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州案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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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沒有得到篤定的回復,甚至崇拜的老大竟然都不搭理他了,自顧喝茶。

見狀,田磊是抓耳撓腮,想不出安樂侯在什麼地方有腦子。

要知道他們這幫人本該在千裡之外的邊關,享受著戰後被褒獎的喜悅。可偏偏得夜奔千裡,悄然回京又狂奔陳州,一口氣不帶喘的目的就是為了撈出被坑的安樂侯,保護人小命。

而他們之所以篤定安樂侯被坑了,這事還真是巧合中的巧合,是天不絕大宋——仇安樂在大捷過後夜審遼官時,從對方嘴巴裡撬出來的。

遼與大宋境內的某個神秘組織合作。

這神秘組織的主子要謀朝篡位。

而其中最有用的棋子,能引發大宋文武百官不合的棋子就是——安樂侯!

理由很簡單:安樂侯龐昱雖然是紈絝子弟,但卻是龐家的獨苗苗。得罪了龐太師可能還有活命的機會,但得罪龐昱,那下場據聞就很慘了。

因此若是龐昱死了,龐太師肯定會瘋。

龐昱若是死在包拯手上,龐太師要是弄不死包拯,要是皇帝護著包拯,要是……以龐太師的秉性,能夠直接換個皇帝。皇帝仁宗是龐太師女婿又怎麼了,普通老百姓都知道兒子比潑出去的女兒重要!

而包拯是眾所周知的青天,也眾所周知的跟龐太師不合。

若是包拯斬殺龐昱,完全合情合法,那他會進一步成為青天大老爺,成為百姓心目中的神,成為清流的魁首。可若是包拯破案有遺漏之處呢?

比如等龐昱死後,冒出個忠奴敲登聞鼓,再有人安排好相應的證據呈送給龐太師亦或是引、誘龐太師調查。隻要陳州賑災案查出一點瑕疵,那包拯的青天之名就毀於一旦。甚至整個清流群體都會遭受到重挫。百姓再也不會相信所謂的青天了。

民心潰散。

整個大宋官場也會因此亂做一團。

到時候神秘組織就達到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效果。

田磊細細回想著自己當初被指點過的政治,驚出涔涔冷汗,但轉眸間想起哭爹喊姐的安樂侯,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困惑,央求道:「老大,您求給我說句明白話啊!安樂侯的身份重要,我已經能理解了。但安樂侯自身怎麼就有腦子了?」

「他有寵妃姐姐,太師爹,想要當官什麼時候都可以。賑災不是出了名的苦差事?對貪官汙吏來說或許是肥缺。可安樂侯沒必要啊,受過災的地方哪一個不窮?且災後或許有瘟疫,這事官場混過都知道。」

「來賑災就算了,他怎麼會直接跑太平寺還看上……」

牙齒磨得咯咯作響,田磊氣得臉都鐵青了,道:「他還看上田員外的妻子?還強奪。這簡直就是喪心病狂的畜生。」

且要是田金氏美若天仙,他田磊強行把自己理解成一個強盜,還能理解龐昱的行事作風。但問題的關鍵是田金氏相貌平平,沒準還沒龐昱自己男扮女裝好看呢!

所以龐昱圖什麼?

這妥妥是老大形容的「蠢且毒」啊!

把自己的困惑一五一十的說出口,田磊崇拜的看著自家老大,想要求個明白,「我跟您身邊也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了,咱們密探都審過。那些中美人計的官吏,好歹一開始墮落也是因為美人。」

「是美人啊!」田磊強調:「吹拉彈唱,楚楚可憐的美人。」

仇安樂迎著小弟灼灼求解的目光,緩緩舉杯,慢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菊花茶。壓下喉嚨間不知何時湧起的苦澀,仇安樂一本正經的剝析道:「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安樂侯嬌生慣養的,來陳州都累趴下了。可哪怕都快累癱了,他是爬也要爬到寺廟去,你覺得是為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田磊馬上回道:「虞軍醫調查過了,寺廟求子很靈驗。」

說完之後,田磊眸光一亮,「您是說安樂侯是為了替龐貴妃求子?可求子就求子,要強取豪奪乾什麼?」

他們晝夜奔襲到達陳州,還是晚了一步。安樂侯已經命人把田金氏強搶進府,還命人誣陷田起元偷盜,把人關進牢房。

田家算本地的鄉紳人家。這事一出,陳州所有百姓幾乎是一夜之間就知道了。

消息傳遞的速度跟風一樣,快得邪門。

「寺廟、求子、婦人。」仇安樂一字一字的念著,手摩挲著茶杯,自嘲的嘴角一勾,「還能乾什麼?不就是那些隱私。要麼就是達官貴人信命,搞個替身;要麼就是借腹生子。」

聽到最後令人浮想聯翩的四個字,田磊嚇得擦擦額頭的汗珠:「安樂侯……安樂侯不會那麼膽大包天吧?」

安樂侯若是心存著給皇帝送人、妻,這腦子不是進水,是進燕雲十六州的風沙啊!

「所以這個問題隻能等安樂侯自己回答了。」仇安樂笑著拎著茶壺,給自己再倒一杯菊花茶,壓壓火氣:「就算安樂侯傻了,也得撬開他的嘴巴,讓他自己說出來陳州的目的。否則包拯到了,以包拯的秉性,要是調查到了某些所謂的真相,恐怕還是會用龍頭鍘把安樂侯鍘了。」

最後兩個字,仇安樂說著是篤定至極。然後他一口飲完菊花茶,慢慢的捏碎了茶杯:「咱們這次作戰的目標是搞清楚誰有能力攛掇安樂侯到陳州太平寺。找到這個人才是關鍵。」

田磊聞言緊張的吞咽著口水,隻覺得自己此刻的腦子就跟漿糊一樣,完全不夠用。曾幾何時他還幻想過當大將軍,當大官。可現在連明知道有人設局的賑災一案,他都稀裡糊塗的,看不清。

愁啊!

補豬腦子恐怕都沒用了。

仇安樂沒錯過田磊眼中帶著的一絲茫然,眼眸閃了閃。

時間緊急,他就習慣性的直接頒布命令。

但若是戰友有好知求學心,他自然也會把行動的原因一點一點的掰碎講給對方聽。希望戰友們能夠借此一事腦子也多轉個彎,免得日後封官為將後被人坑了。

就像從前的自己,被保護的太好。

可結果呢?

人頭落地。

再一次自嘲的笑笑,仇安樂和聲道:「因此我才讓你們接近安樂侯,嚇唬他。多關注他張嘴喊爹喊姐外,還喊誰。一個人在極端危險的情況下,他率先想的,就應該是他信賴的人。」

田磊聽到這話,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那我再帶兄弟們詐一詐他?」

仇安樂點頭:「實在不行,見一點血。別把他打殘了。」

田磊聞言還有些發怵:「這……這還是等虞軍醫看看吧。我們真控製力道的。可還是傷了。萬一再出點事,我們理解的輕傷,在安樂侯這個嬌貴的公子哥眼裡是重傷,那怎麼辦?」

看著如此思慮周全的田磊,仇安樂靜靜的點個頭。剛想開口吩咐人請虞軍醫過來,仇安樂眼眸帶著警惕,靜靜的看著院落。

斂聲屏氣,仇安樂聽得一聲「布穀」的暗號,才定睛看向疾馳而來的人。

「老王?」田磊看著喘著氣單膝點地的下屬,震驚:「你……你……怎麼了?不是讓你盯著安樂侯嗎?」

老王看著揮手示意免禮的仇安樂,便喘著氣直接說他狂奔過來的緣由:「老大,不好了,安樂侯跑了!」

田磊直接瞳孔都震得一縮:「什麼?」

仇安樂默默倒杯茶遞給聲音都有些沙啞,明顯急得上火的下屬,「慢慢說,詳細點。」

老王接過之後,咕咚一口喝完,依舊氣息不穩,但卻語速飛快:「我們每隔半柱香就掐著點給他探鼻息。後來他醒過來了,又哭又鬧說自己肚子餓了。我們嚇唬他一通,他表示要入夥加入我們。說他從小就想仗劍走天涯!」

「所以我們就把乾糧給他吃了,表示這頓是入夥飯。這安樂侯真是夠挑剔的。」老王說著的時候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嫌肉餅肉老又柴,說粥還有沙子。煩著我們都想直接揍死他得了。」

田磊聞言,嚇得臉色都白了,「他可不能死。要冷靜,你們要冷靜啊!」

仇安樂見狀,默默給兩個下屬倒茶。

大家一起喝菊花茶,敗敗火。

又一杯茶下肚,老王是依舊牙齒咬得上下打顫,就差噴火了:「我們冷靜了啊。老大,真的,我們冷靜了啊。他嫌肉餅不好吃,就挑著中間那一點陷肉吃了。我們又不能真打死他,又看不得浪費。就撿著他剩下的那一圈皮,吃了。」

對於這話,在場兩人都沒覺得哪裡不對。畢竟非大戰期間,軍糧偶爾短缺,都成習慣了。愛惜糧食,都已經成為他們邊關禁軍的本能了。

「一看我們這舉動,安樂侯這熊孩子還挺震驚的。」老王一回想起這事,氣得牙根緊咬:「說太不可思議了。我們還趁此機會好好教育他愛惜糧食。他還乖乖點頭了,看起來賊聽話!」

仇安樂默默換了個茶杯,繼續倒茶降火。

田磊愕然。

瞧著兩人似乎不信,老王還舉例說明:「真的可聽話了,跟我家那大侄子一樣,家長說什麼就是什麼!還十分貼心,問我們肚子餓了怎麼辦?他可以不吃晚飯了。」

田磊聽到這話,眼皮猛得直跳。

總覺得要糟。

果不其然老王麵色都猙獰起來,凶神惡煞的,能止小兒夜啼:「我們就順著他的話說去難民營。按著劇本說去奪取難民營的糧食。結果你們猜,這狗犢子說什麼話嗎?」

仇安樂給老王順氣,又繼續倒菊花茶遞過去,寬慰道:「冷靜。」

「老大,冷靜不了。這王八蛋要是真五歲,那就是天生的壞種。」老王一拳砸在茶桌上,氣得脖頸都紅了:「他竟然還拍手叫好!還獻計獻策,說難民營的糧食不好吃。乾脆一把火燒了。然後誘、發難民暴動,直接沖進府衙奪取府庫糧倉,亦或是誘、導難民沖進鄉紳府裡奪食。」

都不用特意的回憶,老王恨不得模仿著安樂侯的腔調,跟兩人訴說著安樂侯有多麼的麵目可憎,多麼喪心病狂:「既然當土匪,就要當個大土匪。等奪下陳州把鄉紳的金銀珠寶分給老百姓。那老百姓肯定會替我們這些土匪說話。然後朝廷為了安撫民心,肯定會招、安。到時候我們就能搖身一變成官。」

田磊目瞪口呆。

仇安樂嫻熟無比的倒茶,幽幽的開口,聲音恍若臘月寒風一般,帶著刀子剮在人臉上生疼:「你們之前連包拯都不在意,一副殺人如麻,目無王法的模樣。現在卻畏手畏腳,良心未泯,甚至還一副嫉惡如仇的模樣。安樂侯不起疑才怪。」

正怒火滔天的老王冷不丁聽到這話,隻覺得自己是冬日裡跌進冰窟窿裡了,被浸泡的骨頭都冒出寒氣來了:「老老……老大,您說什麼?安樂侯在懷疑我們?」

老大聽得這話很無奈,按著額頭突起的青筋,涼颼颼的開口: 「你聽過包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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