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活死人報仇 第113章 明月更多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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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之一下刀去,挑斷了束縛著韓擒虎身手的牛皮繩。

張慶之把韓擒虎扶到椅子上坐著,滿臉堆著笑容,擊掌三下。

從屋外走進一個又黑又壯的人,雙手捧著一隻大大的洗澡盆,裝了大半盆熱水,水麵煙氣裊裊,散發著草木清香。

接著又有一個高瘦的漢子走進來,一隻手就托起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珍饈佳餚,香味撲鼻。

另一隻手還提著一壺好酒。

「韓兄弟,是先吃飯呢,還是先泡澡?」張慶之在韓擒虎麵前彎月要垂手,殷勤侍候著。

「殺頭之前還有這樣的待遇?」韓擒虎看著這位先倨後恭不可理喻的張公子,愕然不解問道。

「韓兄弟別介意啊,受人之托,要為珍珠姐姐把把關呢,身不由已,做過火了,韓兄弟要打要罵,小弟都束手受著。」張慶之彎著臉腆著臉,一麵委屈苦相。

張慶之辦事花樣百出手段狠辣,韓擒虎已算領教過了,當下對他掏心掏肺的誠懇模樣更是戒懼怨恨,隻好閉上眼,充耳不聞。如果當下不是手腳麻軟無力,必定要與姓張的拚個魚死網破。

「韓姐夫!打今兒起,我就是你小舅子,行不?咱先吃口熱乎飯?」張慶之看著韓擒虎油鹽不進的樣子,無奈地叫喚道,「是受誰托付行事嗎?」

韓擒虎依然閉目不動,但嘴角終於輕微地抽動了一下。

全落在張慶之眼裡了。

「是那位身材有點特別的楊兄弟。」張慶之自討沒趣,自言自語道。

簡簡單單一句話,聽到韓擒虎耳朵裡,卻是撥雲見日。怪不得在楊家門外徘徊的那段時間,受盡了身材瘦弱與楊家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楊艾兒的白眼,被當賊一樣防著。嗬嗬,這小子心中打著千千結呢,天底下做小舅子的心思都一樣,理解,理解!

張慶之可沒想到這一層,他本意是暗指那位總是高人一頭的楊大個子。

韓擒虎張開一絲眼縫,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先泡澡?還是先吃飯?」張慶之笑眯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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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茶園裡,那隻大貓這些天來難得跟楊珍珠和平相處,成天在三步之外五步之內,或坐或站,睜著大眼安靜地看著楊珍珠。

老太太一陣陣地傷感。不知名的陌生人無緣無故送一隻貓兒上門,老太太就心裡澄沏明白,老六還活著。但潘太師的書信中,明明說著老六搬救兵來而復去,為救父兄弟率先沖圍陷陣而死,所使的大鐵槍和頭盔也一並送回天波府裡。那麼這事就不簡單了。

縱使見過大風浪的老太太,也不敢向別人透露半點,那一份忐忑煎熬隻能獨自壓在心底。

看著珍珠像隻熟透的大桃子在小小的白茶園裡,虛度一日又一日,春來秋去。特別是見到珍珠摟著來白茶園裡玩耍的小囡囡親了又親還不舍撒手的樣子,老太太愧疚又添幾分。

近來,不是沒有為珍珠找個好人家的想法,但還是做娘的那點小心思在作祟,總在希冀老六能忽然就回到家裡來。

已近兩年了,老六再也沒有任何消息遞入府中,做娘的心裡,開始漸漸慌張起來。

韓擒虎上門求親的消息,老太太沒有刻意隱瞞。老六如果真是活著,真是在大梁城裡,或者周邊隨便那個角落裡,一定會知道楊珍珠要嫁人的消息,可是兩個月過去了,老六還沒出現,老太太的心終於涼了下來。

楊家今年再也沒有新生嬰孩,沒有在金水河裡放燈船,春社冷清了許多,珍珠從城西土地社王公回來之後,蒙頭大哭了一場,老太太隻是坐在床頭邊嘆息,不知如何安慰。

正好韓擒虎上門求親,老太太便格外上心,不像以前對那些心懷叵測的紈絝弟子一樣亂棍打出門去。楊老伍來白茶園裡稟報,姓韓那小子,人倒是相貌堂堂,雙臂雙手也粗壯有力,在京城裡這兩年,口碑不錯,辦事踏實,不是憑油嘴滑舌混官場的花架子。

老太太便托了一位昔日曾在西北服役的熟人,幾天時間,把韓擒虎在邊關的所作所為扌莫了個底朝天。那位頭發花白聲音洪亮的老掌櫃躬身告退後,老太太轉頭向藏身的布簾後的珍珠柔聲問道:「如何?」

楊珍珠從簾子後轉身出來,站在老太太麵前沉默不語。

「傻孩子,雖然嫁出門了,你還是楊家的人嘛,咱倆沒緣份做成婆媳,可還是一輩子的母女啊。」老太太拉起楊珍珠的手,慈愛地說道。

「請夫人做主。」楊珍珠低下頭,一雙好看的秋水長眸淚落如珠。

「自已的終身大事,得自已拿主意。」老太太顫巍巍地伸手給楊珍珠拭著臉上的淚水,輕聲開導,「女人這一輩子,終究是要成親生子的。一名女子最好的時光,也就是眼下這短短的十年八年,沒個人噓寒問暖將心貼心,光陰易逝歲月短,將來老了,連個回憶都沒有,才發現這輩子白活了,是不是很可怕?」

「何況,你如此喜歡囡囡囝囝,不嫁人,怎麼生呢?成親了,生十個八個,滿院子亂爬,那才叫歡樂!」老太太臉上泛起笑容,可惜這一句俏皮話,仍未能把楊珍珠逗得破涕為笑,反而哭得更甚,淚如長河。

五月初五日端午日,吃粽子,飲雄黃酒,浴香茅湯。本來就是一個熱鬧的日子,再加上府上有婚嫁喜事,所以楊家宅院裡燈燭如晝,人影幢幢。

夜已三更,新月如羽,珍珠到楊老六的屋子壓抑著聲音痛哭了一場。老太太在悄悄在窗外聽了一個時辰,等珍珠雲收雨住了,才放心悄悄地回屋歇息。

楊六郎坐在舊鄭門城樓瓦脊上,俯瞰著整個楊府,癡癡地看了一宿。

朝日初升,張慶之提著兩隻大酒壇,吃力地爬上屋脊。

張慶之從懷裡扌莫出兩隻白瓷大碗來,並排擱在屋脊上,拍開酒壇封泥,把酒碗滿上,酒呈琥珀色,濃香撲鼻。

「這是桂花釀,已經在地裡埋窖多年了。」張慶之端著一隻碗,與放在瓦脊上另一隻碗碰了一下,一口悶了半碗,眯眼道,「酒埋了多年,火氣袪盡,比起火氣剛猛新酒,要適服不少,你可以多飲一些。」

「還是來壇新釀的高梁燒刀子吧。」楊六郎沒有伸手去端酒碗,神情平淡道。

「我爬上爬下一趟頗費勁的,你就將就些吧。」張慶之裝模作樣揉著胳膊。

楊六郎端起酒碗,一口悶乾,立即有了反應,雖然人仍是穩穩地端坐不動,但雙手震顫不已,身上衣袍細碎地抖動,窸窣作響。

「不好受,就少喝點,少看點,少聽點。」張慶之關切道。

「是不好受,但痛並快意。一碗下肚,能暫時抒解心結,人事百年風輕雲淡;二碗下肚,兩腋起涼風,直上星河,今夕何夕。……」楊六郎伸手抓起酒壇子就要對著壇子張口灌酒。

「慢著慢著……」張慶之伸手攔著,「這酒可金貴著呢,喝完就沒了。」

再貴的陳年桂花釀,搜完大梁城裡的酒肆,大概還是可以找出幾牛車來的,張慶之這牛皮吹得有點過了,楊六郎張開大嘴鯨吞了幾大口,並不理會張慶之在旁神情古怪的模樣。

張慶之哭笑不得,這酒還真是喝完就沒了的。因為這酒是楊珍珠老爹楊老伍親自埋在樹下的,二十五年了,被張慶之扮作送菜小販混進楊府偷扌莫出來的。

是陳年桂花釀,也是女兒紅。

楊六郎居然沒有張慶之預料中那樣生氣惱怒,隻是眼神復雜地斜了張慶之一眼,隻是聽話放下壇子,倒了一碗端起來,低頭嘶的啜了一口,眯著眼細細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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