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姻緣峰上（上）（1 / 2）
她舉手理一下散亂的長發，輕輕的嘆息一聲，接道：「大哥！你可知道我剛在神前許下的是什麼心願嗎？」
賀奇道：「不知道。」
百裡冰道：「我在神前，許下心願，今後要追隨大哥身側，永不離開。」
賀奇吃了一驚，道：「令尊盡出冰宮高手，追尋你的行蹤，你如和我常在一起，豈不叫令尊焦慮、掛念嗎？」
百裡冰雖然稚氣猶存，但為人卻十分聰慧，略一沉吟，道：「你可是怕我跟著你拖累了你？」
賀奇沉吟不語，心中暗道：那北天尊者武功高強，是把好手，若是不能以飛劍之術挑戰，那可就太過可惜了。
百裡冰看賀奇一直沉吟不語，嬌媚一笑，道：「我明白了！」
賀奇道：「你明白什麼？」
百裡冰道：「你忌憚我爹爹知曉我和你走在一起，引起誤會，是嗎？」
賀奇沉吟了一陣，道：「這雖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令尊。令堂，久不見你歸去，定然懷念甚切，姑娘豈不是不孝之人了嗎？」
百裡冰道：「那不要緊，我修書一封，遣人送往北海，告訴我母親我在中原遊玩，要她不要掛念就是。」
賀奇輕輕嘆息一聲，道：「北海冰宮，遙遙萬裡，而且僻處在冰雪封凍之中，豈是常人找得到嗎？」
百裡冰一罩柳眉兒道：「大哥好像很厭我，千方百計的要把我趕走，是嗎？」
賀奇搖搖頭嘆道：「除了令尊。令堂懷念於你之外，為兄此次來這武夷山中另有所圖，實不便帶你同行。」
百裡冰道：「什麼事，能講給我聽聽嗎？」
賀奇看她神情淒傷，炫然欲位，心中大感不忍，望了那香火道人一眼，低聲說道：「冰兒，咱們出去談吧！」舉步向外行去。
百裡冰隨在賀奇身後，出了姻緣廟，信步向前行去。
百裡冰四下瞧了一陣，說道：「大哥可以說了，此地四外無人。」
賀奇道：「冰兒，你聽到過禁宮的故事嗎？」
百裡冰道：「好像聽我爹爹說過。」
賀奇道：「這就是了，我不能帶你同行，是因為我要到禁宮中去。」
百裡冰道：「那禁宮之中可是不準女孩子去嗎？」
賀奇不善謊言，說道：「那倒沒有限製。」
百裡冰笑道：「既然沒有限製，帶我去又有何妨？」
賀奇道：「中原武林中人，大都向往禁宮之秘，如果聽到此訊，必將群相來襲，未進禁宮之前，已然步步殺機，何況那禁宮之中又機關處處，凶險萬分，一個失錯，就有性命之憂，小兄此去生死難卜，如何能帶你同去。」
百裡冰神色嚴肅，一字一句他說道：「這麼說來，我更不能離開你了！」
賀奇道：「為什麼？」
百裡冰道：「那禁宮之中，既是凶險百出，豈能讓你一人涉險，我要在身邊……」
賀奇道：「不行……」
百裡冰嚴肅地接道：「為什麼？我既然認你做了大哥，那就要患難相扶，生死與共。」
賀奇道：「冰兒，這事與你無乾無涉，你為什麼要趟這次混水。」
百裡冰道，「可是大哥和我有關啊！」
賀奇心頭一凜，停下了腳步，道：「冰兒……」
百裡冰清澈的雙目中滿含淚光，接道：「大哥讓我先說吧！」
賀奇無可奈何他說道：「好！你說吧！」
百裡冰道：「我一個單身女孩，孤騎千裡，天涯奔走，那是為了什麼？」
賀奇道：「為了追尋於我。」
百裡冰道：「嗯！你知道。」
賀奇道：「你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就是再笨的人，也聽得懂的。」
百裡冰道：「那不是啦，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卻要攆我回去，我還有何顏見人，有何顏立足人世。」
賀奇道：「這個……這個……」
百裡冰接道：「我雖然生長在冰天雪地之中，但卻讀過很多中原經書，大哥一定要把我看成低三下四的女子，瞧我不起……」
賀奇還未來得及接口，百裡冰突然放腿向前奔去。
賀奇隨後急追，片刻間到了懸崖邊緣。
賀奇看她奔行之勢，大有直撲下絕壑之概！不禁心中大驚，急道：「冰兒，不要胡鬧。」
百裡冰叫道：「你先站住。」
賀奇不敢再追，依言停下腳步。
百裡冰站在懸崖邊緣，緩緩說道：「大哥，你可知道這姻緣廟的故事嗎？」
賀奇道：「聽一位樵子談過。」
百裡冰道：「這條絕穀，就是那一對情侶躍落葬身之地，我如撲入此穀一死，那姻緣廟中，也許加上我一座塑像，隻不過沒有大哥在一旁相陪罷了。」
賀奇心中大急，十五六的小姑娘最喜歡走極端，羞急之下，也許會真的跳下懸崖，那可真是一樁終生大憾的事，此事萬萬大意不得，當下說道：「冰兒，快回來，不要胡鬧了。」
百裡冰搖搖頭道：「我不是胡鬧，我對大哥講的話，每一句每一字都很認真，我已在神前許下了心願，如是大哥不肯帶我同行，我隻有跳下懸崖以明心跡。」
聲音淒楚，聽得人黯然神傷。
賀奇看她一腳懸空，夜風中衣袂飄飄，心中不禁大急，不假思索他說道：「快回來，我帶著你去就是。」
百裡冰一躍而起，撲到賀奇身前，破涕為笑，道：「當真嗎？」
她忽啼忽笑，變化迅快，一派天真無邪之態。
賀奇話已出口，無法更改，隻好點頭說道：「自然是當真了，不過……」
百裡冰接道：「不過什麼了？」
賀奇道：「我要和你約法三章，不許無故鬧事，處處要聽我之命，要是犯了約法，我就不再帶你同行。」
在賀奇想來，她自幼在父母嬌寵之下長大，一呼百諾，平日裡頤指氣使慣了，這等約法，決是難以接受。
哪知事情竟然大出了賀奇意料之外，百裡冰竟是滿臉笑容他說道：「我自然要聽大哥的話了。」
語聲微微一頓，又道：「大哥要幾時動身？」
賀奇道：「至遲明日清晨。」
百裡冰道：「大哥隨我回到店中，坐息一下如河？」
賀奇道：「不用了，我帶有兩位同來的兄弟。」
百裡冰笑道：「商八，杜九，是嗎？」
賀奇道：「不錯，你怎麼知道？」
百裡冰道：「我逢人都打聽大哥的事，自然是都知道了……」嫣然一笑，接道：「我先去整理行裝，大哥幾時動身，招呼我一聲就是。」
賀奇道：「我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丟下你，放心去吧！」
百裡冰不再多言，轉身直奔店中。
賀奇目注百裡冰背影消失之後，悠悠一嘆，信步行向懸崖邊緣，在一塊大石上坐了下來。
此時，夜色已深，絕峰上山風凜冽，探首一望，隻見絕壑中一片黑暗，深不見底，心中暗暗付道：這絕壑深不可測，縱然一身上乘輕功的人，跌了下去，也要粉身碎骨，何況那一對村男村女了，兩人生前雖然不能結為夫婦，死後為人奉作神明，築廟塑像，香火不絕，且有人不辭千裡來此進香，那也算死的值得了。
付思之間，忽見那黑暗的深穀之中閃起一點綠光，在穀底移動，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消失不見。
如是平常，看到那浮動的綠光，一定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或是認作山鹼鬼火，但賀奇目力過人，心中算計那綠光移動的速度，頗似一個人手執著燈籠，在穀底行走……
賀奇心中警覺，故作不知，暗中提聚真氣，疾快的轉過身子。
隻見商八，杜九，並肩行了過來。
商八微微一笑道：「大哥好靈敏的耳目。咱們不敢驚擾，慢步行來……」
賀奇接道：「你們來的正好，我發現這峰下絕壑中有一樁十分可疑的事。」
商八，杜九急急行了過來，探首向下望去，但見峰下絕壑一片黑暗，瞧不見一點可疑之處。
杜九暗裡一皺眉頭，道：「大哥，瞧到了什麼可疑的事，小弟眼拙，怎麼一點也瞧不出來。」
賀奇道：「一點綠光，隱失不見了。」
商八道：「什麼綠光？」
賀奇正待答話，那穀底綠光，又再出現，緩緩移動，急急說道：「兩位兄弟快些看吧！」
商八、杜九凝目望去，果見一點綠光在穀底移動，良久才消失不見。
賀奇道：「瞧到了嗎？」
商八道：「瞧到了。」
賀奇道：「兩位兄弟見多識廣，可知那是什麼緣故嗎？」
商八沉吟了一陣，道：「小弟一向不信神鬼之說，因而不信那穀底綠光就是傳說中的鬼火。」
賀奇道：「小兄的恩師，月匈羅奇博，曾經和小兄解說過磷火，不過，就那綠光穩定，和移動情形而論，決然不是磷火。」
商八道：「大哥之意，可是說那穀底綠光是人力所為嗎？」
賀奇道：「如是一個人，執著綠竣糊製的燈籠在穀底行走，咱們站在百丈高峰之上，遙遙望去，也隻能瞧到一點綠光。」
商八點點頭，道：「不錯，大哥卓見。」
杜九接著道：「也許那穀底住的有人。」
賀奇道：「關鍵也就在此了，如若那絕壑住的有人，此事就不足為奇，如是未曾任人，其間就大有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