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鏟出來（1 / 2）
富江每天的樂趣就是看別人為她瘋狂，用那雙上挑的眼睛看著人，又帶著些漫不經心，她坐在走廊邊上，雙手撐著地，微微抬頭看著麵前的人。
月彥站在她麵前遮擋住了大部分的光線，雖說今天已經出了太陽，但院子裡的雪還是堆積了厚厚的一層，他今天沒有束發，頭發垂落著，帶著卷曲，低著頭看著她的臉。
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張美到窒息的臉，他的睫毛輕顫了一下，慢慢傾身，與她對視，冬季的寒風吹過，他垂落下來的發絲掃過富江的臉。
富江的唇角有一個淺淺的弧度，她的唇上並沒有塗口脂，但是看起來也很好看，月彥忍不住又低了一個角度，視線掃過她眼角的那顆痣，沒有任何人來打擾，無論是那些令人煩躁的下人，還是蠢到沒邊的醫師，院子裡空盪盪的。
最後他移開了目光，雙手插在袖子裡靠在了旁邊的柱子上，長舒一口氣之後，眼中多了幾絲清明，今天的天氣也不算太冷，身體的虛弱感也少了很多，或許新來的那個醫師的藥真能派上什麼用場也說不定。
健康的身體活下去是他多年來的願望。
富江不知道又從哪扌莫出來了一個鏡子，對著臉照了好半天，然後左右晃了晃，有些滿意的笑了起來，笑聲有些尖銳，讓閉目養神的月彥皺了下眉，又很快舒展開，當她不存在。
被少主忽略掉，富江已經很習慣了，她不慎在意的對著鏡子做出了一個略帶勾引的眼神，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歸回到鏡子裡，產屋敷家族的樂子也沒什麼了，除了這個月彥，本來打算在前幾天就離開，換另一個地方生活。
但偏偏他最近的身體好了很多，讓她又開始動心思，畢竟富江一直對這種男人很感興趣，他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也會因為愛意對她產生殺意嗎？
從有記憶起，富江的認知中出現的最多的就是愛意與惡意都是同步增長的，越是愛她就越是殺她，越殺越愛，無論多少年都是一樣，她將鏡子放下，看著院子裡的白雪，愣了會神，少見的今天沒人來，她也不知道要做什麼。
除了跟男人調情，和讓手底下的男人們互相殘殺以外
月彥應該也算是一個男人，但他不會被自已吸引，富江伸出手抓起來一把雪，看著上麵出現的灰色的雜質，感受到他的衣服掃過了自已，抬頭看的時候，他正從麵前經過，然後進了屋。
「嘎吱」一聲門被關上，富江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時又下起了雪，漫天的雪花在空中飄著，她將剛才抓起來的雪扔到一邊，伸出手在空中，剛落下來的雪花很快就消散了，院子外麵傳來幾聲喧鬧聲，應該是有人出來了。
如果有人出來的話，就意味著發現她，然後被愛慕，最後被殺死，將別人拉入地獄的的同時自已也會重新復活，這樣子的日子，她其實很習慣了，她忽然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將霜雪阻擋在外麵。
思考別人是否愛她對富江來說是一個很新奇的問題，她以前從來沒有考慮過，也或許是從來不需要，因為每一個看到她的人，都是愛她的，生來就被愛，生來就吸引著目光。
月彥也沒什麼不同，富江想，隻不過是時間長久的問題，等對他的興趣消失了之後，就去別的地方，繼續著這樣子的生活，希望他不要死的太早了。
富江站起身，將手上的水漬甩了甩，就看到了來送藥的醫師，對方手中端著托盤，她眯了一下眼睛，忽然招了招手，對方麵色掙紮了一下之後就很快遵從了自已的行為，走過來之後，眼中是一片癡迷。
在醫師注視的目光下，她掀開了蓋子，揪了一根頭發放了進去，然後將一根手指抵在唇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眼尾帶著勾人的意味，輕聲說，「不要讓少主發現哦~」
目送著醫師離開，富江心情不錯的笑了笑，然後在原地等待了一會兒，就聽到裡麵傳來「砰」的一聲，是碗筷碎裂的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劇烈的咳嗽，她忽然大笑起來，一隻手捂著唇，倚在一邊的柱子上，笑個不停。
笑聲引來了在附近做事的下人，她的笑容消失了一瞬又重新笑了起來，看著對方被自已迷得神魂顛倒的樣子，並沒有什麼不滿足的，她又聽到裡麵傳來幾聲怒罵聲，似乎有點指桑罵槐，又笑了幾下，之後門被打開，那醫師出來之後衣服上有明顯的汙漬。
然後又是一個紅木色的托盤被扔了出來，直直的砸在醫師的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幾個碎片，一股苦澀的藥味傳入鼻腔，富江止住了笑聲，將自已的頭發理了理就直接往院子外麵走，出去的那一刻又收到了很多的目光，她並不在意。
跟著一個瞅著順眼的男人逛了大半天的鋪子，富江隨手將一個不是太喜歡的首飾扔到了路邊，然後看著又被吸引來的幾個人之後覺得有些無趣，說起來這座城裡每天見到的人都差不多，呆的時間真的很久了。
她跟著男人又回了產屋敷家族，在晚上的時候又被瘋狂迷戀的男人殺掉，殷紅色的血染紅了周邊的雪地，蜿蜿蜒蜒的血跡像是盛開的紅梅，她微微睜著眼睛，看著頭頂的天空。
今天晚上有月亮，周圍掛著幾顆小星星，月光皎潔明亮，一切都是那麼美好，厚重的土被扔進了坑裡，她的手指動了動，很快黑暗襲來，直至將整張臉都掩埋，黑暗裡似乎又出現了女人哀怨的呻吟，拿著鐵鍬的男人動作一頓，又很快繼續鏟土的動作。
「放我出去好黑好冷啊」
「真的好冷啊」
慌亂中那人扔掉了手中的鐵鍬，慌不擇路的順著一個方向跑掉了，地上留下了一排淩亂的腳印，一切都安靜了，在之後大概又會重新長出來一個富江，月彥心想，他坐在陰暗處，月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大概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那個藏屍的男人並沒有察覺到。
月彥雙手插在袖子裡，腦海中出現了很多想法，最後又歸於平靜，沒有必要管，因為明天睜開眼的時候又會看到一個新的富江，他微微閉了閉眼，耳邊又傳來了富江那幽怨的聲音，如果不想死掉的話就不要總是勾引別人。
他重新睜開眼睛，盛滿月光的院子裡那把工具就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然後是一陣腳步聲，他微微抬眼，見剛才埋人的男人像是老鼠一樣鬼鬼祟祟的四處看了看，看了半天都沒發現月彥就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