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唯祀與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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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激起千層浪,雞飛狗跳大街小巷,太康城如同旋渦的中心,拉扯吸引著神光朝的一切人和事。

勾欄瓦肆市井街頭,隨處可見巡邏抓人的羽林軍,披甲執銳,弓弩在弦,動輒便拔刀相向。

聖上拿人頭祭旗的話已經說出口了,金口玉言,昆百川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

當前北伐戰備期間,太康城裡如果不清理收拾乾淨,恐怕聖上是不會安心的,後院起火樂子就鬧大了。

「抓,統統全部抓,但凡有可疑之人,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昆百川在金羽衛大營傳出血色誅殺令。

卻說兵部右侍郎江雲朗,跪倒二更時分領旨回府,看到闔族老少齊聚在大堂上等他。

顧不得換衣服,拿著笏板就去追打親弟江雲常。

「我讓你整天胡鬧,瞎混,跟著他們幾個人瞎混,現在落得什麼好了?」一時間,江府大廳裡人仰馬翻。

江雲常一邊躲著,一邊喊道:

「五年前的事情,誰知道金羽衛那幫人能翻出來?況且當初弄進來可是大宛純血寶馬,隻不過在北胡邊境馬市做的交易而已,再說回到太康還不都是養在那幾位家裡了。」

「昆百川有種的話去京郊別苑查,去柏言秋他們家的園子搜啊。」

江雲常實在躲不過去,隻能跑到江老太太身後,尋求庇護。

江雲朗氣的不輕,指著躲在江老太太身後的弟弟罵道:

「昆百川有沒有種,不是你個黃口小兒能指指點點的。

他能拉你家的江氏商行出來頂罪,你現在還以為跟著平康王他們瞎胡鬧,就能無法無天嗎?」

「祖母,你們這樣寵著雲常,會害了他的。」江雲朗扔掉手中的笏板,無奈的對江老太太說道。

「既然出了問題,就解決問題,你這樣打他也於事無補。雲常,這次奶奶也不能護著你,做事不周全,自己去挨板子。」

江老太太雖然已至耄耋之年,但精神矍鑠,鶴發童顏。平時深居簡出,但暗中為江家掌舵的還是這位老太君。

本是簪纓世家,可憐兩代江府掌舵人離奇命喪南嶺暹羅。

眼看大廈將傾,一群對手虎狼環伺。老太太帶領著兒媳婦們硬是撐下了偌大家業,並且將兩位孫子撫養長大。

長孫江雲朗更是出類拔萃,一路在兵部青雲直上,如今已經是兵部三號人物,太康城中多有贊譽,「江家雲朗,玉樹琳琅」。

幼孫江雲常則受蔭於江氏商行和長兄江雲朗這顆大樹的護佑,近些年已經接手了大部分族中產業,雖無心仕途,但在官場與商場之間的往來,遊刃有餘。

「罰你去祠堂跪著思過,未經我的準許,不許出來。」江雲朗麵色鐵青的對他說,江雲常看著祖母也不在庇護自己,隻好無奈的跟著管家走往祠堂。

「祖母,情勢危險,聖上在朝堂上對著昆百川訓斥道『拿他祭旗。』」江雲朗追打了一陣後,累的直喘粗氣,坐下來喝了杯茶,對著江老太太說道。

「恐怕這話是說給咱們江家聽的吧,也是說給百官聽的。就看這次誰撞在刀口上,祭旗是必須要犧牲的。」江老太太眯著眼睛看向旁邊的火爐,爐子中的火苗急促的搖擺著。

「雲常不知輕重,跟著平康王他們一起瞎胡鬧,最後被人賣掉都搞不清楚狀況。聖上給了孫子五天時間查清案情,另禁足一個月。」江雲常表情凝重,頗為無奈的對著祖母說。

「五天時間足夠了,這次出點血不要緊,但是禁足你一個月,豈不是耽誤了兵部籌備北伐的大計。容老太婆我想想」江老太太雖然年邁,但思維清晰,一下子抓到了事情的關鍵。江家的希望可以說都押注在了江雲朗身上,他絕對不能出事,更不可以被阻斷上升之路。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

滿朝文武的目光頭聚集在兵部眾人身上,糧草漕運,兵馬調度自然是兵部重中之重。

朗兒身為兵部右侍郎,如果此時被禁足在家,會逐漸被隔離於北伐之外,這恐怕才是最可怕的政治信號。

江老太太一夜未睡,在卯時一刻,趁著天尚未亮,便安排貼身嚒嚒帶著幾箱禮物入宮,想來這事情非得請的皇後娘娘去太後那裡說情不可了。

光華殿朝堂,眾臣都忙著配合聖上做戲。下了朝堂,三三兩兩回府緊鑼密鼓的準備接下來的戲份。

話說崔含章對於自己的賜封,百思不得其解。下朝後,立馬安排崔玄把他送到鯉魚巷崔尚書府,回去告訴夫人不必等他用飯。

崔含章來了崔府後,崔尚書卻一直未回。隻好等在大堂,後來崔韞過來喊他一起用晚飯,

「聽說你要去兵部點卯了?」

「嗯,聖上剛剛賜封了我們一甲三人,董寶珍回河間府任同知,顧鼎臣入太院充任修撰,我則被派去兵部武選員外郎。」崔含章心中想著事情,並未在意崔韞的語氣。

「兵部可是池深王八多,桀驁不馴的人頗多啊。你這個武選員外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雖說隻是比七品芝麻官大那麼一丟丟,但是也好歹是個太康城裡的正六品,更不是那些宰相門房的二五眼可比的。」崔含章以為崔韞是笑話他,不知道怎麼接她的話。

「對了,江雲常他大哥就在兵部任右侍郎,就是那位人稱「江家雲朗,玉樹琳琅」的家夥。比他弟弟不知道強多少倍。你要是在兵部見到他,代我問聲好。」崔韞說的輕描淡寫,但崔含章總感覺她貌似話裡有話。

「含章來了,別起來,快坐下」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崔尚書從外麵走入蒲草堂。

崔含章已經吃的差不多,就直接站起身來,抱拳行禮:「世伯,含章頗為困惑,特來請教。」

「是為你們一甲三人的賜封嘮,還記得上次吾的話不?」崔尚書坐在太師椅上,啜飲著杯中茶。

「您說一甲三人並非不能外放,董寶珍回河間府任同知可是生源戶籍地,難道聖上不怕他河間府被經營成鐵板一塊,外麵水潑不進,針紮不透啊?」

「若是這鐵板一塊能為朝廷所用呢?你不要忘了河間府的歷史,河間府民風彪悍,多出遊俠豪傑。最為重要的它地處嘉桐關後方,與北胡隻隔著一座夔陰山。」崔尚書索性再次把它的重要性,點透說給含章聽來。

聽了崔尚書的話,他不禁思索很多,但是畢竟初入官場,一時間並不能理解透徹。

「顧鼎臣的入太院充任修撰則是他們嘉湖眾人極力運作,這一步棋下的四平八穩,沒有啥可說的。後手效果也要等到三年以後再看。」崔尚書不待他思索清楚,便接著說道。

「至於你入兵部任武選員外郎嘛,剛才下朝後跟著去吏部茹老頭家蹭了頓飯,茹鶿神神秘秘的說,也許你是聖上在棋盤上的神仙手。」崔尚書把剛才下朝後的行蹤也說了下,跟吏部的茹鶿搓了頓飯。

「既來之,則安之。你尤其要留心的是以後漱蘭軒行走,聖上的漱蘭軒,我等大臣也是隻能聽宣入召。」崔含章聽得雲裡霧裡,但是既然崔尚書已經說到這裡,便隻能先記在心裡,以後在慢慢理解。

隨後崔尚書又耐心的為他講解了些兵部的傳統,兵部劉之綸一向是鐵麵冷酷,你去了之後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即可。還有什麼就問問崔韞,她對兵部知道的不少。

「人家才不關心兵部的事情,爹你就別笑話女兒了。」崔韞麵色羞赧,搖著他的胳膊撒嬌道。

回到兜米巷已經是一更時分,崔含章說是在崔尚書府跟崔韞一起用過飯了。

明日,要去兵部武選點卯報道。

北伐祭天大典後,兵部緊鑼密鼓的調度神光各地兵馬糧草,聽說忙得很,以後恐怕回家用飯的時間少了。

說著話,崔含章想到以後也算是兵部武官了,喊來崔玄等小廝,跑到院子裡看看演武場布置情況。

以後得把士子文人那套收起來,多操練操練,不然去了兵部被人笑話繡花枕頭,可就難堪了。

隻見府內左邊的空地已經全部平整,石鎖石墩各有二副,還有個偌大的石碾子,貌似還缺少些刀槍棍棒,回頭得讓崔玄再置辦充實些。

「哎呀,崔郎,你一個科舉出身的一甲探花郎,難道還真要跟大頭兵一樣操練?又不是武舉人啊。」明薇笑著逗他,

「總不能以後讓世人笑你崔探花,好好的詩詞文章不寫,非要舞刀弄槍。」

「明薇姐,你不了解。當今聖上決心北伐,我又是兵部武選員外郎,到時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豈不是讓同僚笑話。哪怕不需要沖鋒陷陣,但操練好了,有朝一日到了戰場,總是有自保之力。」崔含章放下石鎖,回頭對著明薇解釋道。

「再說,哪條祖宗規定,科舉文人不能舞刀弄槍,提刀躍馬是真男兒氣概。北唐詩豪不也是赫赫有名的江湖高手。『酒入豪腸,七分釀成了月光,餘下的三分嘯成劍氣,繡口一吐就半個盛唐』可不就是盛贊他老人家嘛。」

「姑爺的『駿馬踏胡塵,劍氣溢三軍』絲毫不遜色呢。」明薇身邊的大丫鬟芸兒,不由自主的拍手贊道。

「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姑爺以後定能做個文武兼備的大英雄。」

明薇笑著說道「不管你們胡鬧了,別傷著自己就好,悠著點身子」,轉身走回廳內。

崔含章帶著崔玄等小廝,操練一個時辰,累的汗水濕透了衣衫。讓眾人散去休息,他繼續習練燒窯把式長氣力。

翌日清晨,含章起的頗早,選了一身乾練勁裝,早早出門去兵部衙門報道。

興許是他起的太早,崔含章下了馬車後看到兵器坊街道冷冷清清,行人三三兩兩,渾然不像大衙門的駐址。

他剛走到兵部衙門前,就被站崗的侍衛攔下,看他穿著打扮不像武人,更是連個官服都沒有,故而攔下喝問,檢查。

崔含章笑臉相迎:「兩位侍衛大哥,新受封的武選員外郎,這是帖子,還請通融放行。」

「武選員外郎啊,早說嘛,哪家的?」侍衛看他頗為年輕,打扮光鮮,還以為他是太康城裡哪家的公子哥,來兵部衙門混日子的。

但是兩人跟他聊了這麼久,怎麼這麼不上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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