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第 6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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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成四年,春日陽暉,聖朝的皇帝立於雲獻佛殿內,等來了皇長子平安誕生的消息。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皇後娘娘喜誕太子,陛下聖德,此乃四海升平之……詔啊……」

來稟的宮侍滿目歡悅地說了兩句話之後,便發覺站在金尊大佛之前的年輕帝王的麵上並沒有他們所認為的高興、開心,反而無形中透著一種壓迫氣勢,使得那宮侍很快閉上了嘴巴。

楚雋的目光垂落在忐忑跪下的宮侍身上,他隻是用一種自己認為已經是十分歡愉的聲音說道:「既如此,還不快去宮外向永祿王報喜。」

宮侍循聲,很快離開了雲獻佛殿,楚雋獨自站在大殿之內,一時間心下茫然。

他依然記得他的皇後是出自王侯之家的女子,他也未曾忘記開成元年皇後的父兄,即永祿王父子入宮與楚雋一起定下「太子」之事。

他們說,希望皇後能夠為陛下誕下長子嫡子。

他們說,希望陛下能順理成章,立幼子為太子……

楚雋記得那個時候,他的麵上隻是笑,到最後說出口的,也從不是如心中所昭示的那般的拒絕,所以「太子」——那可憐的孩子,還沒有出生,就被冠上了枷鎖。

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楚雋都沒有想明白,為何當年的皇帝,他的父皇,不願意掃清異姓王親勢力,不願使四方王侯繳械,以至於今時今日,他身為今日的皇帝,竟然會被永祿王所「脅迫」。

他埋怨、難過。

但是轉眼韶華過,現今楚雋明白了。

不是父皇不想繳清四方諸侯,而是各方勢力盤根錯節,憑一個垂死的皇帝和那時候還年輕的太子,他們根本沒有辦法將這件事情做到徹底的根除,反而還可能會坑害身邊最親最近的人。

所以父皇放手了,留下了楚雋這個新帝。

時間磨搓,楚雋雖未曾有過放手的想法,但是他對此的確也是無能為力,更何況,更何況他命不久矣。

將思緒慢慢地放下,年輕的帝王在佛殿中雙手合十,在默然許久之後,他迎著春朝的和煦陽光前去探望他的太子。

然而楚雋隻看了一眼,便教嬤嬤抱了下去。

他的太子皺巴巴的一張麵孔,溫紅著一張小臉,眉眼幾乎擰在了一塊,太小太弱了,楚雋根本不敢碰他。

皇後此時倚在寢榻上,楚雋站在一張柔軟的紗簾之外,沒有走進去,聽著皇後的清音軟語:

「陛下,您為我們的孩子取了名字嗎?」

楚雋「嗯」了一聲,便將他心中擬定的名緩緩說出。

「頤?」

「取長歲永頤之意。」

皇後默了幾息,隨後笑了一下,輕快而又短暫的一聲,以至於楚雋沒聽出她那笑聲中的含義。

「如果這是陛下所期許的,『頤』字,對我們的孩子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臣妾多謝陛下賜名。」

不過小兒初長,總歸要取個乳名才能好生養,楚雋的心思沒有這麼細,便將乳名交由皇後來定,她說她總得要多想一想,楚雋也都隨她去了。

不過楚雋聽著卻總覺得皇後在暗示他說,楚雋所取的「名」,不夠用心,不夠仔細……

等到楚雋的小太子滿月,在宮中初露相後,皇後提到了小太子的百日禮的流程。

楚雋自己早有想法,於是在皇後說完之後,便將自己的心思托出。

「陛下當真是有此意?」而比起楚雋,皇後的態度卻更為激動。

楚雋說:「此為國之大喜,可召諸王攜家眷來至。」

楚雋當然明白皇後緣何如此過分的欣喜,她早就同他提過,她雖是永祿王之女,不過母親卻隻是永祿王的側室。

永祿王可以時常從封地奉詔入京來此探望,但是她的母親卻要為了避人口舌而不能來此,親緣相隔異地,而她的父親卻從未顧及於此。

幸而聽到楚雋的禦令,皇後此時再開心也不為過。

楚雋坐在案桌前,看著殿下陸玉姝的歡悅容顏,他愣了一下,旋即想到了與她年歲應是差不多的女子。

幾年過去了,她都不曾從遠地返京,而一日日之下,楚雋心中所謂的「怨」也慢慢就消散了,兄長也好,皇帝也罷,總不能一直都對自己本應親近的人而遠別吧。

宮人呈上太子百日即將散發出去的精致獻帖,楚雋遠遠地那麼瞧了一眼。

他想,這一次獻帖入永安,楚琅華總不會再拒了他的好意吧?

早些年,她帶著從宗正司得到的一卷婚書匆匆離開了京兆,與她一道離開的還有沈昱。

那時候先帝剛剛崩逝,楚琅華作為宗親之女,婚事又有先帝遺詔,喪期之說實在是牽扯不到她身上,但偏如此,她還是沒有留在京中操辦成一場婚宴。

她與沈昱名正言順地離開了京兆,去了永安,隔了一年之後才有了一場熱熱鬧鬧的婚事。

能不熱鬧嗎?

沈昱那個時候身在永安,已經將永安大權從先帝派去的那些人手中拿了回來,他離成為真正的永安王,隻差了一道儀式。

於是成婚與封王並齊,縱沈昱費了些心思想不惹人眼地操持辦理,但四方諸侯不肯,喜帖橫飛,等到了楚雋手中的時候,離他們成婚還有半個月。

楚雋那時候本著「眼不見為淨」的原則,不願多管那二人的事情,因此這一次他的態度也是冷冷淡淡的,隻送了相符的禮物前往永安,並未派親使前去問候。

也許是他們感受到了楚雋的態度,所以之後楚雋的幾次年宴、大禮,這二人也是身在永安,不聞不問。

在這之後,一晃兩年,現今就是楚雋的太子之喜。

隨著獻帖一路從京兆飛奔而入永安,落到永安王府的案桌上時,室內明淨的清光被一隻手覆蓋了去,楚琅華還沒來得及打開獻帖一看,就聽到沈昱略有責怪的聲音響起。

「天晚了,明日再看吧。」沈昱站在楚琅華身側,他輕輕放下手中的剛剛剪斷燭芯的剪刀。

楚琅華抬眼看向沈昱,隨後「嗯」了一聲,沈昱便將她慢慢地扶了起來。

「小心些。」沈昱的聲音還是照舊的輕柔溫和,楚琅華的幾截手指覆在沈昱的手心當中,冰冰涼涼的,沈昱斂下眉眼,不禁我緊了些。

語聲之中滿是嗔怪。

「同你說了好些次,莫要久坐桌前,尤其是春寒近身,傷著了身子該怎麼好?」

楚琅華坐在榻上,見沈昱挑起紗幔後架上了一盞明燈,朦朧的光影使楚琅華勞累許久的雙目鬆緩了下來,在這使人舒坦的光下,沈昱的語聲卻連續不斷。

「還有那燭光,最是刺人眼,你卻還將它擺在案上,不予不問。姣姣,你這怎麼能行?」

「嗯,這樣的確不行。」楚琅華一臉正色,接著說下去時語聲之中卻帶了好些委屈,「可是也無人為我掌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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