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九月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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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含章當然不信自己一言可以封正虯龍,但是當看到那雙眼睛到時候,他心中明白絕對不能撒謊,那雙眸中充滿了滄桑感,仿佛可以洞穿人心。

心中想著若能保溪口千百年永享太平,百姓自然視若神靈,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信仰香火這一類虛無縹緲的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說來奇怪,自從虯龍走江而去,這一路上不管爬山涉水,還是烈日當頭,崔含章始終感覺到涼風習習,恰如一縷春風入袖來,全無半點倦意。

另一邊,欽天監太史樓中存放的渾天黃道儀則震動不已,西南與西北兩方向的龍口中所銜珠子均掉落進下方的池子中。不一會,池中的蓮花則又冒出來一朵,隻是並未開花,仍是花骨朵的狀態,但不同於其他紫蓮,這朵蓮花金光燦燦。在渾天黃道儀震動時就已經驚動了監正及一眾靈台郎,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冒出的金蓮則徹底是把眾人搞糊塗了。樓先生亦擠在眾人當中,看到這朵尚未綻放的金蓮,心中不禁思緒萬千。經過商議,眾靈台郎對吉凶分歧較大,一時間拿不定注意,隻好如實稟報,監正連夜入宮請罪。

近來紫微黯淡,群星閃爍,怕不是吉兆。天心廟中龐衍極力推演,希望從中尋出端倪,然一連幾日而不得寸進。正當他陷入一堆亂麻的卦象中時,平康王佑杬帶了消息說欽天監太史樓中兩隻龍珠掉落,池中冒出一隻尚未綻放的金蓮。龐譽電光火石間抓到了什麼,但是模模糊糊,如混沌迷霧一般。隻是叮囑大皇子佑杬,近期有大事要發生,請殿下萬事小心。

隻說這一路來,崔含章與書童兩人晝夜兼程,路徑晉安而不入。繼續選擇山間近道直取太康,兩個人腳程了得,一路上餓了吃乾糧,渴了飲山泉,倒也自在,可惜路上除了碰見砍柴的樵夫,就再也未見什麼奇景逸事。轉眼已經是四日過去。崔玄說「在翻過前麵那座夷茅峰,就是太康城了。」

「夷茅峰素有耳聞,以險峻著稱,夷茅峰下九月霜可是酒中佳品。咱們稍後去北麓山腳看看,最好是捎帶幾瓶進城。」含章心中始終掛念著該如何登門崔尚書府致謝,畢竟黃白之物在崔尚書這種篆刻藝術大家眼中視同俗物,何況他也拿不出來。剛巧路徑夷茅峰,帶幾瓶佳釀想必是應景的,上元佳節最宜飲酒。

崔玄聽到九月霜這種好酒自然是酒蟲上癮,自從上次大醉後睡得特別安穩,仿佛酒蟲入肚,經常忍不住的想要喝上兩口。難怪老話說的好『少年莫貪杯』,崔含章知道他喝酒是為了麻痹神經忘記痛苦,倒也不攔著,隻是每次讓他小酌即可。看山跑死馬,當兩人趕到北麓山腳時,已經是一更時分。

而夷茅峰北麓的九月霜由於名氣太大,常有人慕名而來,又傳言店門前的這顆香樟樹齡八百載,經歷風風雨雨而屹立不倒,根係發達,貫通地下水脈,潤澤此地,水好自然釀的酒好。

神光一朝,從皇宮大內到平民百姓,酒是生活必需品。兩人看到店門前仍然旗幡招展,停著著兩輛馬車,估計是尚有三三兩兩的遊人逗留。

兩人商議,想著跟店家借住一宿,明日一早入城。走進店裡,一股酒香鋪麵而來,整個店鋪裝飾簡單明了,好在廳堂敞亮,店中央位置有大火爐一隻,火爐半徑半米外圍是一圈高腳椅,供客人圍爐飲酒。東西兩邊各有雙層高台,台上均都擺滿了造型各異的酒壇,其中有一瓶琉璃酒壇,內裝琥珀色的九月霜,在燈火照耀下晶瑩剔透。北麵靠窗的位置尚有一桌客人仍在劃拳猜酒,看起樣貌像是北方人。窗子外麵一巨大水車聯通水瀑,可以晝夜不停的提取山中流淌下泉水。

掌櫃的看到書童崔玄的臉打了個顫,心中本能的害怕。好在崔含章走上前解釋安撫,說是外地來太康參加瓊林宴的學子,天色已晚前來借住,房費照付。掌櫃告知小店以賣酒為業,房間破少,隻有幾間,已經被那桌北方的客人包走了,若是兩位想住隻能去柴房湊活一晚,房費不收。連著走了幾天的山路,荒山野嶺都住過,自然不在意柴房簡陋,趕緊拱手拜謝。

兩人找了張桌子,點了二葷二素一瓶九月霜,對飲起來。

「『玉碗盛來琥珀光』古人對九月霜的贊美還真是恰如其分,雖然咱們手裡的隻是白瓷碗,但效果也是不差的。

你看這酒水的顏色當真是如琥珀一般,黃橙透明,入口醇馥,有清香饒舌,回味悠遠。

『抱琴沽一醉,盡日臥垂陽』想必是最愜意的。」崔含章也是一連風餐露宿,嘴裡清淡寡味至極,飲的美酒有感而發。

「我喝不出那麼多感覺,就是感覺入口後心裡熱,而後有股暖流走遍四肢,渾身舒坦。」崔玄低著頭一邊往嘴裡塞東西,一邊嘟囔。

含章聽著他的說法也是笑而不語,各人有各人的喝法。

「公子好才情,『抱琴沽一醉,盡日臥垂陽』,

若是申時一刻來我店裡暢飲,保管讓你睡到酉時三刻,日落西山,忘了返家。」

此時從二樓下來一位娘子,月要肢如蒲柳一般搖曳多姿,款款走來。俏臉如瓜子,雲鬢高聳,此時雖已經臨近上元節,但春寒料峭,這位娘子卻是薄衫飄飄。

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她的束月匈挺拔,外露的小腹平坦光滑,一雙修長的大白腿走起路來在披紗中若隱若現,撩撥的人,心癢癢的。她的眼睛很明亮,如天上的星星般,笑起來令人心動,見到她的人誰也不相信她已是三十歲的女人了。當然她的年齡就如九月霜的配方一樣,都是秘密

卓四娘每次這般風姿綽約的下樓,總是引得店裡的客人激動嚎叫,喝了酒的漢子沒幾個是沉穩安靜的。走到近前,挽手行禮道:「奴家剛才聽聞公子對本店小酒的評價,難得遇到酒中知己,故才冒昧下樓一見。」

崔含章趕緊起身,抱拳行禮:「在下唐突了,本是前人妙語好詩,晚生不才,拾人牙慧。」

「嗬嗬,你緊張什麼」卓四娘子掩嘴一笑。

「公子所言深的吾心,抱琴沽一醉,倒是啟發了奴家給新酒起名字,『抱沽』不錯,不錯。

今天這頓我請了。」

隻見四娘回頭對掌櫃的交代道,說完便行禮離開了。容不得崔含章半點反應時間。

卓四娘是這九月霜小店的活招牌,過往江湖豪傑無不是沖著九月爽的大名而來,但最後讓人流連忘返的卻是老板娘的風情萬種,隻不過至今,也沒有聽說誰采摘到了這朵帶刺的玫瑰花。此時卓四娘如穿花蝴蝶一般在北方客人那桌敬酒,逗得一桌子男人心中癢癢的,但又捉不住她。

想著明天還得入城,崔含章便交代快些吃完,早點休息。跑堂小廝領著兩位走到差房,說是我們老板娘交代晚上沒事不要亂走,最近北麓不太平。

隨後小廝還送來了薄被兩床,說是老板娘照顧你們,崔玄悄悄低語:「公子,北方客人那桌包袱裡鼓鼓的,看著像是兵刃。」崔含章聽他一說,倒是回想起來,那幾位酒客的桌子邊的確放著包袱,長短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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