眾鄉民行三叩九拜大禮。崔含章拉則著妹妹一起行禮上香,小丫頭第一次參與這樣的祭祀,倍感新奇,大大的眼睛四處張望,看到明堂後不停的給他打招呼。可惜距離較遠,明堂全神貫注在儀式上,並未聽到。

一圈走了下來已經過了午時,含章心中記掛著家裡床上還躺著左幺,想著父親此時應該也出門跟老輩人去祠堂上香了。便帶著含靈快步回家,見母親在灶上忙活著做飯。回屋一看,左幺仍然睡的深沉,走近細聽,發現他還打著呼嚕聲。

含靈圍著母親唧唧喳喳的像個百靈鳥說個不停,三句話不離明薇,說的母親時時抬頭看向兒子。沒過多久,一幫跟含靈差不多大的孩子,在明堂等稍大些年紀的帶領下,湧入小院來拜年,烏壓壓的跪了一院子,母親趕緊進屋去拿糖果零食給眾人分發。含靈畢竟孩子心性,匆匆吃了幾口飯後,也跟著人群大隊伍一起出去拜年了。

含章則跟明堂耳語幾句,並未跟上人群。他還是不放心睡著的左幺,怕他忽然醒來嚇到母親。含章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血腥氣和狠厲,必然是經歷了些事情,否則不會發生如此巨大的改變。

看著母親放下糖果竹簍又要去灶上,忍不住把母親喊住,曬會太陽歇息下。母親心底由衷的欣慰,兒子出獄歸來後為人穩重多了。冬日的日頭偏短,曬在身上暖洋洋。透過折射的光線,瞅見母親頭上悄然冒出了些白頭發,便自告奮勇的拔掉它們,母親哎呦吃痛的聲音飄盪在小院的上方。燒窯農家生活平淡而真實,無需酒宴歌舞,崔含章聽到母親笑著罵他毛手毛腳,感覺比冬天的日頭曬在身上還暖和

「快跑啊,母親。」左幺大喊一聲,猛地在夢中醒來,額頭上滿是汗水。喊聲也驚動了小院裡薅白頭發的母子,含章示意母親不用擔心,做一碗手擀麵給屋裡朋友吃。

「左兄弟醒了,先把這棉襖披上。」崔含章有一種與左幺仿佛認識多年的感覺,他把烘暖的棉襖遞給他,轉身提起火爐上的鐵壺倒了杯熱水,放到床頭桌邊。崔含章也不避嫌,就這樣坐在火爐邊上,靜靜的看著他穿衣起床。

左幺搖搖頭,清醒下腦子回憶起,淩晨時分自己憑著印象找到了崔含章的家門,那會的風雪好大好大,每走一步感覺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消耗空了,最後隻是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影朝自己沖過來,後麵就什麼也記不起了。剛才夢裡麵仿佛見到母親在火海中沖著自己搖手,讓他不要回頭。左幺想去火裡救出母親一起跑,可是怎麼也邁不進去,急的他隻能大喊。

左幺穿戴整齊,端著茶杯學著含章的樣子坐在火爐子邊,看向他說:「我這個鬼樣子沒有嚇壞你吧?」

崔含章麵色凝重的搖了搖頭,「左兄弟是遭了什麼災,老管家他們幾個呢?」

左幺當初第一眼見到崔含章便覺得親切,故而在走投無路之際想到投奔他。如今相見,更是毫無保留,喝了一口熱水,潤了下嗓子,左幺將他們幾個返回慶元,看到左府被燒成一片廢墟,以及他們被人追殺的情況都敘述了一遍,含章看著他神色平靜,語調冰冷仿佛在陳述別人經歷的事情一樣。死裡逃生,既然幾個人四散逃命,那麼都是各安天命了。至於這臉上的疤痕,左幺隻說為了潛伏回城自己弄傷的,這樣就再也沒有人認得出來他了。隻是當他說起母親及左府一百多口人命葬身火海時才稍顯激動,拳頭握得緊緊的,身體肌肉緊繃。

母親用托盤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麵條,上麵臥了一個雞蛋,外加一碟冷豬頭肉和一隻燒雞腿,東西放下後就靜靜的退了出去。崔含章為緩解左幺緊繃的狀態讓他先吃飯,許是餓的太久,睡足了之後感覺可以吃掉一頭牛,整個人聞到麵香就再也移不開目光。趁著左幺狼吞虎咽的在吃飯,崔含章嘗試推演事情背後的情況。

左府可是慶元最大的絲綢商之一,名下商行遍布神光朝一十五個州府,現在一把大火就把左府百來號人都給滅口了,這火是江湖仇家謀財害命而放?還是另有其他原因遮掩真相?畢竟人已經燒的無法辨識,官府仵作的驗屍結論可信度不高。而偏偏一前一後,分兩批給自己送錢財珠寶的家仆逃過一劫。左幺打聽的情況應該隻是事情大概,左氏商行、倉庫、田產是不會跑的,後麵跟著這條線查下去應該可以順藤扌莫瓜探尋部分真相。

既然慶元那邊仍有人埋伏追殺左幺等人,必然是知曉有漏網之魚,恐怕未嘗不是在追查左氏寶鈔銀兩和珠寶財物的下落。雖然送到我這邊的價值百萬兩銀子,但這可能隻是左氏財富的冰山一角,左氏三代經商,至左有光攀至頂峰,成為慶元四大絲綢商之首。作為慶元鈔關的首席財神爺,左有光手腕強硬,一邊打壓對手,一邊拉攏對手的對手,整個慶元的絲綢和瓷器生意楞是被他們商會打造的如鐵桶一般,別人死活插不進手。慶元鈔關則憑借兩大商品的賦稅躋身為天下三大鈔關之一,甚至在某些輝煌時刻,隱隱有趕超臨清鈔關之勢。

左氏財富被人覬覦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明槍暗箭從未傷其分毫。但如今,左氏傾覆坍塌的如此急促,恐怕背後是有一盤大棋,能有資格在棋盤上落子的人屈指可數。崔含章總感覺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撞入網中,僥幸脫身出來。但事情自其暗送血書之後,仿佛總是有一種被危機籠罩追索的感覺。百萬銀兩的財富何止是燙手山芋,稱之為催命符也不為過。崔含章問道:「知不知道其他三個人生死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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