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展昭用計（1 / 2）
龐太師愣了一會兒，還有些不確信：「誰？」
「展昭！」
「開封府展昭？」
「回太師的話，對！」
「假冒的？」
「應該是真的，手持巨闕呢！」
「邪門了，今天太陽，不對，老王八出京了？」龐太師捋著胡須，擰眉看著自己剛收到的家書，眼眸一沉，吩咐道：「快，備轎，走後門，立馬進宮！」
「太師那……」
「包拯好毒的計策！」龐太師磨牙，「挑撥老夫與官家的關係！」
仆從聞言一怔，「那奴才立馬把展昭趕出去？」
「晾著！」
說完龐太師急匆匆進宮，仗著半個泰山的關係，派人給官家遞了個口信，直沖後宮找自家寶貝閨女，「囡囡啊，出事，要命的大事！」
龐貴妃瞧著自家老爹難得大驚失色，示意宮侍退下，愕然的開口：「爹爹，可是昱兒出事了？」
「你自己看。」龐太師聲音低沉了幾分，「夾著八百裡加急信件送過來的。今早下朝的時候，官家遞給我，我還好奇是不是昱兒哭訴的信箋呢。但裡麵內容，件件要命。且最重要的是，我瞄了一眼，官家手中的信件更厚。」
最後兩個字，龐太師說的意味深長。
要不是厚成小拇指的程度，他也不會誤以為是小孩子家家的哭訴的信件。官家沒準也會第一時間拆開查閱，而不是放在一旁，一副當做飯後消遣話本的模樣。
龐貴妃聞言，鳳眸一轉，愈發好奇，「昱兒能寫公文？那豈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感慨著，龐貴妃一目十行掃過龐昱羅列的陳州歷險記，嚇得心跳怦然加速，「昱兒……這……這仇小將怎麼膽子比昱兒還大？清清白白前線殺敵獲得的功勞，怎麼就卷入政鬥中了？這兩個膽大的湊一塊，爹爹您和狄將軍的謀劃，豈不是都落空了？」
龐太師嗬嗬冷笑，意味深長道：「落空算什麼，兒子都不是我的了！這小混蛋，認爹認出癮來了。」
看著氣得月匈膛一起一伏的親爹，龐貴妃忙不迭給人倒茶，「您消消氣，昱兒還小。且這也是機智應變之事。」
說話間，龐貴妃聽得內監的通稟，表情一變，捏緊了家書，看向連便宜小舅子都催生的帝王。
皇帝趙禎年過四十，溫潤優雅，不像其他帝王那般外向威嚴，反而麵帶微笑。任誰見了，都心生一分親切之意，仿若當之無愧的仁宗之稱。但唯有親近的人知曉，帝王終究是帝王，內斂的帝王威懾，更讓人心驚膽顫。
通俗些形容，不會叫的狗咬人都凶。
更別提涉及一個男人，一個皇帝永遠的痛——膝下無一個健康的皇嗣，大權注定旁落。
因此，龐昱這回是真踩著刀刃上胡鬧了。
龐貴妃緊張的捏了一把汗，一咬牙直接淚水打轉，撲向了入內的皇帝，急聲哽咽著：「官家，您看看，昱兒這一出京，果真……果真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他都直接認了兩個爹了！」
還沒來得及拆開話本似的奏折，皇帝聞言一邊攙扶著龐貴妃起來，一邊看著表情很精彩的龐太師，沒忍住笑意加深了幾分：「愛妃，不急不氣，這發生了什麼事好好說。是朕賜錯了金牌？該賜一個免打金牌？」
頓了頓，皇帝瞧著似乎被老幺兒氣得吹胡子瞪眼，連表情都難以自控的太師，彎月要把人也攙扶起來，和聲勸道：「您也消消氣，昱兒還是個孩子。不就認……」
輕咳了一聲，皇帝道：「認了兩個爹？這兩個爹什麼身份？要是如包拯那般，不妨也就同意了吧。您舍不得管教，讓包拯來，絕對能好好調、教一番。」
瞧著眉眼間還帶著些打趣之意，像是真沒來得及拆公文，龐太師聞言微不著痕的籲口氣，再一次匍匐跪地，「官家，微臣有負聖恩，沒能教好昱兒啊！」
「隻求官家看在老朽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能……」龐太師重重一磕頭，「能對昱兒從輕發落。」
看著行全三跪九叩大禮的龐太師，尤其是龐太師這老狐狸真真實實眼圈泛紅了，皇帝雙眸帶著訝然，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拿過了厚厚一疊的家書。
翻了一頁一頁又一頁頁，全是龐昱哭訴自己一覺醒來變成個小乞丐，開始可憐流浪之旅，皇帝揉揉額頭，垂首掃過依舊跪地的龐太師，倒是率先開口安撫了一句：「這仇小將假扮安樂侯，這事朕倒是知道。狄青曾經密折上奏過。」
「官家，您別這麼仁慈，」龐太師紅著眼，「昱兒這回可膽大了。說句膽大包天的話，若是尋常百姓家，老朽這會都得跟您拚命了！每次我要教訓昱兒的時候，他隻需往宮裡一跑，往您身後一躲，再掉幾滴眼淚，什麼懲罰都沒有。」
說到最後一句，龐太師一副看女婿怎麼看都不順眼的模樣，「都是您寵的。」
聽得龐太師如此哀怨的話語，帶著些尋常百姓家長裡短的別扭，皇帝嘴角一勾，「朕也是罰過昱兒抄書的。」
——在他眼前長大的孩子不少，但龐昱的確是與眾不同了些。一來愛屋及烏；二來，這孩子小時候虎頭虎腦，長大後長開了，也是風姿綽約，好看；三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家世簡單。不像曹景休曹家那樣是累世的世家大族，龐家從龐籍開始讀書發家，至今也就兩代而已。
當然養著養著，也是有些感情的。因此也費過心思，教導著小螃蟹好好學習，起碼搞清楚大是大非。
思忖著，皇帝理直氣壯翻家書。
但當翻閱看到陳州府門的事情後，皇帝笑容一僵，表情都有些凝重，手指到最後甚至都有些輕輕的顫栗，「這……」
翻來覆去了兩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內容後，皇帝倒抽一口冷氣，「陳公公，去把朕禦案上的公文取過來。」
父女兩聽到這話，再一次微微鬆口氣，視線在半空中對撞了一眼後。龐貴妃率先泫然欲泣，一副被嚇倒了模樣，怯怯不安的開口：「官家……官家，昱兒還惹了其他禍事嗎？」
「愛妃沒有看完？」皇帝眉頭一挑，問道。
此話一出，屋內的氛圍旋即有些微妙，似乎彌漫著淡淡的硝、煙味。
「爹爹進宮後，就怒氣沖沖的，臣妾廢了些口舌，他才願意跟我提及幾句。」龐貴妃說著，還頗為哀怨的看著龐太師，「一副我還小的模樣。」
龐太師聞言再一次彎月要，「老臣鬥膽，回家看到信件後就急急忙忙進宮了。本想來求見您的。但是昱兒這孩子家書內容事實嚴重。雖為國事，但……但老臣私以為也是家事！」
咬重了最後兩個字，龐太師彎月要，發自肺腑的開口：「跟您有關的事情，我不得不慎重，也不得不膽大包天一回。且破天荒的，老臣還收到了展昭求見的信息。這處處透著古怪，微臣這時候不得不防，因此才鬥膽想著請您來珠宸宮商議，免得消息外泄。」
皇帝聽到這聲解釋，嗯了一聲，「太師，請起。咱們邊喝茶邊等。」
龐太師聞言自然不想喝茶，這嗯的一聲帶著些神秘莫測，令人喜怒難辨。因此他擺出一臉頹然的開口：「微臣鬥膽，微臣還真是跪著心理踏實。我現在就怕鞭長莫及。以昱兒的能耐，若是再一次被設計，沒準就在龍頭鍘下，人頭落地了！」
皇帝聽得最後一個字，捏了捏厚厚的家書，一時間百感交集。
隨著帝王的沉默，殿內忽然間潛入詭異的靜寂。
但索性珠晟宮離福寧殿近，陳公公雙手捧著公文入內了。
父女兩也不敢光明正大的看著公文，隻得繼續煎熬的等待著。
皇帝看了一眼封邊，確定鎏金的九龍封邊齊齊整整，才撕開了密信，取出裡麵的公文。
相比家書，龐昱的公文，似乎因為平輩關係，不怕他這個姐夫懲罰，就顯得更加隨意了幾分。
到最後龐昱還一副男子漢的氣場，直接問【姐夫，您到底有沒有風流事情啊？如果有的話，我雖然有點點的生氣，但您是皇帝，有孩子很重要的。我會幫你勸姐姐的，我也會繼續學勾踐，隱忍蟄伏，從白師爺他們的嘴巴裡套出來那個貴子的下落！如果沒有的話，我想回家了，這陳州跟我水土不服，所有人都欺負我哇！】
作為姐夫，皇帝看著這小舅子如此赤膽忠心的模樣，還真認真想了想十幾年前的舊事。
但想來想去，忍不住心理嘆息。
那個時候，他坐穩皇帝，正大展拳腳，施展抱負。
雖然子嗣問題上是少了些，可文臣武將，欣欣向榮，萬國來朝。
美得很。
哪有時間尋花問柳？
且宮裡後宮佳麗，燕瘦環肥，皆有。
更別提龐貴妃還給他生了個女兒。
逗閨女都沒時間。
猝不及防的想起了自己早殤的閨女，皇帝眼裡帶著些疼惜，垂首看向滿臉寫滿了風霜的龐太師，垂垂老矣的龐太師，眼眸閃了閃，開了口：「太師向著朕，朕自然清楚了。用民間的話來說，咱們可是翁婿，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火蟻設計昱兒，不就是昱兒是朕的國舅爺，不是祖宗家法規定的國舅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