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新涼 之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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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時代。

眼前雲霧彌漫,仙氣裊裊,一條長長的回轉遊廊在雲霧中若隱若現。一身素白裝扮的圓臉俏麗女子站在遊廊角落,但見霧氣中隱隱浮現的並不是她熟悉的家常庭院,而是用漢白玉雕琢而成的宮廷式樓閣亭台。她又是疑惑又是好奇,順著遊廊慢慢向前走去。

兩位婢女打扮的妙齡女子從她麵前的遊廊轉彎處並肩走出,一人捧著描金碧玉朱雀托,上置龍鳳呈祥白玉樽;一人捧著紫光瑪瑙虎紋果盤,內呈異果點心佳餚,兩女邊娉婷走著邊低聲聊天,聲音輕輕柔柔地傳入白衣女子耳中。

甲女道:「今日宮中舉辦『瓊漿宴』,邀請各宮各殿大小尊神品味佳釀,賞歌觀舞。方才送了玉液,轉眼又催著要雲華與仙果,不知何故這等吃緊?」

乙女輕嘆道:「可不是有仙官吃酒吃醉了,或滿口胡言潑語,或動作粗鄙失態……盡惹得玉帝惱怒,王母娘娘才急急喚我們添茶送果以作醒酒。」

「啊?是哪位神仙如此浪盪?」

「我不曾在席間伺候,適才聽盤糟力士碎碎念了幾句。那文曲天君嗜酒又不勝酒力,喝多兩盅且舊事重提,絮叨凡間疾苦過盛,心中實在不忍,再三懇請玉帝遣將下界為眾生紓困救難,惹得玉帝甚為不悅。」

「早已聽聞文曲天君心懷蒼生頻頻上奏之事,不知後來如何?」

「王母見玉帝起怒,忙請嫦娥仙子率眾仙娥獻舞,以圖斷了議論。哪知天蓬元帥吃醉了,非要拉仙子與他共飲,幸得二郎天君阻攔才沒造次,卻也擾了酒宴,壞了興致。玉帝念及席間種種皆由文曲天君而起,龍顏震怒,意欲責罰於他。」

「什麼?文曲天君要受罰?」

「唉……正是。」

兩位宮女顧著聊天,沒有留意背後情形,白衣女子神情恍惚,似醒未醒,默默跟在後麵聽了一路八卦,不自覺隨著往樓閣深處走去。遊廊四周濃霧彌漫看不清方向,她循聲蜿蜒前行倒也不必費心看路,隻是後來兩位宮女漸漸停了交談,左拐右拐不見了身影。等到白衣女子醒悟過來已經跟丟導遊,隻能站在原地一陣發愣,迷蒙中看見遊廊盡頭隱約顯出一個開闊的露天庭台,便木木走到露台當中,隻見眼前:

「瓊香繚繞,瑞靄繽紛。瑤台鋪彩結,寶閣散氤氳。鳳翥鸞騰形縹緲,金花玉萼影浮沉。上排著九鳳丹霞扆,八寶紫霓墩……」。

她腦中浮現孫悟空闖入瑤池盛會時的情形,再定睛一看,可不是嘛,眼前金碧輝煌、高聳巍峨的宮殿牌匾上果真寫著「靈霄寶殿」四個鎏金大字。

白衣女子呆住,整個人愣愣站了一會,突然聽見前頭人聲湧動,聽音波回轉近在耳畔,情急之下看見身邊有個九龍戲珠通天屏風牆,急忙閃身躲到牆後,真真是一口大氣也不敢出。

待周圍彌漫的霧氣消散殆盡,她把臉貼近屏風牆,透過細小縫隙向外張望,眼前景象嚇得她立即捂住想要驚叫出聲的嘴巴。

隻見靈霄寶殿上仙風徐徐,兩路仙班分列而排,坐中者玉麵長須,頭戴十二行珠冠冕旒,身著九章法服,手持玉笏,不怒而威。此刻他正目光冷峻盯著大殿中央躬身禮拜,身材高大瘦削的一位仙官,峻聲道:

「卿多番上奏凡間疾苦,不知有何良策?」

「凡界連年酷旱蝗災肆虐五穀絕盡,民不聊生苦不堪言。微臣懇請萬歲垂慈賜雨。」

「哼。凡間盪濁不平連年興戰,且施旱情小作懲戒,以示天威。」

「戰亂紛爭非百姓之過,然旱情蝗災受苦的卻是熙熙黎民,望萬歲明察體恤,為天下百姓解災救難。」

玉皇大帝怒目圓睜,嘴角一緊;殿上眾仙頓時低頭縮肩,原本竊竊私語的都識時務地噤聲閉氣,偌大的靈霄寶殿瞬間鴉雀無聲。

白衣女子雖然向來頭腦不靈光,但也聽得出文曲天君這話雖然意在為凡界說情,聽著卻像批評玉皇大帝的不分青紅皂白。當眾讓大boss難堪,哪個領導會不生氣?她暗暗為文曲天君捏一把汗:呆子啊呆子,就算玉帝原先隻是惱怒你不合時宜談情懷,這下怕是要氣你冒犯了。

白衣女子正在瞎操心,又見一位白發童顏老仙從仙官隊列中閃身而出,指著文曲天君大聲斥責:

「大膽文曲星!你莫不是讀書讀得癡呆,膽敢在禦前無狀胡言!凡間貪淫好權暴行無道,當以誡醒為要。你不識輕重逞強出頭,我太白老漢第一個看不得你是非不分、弄乖作勢!」

文曲天君也意識到自已失言,連忙拜倒解釋:

「微臣憂慮凡界心切,言語有失,還請萬歲恕罪。」

玉帝沉默不言,隻是冷冷看著文曲天君,半晌才開口說話。

「卿多次奏報凡間災情,你如此關懷人世,不如就此拋卻仙班,下凡去吧。先前天蓬元帥對嫦娥仙姑無禮,貪色撒潑不知自重,朕已賜他下界投了豬胎;既然卿這般憐憫蒼生,不如降世為牛,此後便可相助世人春耕秋收,合力豐盈,造福斯民。」

靈霄殿裡一片倒吸氣聲音,文曲天君愕然驚懼,一時不知如何回應。

太白金星趕緊上前,向玉帝拱手上奏:

「陛下,天蓬元帥醉酒驚擾仙姑,可謂混沌迷心言行有缺,貶他下界為獸乃讓他養性息心,淨壇修身;但文曲星向來恭謹勤勉,無甚過失。不若陛下大舍恩典,降旨賜他下凡為人,虔誠服務起建寺院,勒碑刻名供養神佛,敬獻香火四時享祀,以頌天庭德威,傳仙班佛法,感召世人皈佛向善,海晏清寧。」

其他仙人聽罷,大概是文曲天君日常仙緣甚佳,又或者他們顧及日後萬一自已失言,也能有個可效仿的友善處理方案,紛紛躬身拜請玉帝。

「請萬歲恩準。」

玉帝看了看黑壓壓一大殿恭敬請願的天神仙卿,他本是生氣文曲星大煞風景,想貶文儆仙,既然效果已經達到,也沒必要再堅持已見,倒不如順水推舟顯得體恤眾意又寬宏大量。

「準奏。」

文曲星神色黯然,眼神淒苦,還得佯裝感激向玉帝拜倒答謝:

「謝主隆恩!」

文曲星話音剛落,兩個天兵上前架起他就往外走。

「陛下……」

太白金星又踏前一步向玉帝禮拜奏請。但白衣女子好奇心盛,眼看著文曲天君被帶離大殿,她顧不上留下來繼續偷聽,趁著眾人關注點都在太白金星身上的時機,利用躲在屏風背後的位置優勢,貓月要悄步在高聳巨大的廊柱後偷扌莫著向殿外移動。她隨著文曲星一行離開靈霄殿落,穿過長廊來到祥雲繚繞的雲閣處,隻見閣邊白玉碑柱上寫著「絳雲台」三個字。

兩個天兵探頭往下望了望,漠然對文曲星道:「此間便是下界出處。玉帝有旨,今日便要天君遣下凡間,你且去吧。」說完便黑著臉拉過文曲天君,要將他推下雲閣。

「且慢!」

背後傳來一聲疾呼,天兵停住動作,文曲星也詫異抬頭回望。

隻見一位仙人疾速飄來,衣襟禦風仙姿道骨,不是太白金星還是誰?

「老星君!」

文曲星又驚又喜,掙脫天兵束縛轉身對來人深深作揖,作勢就往下跪。他心中明了,若非太白金星在玉帝麵前為他開脫求情,他隻能化身為獸流浪山野了。太白金星一把扶起文曲星,兩人又是難過又是不舍,一時相看無言。

此時,躲在轉角欄杆後的白衣女子也一臉驚奇——就在文曲星轉身抬頭的一剎那,她的心跳猛然加速:

這位神仙哥哥,我是見過的!皮膚白皙發亮,寬額頭,倒鵝蛋臉,挺鼻厚唇,俊朗英秀的臉上一雙閃耀著天真浪漫的灼灼大眼……

白衣女子正心中稱奇,那邊廂太白金星也攙起文曲天君,眼神關切欲言又止,最後隻是嘆了口氣,道:

「賢弟安心,方才老哥已奏請陛下恩準,此番賢弟乃下界修行,待投胎九世,歷經人間磨礪識遍世事變幻,便可飛升本位,歸真為仙。」

文曲星聽罷,激動得不知如何作答,隻是連連作揖道:

「文曲愚鈍闖下大禍,多得老星君照拂關顧,高情大恩非隻語片言所能致謝……」

太白金星抓住文曲星的手,殷切囑咐道:

「你我多年知交向來親厚,何須多言?隻是此趟修行必定艱難困阻,還望賢弟明心篤誌,堅守修行初心,不可隨波逐流亂了本性。」

文曲星重重點頭,一旁的天兵不住催促:

「老星君言罷便辭,不可誤了時辰,我等辦完差事還待向萬歲復命。」

太白金星往衣襟內袖扌莫了扌莫,掏出一方綠色物事塞到文曲天君的手裡。

「我差人尋來你平日最愛的墨星硯,且隨你下凡作伴,若機緣到了便可結識有緣人。」

那方綠色的硯台讓白衣女子頓生親切之感,她踮起腳尖正待看清楚,哪知兩個天兵嘴裡嚷著:「時辰已到,去罷!」一邊請開太白金星,一邊把正向太白金星拱手告別的文曲星推下絳雲台。

「有勞……」

文曲星話未說完已猝然墜落,白衣女子又是吃驚又是擔心,忍不住輕叫出聲。

「啊!」

聲音一出,天兵和太白金星齊齊轉頭向她的位置望來。她心知大事不妙,趕緊四下張望尋找躲避之處,隻是他們站的是雲台水榭的開闊位置,周邊都是蓮花簇簇的荷花池,哪裡找得著能夠躲避的高大廊柱?

眼看天兵和太白金星向著她走來,白衣女子一眼瞥見身邊圍欄後有個開口階梯,來不及多想便貓月要走向階梯順階而下。她本想在荷花池沿暫作躲避,不料一腳踩空,整個人隨即重重墜下,層層霧氣將她蜂擁包圍,連嘴邊的驚呼聲都給生生堵了回去……

太白金星和天兵們走到荷花池旁,隻見池中紅白蓮花相映成畫,靠近階梯處的一枝高聳怒放紅蓮許是受了霧氣撩撥,正兀自搖曳生姿。

「紅蓮爾。」

太白金星微微笑著,擼著胡子率先走開。兩個天兵東張西望一番仍無所獲,也趕著回靈霄殿復命去了。

太白金星的話語遙遙傳入白衣女子耳中,她瞪著一雙牛眼,雲裡霧裡不知道下墜了多久。好不容易努力抬起頭想看看周圍環境,沒想到她頭方抬起即受到一重擊,昏昏睡了過去……

二十一世紀。

廣東,惠州西湖公園。

陽光熱烈地照在西湖公園平湖門口的石獅子上,大門右側的鳳凰樹花開正艷,濃烈紅透的鳳凰花雲和高聳氣派的赫色公園牌坊交相輝映,儼然是環城西路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標。

一輛旅遊大巴緩緩駛入平湖門停車場,人群從車中魚貫而下,一位戴著洋氣的寬大白色遮陽帽和墨鏡,身著綺麗紅色碎花雪紡裙更顯身姿婀娜,麥色皮膚在陽光下灼灼發亮的女子下了車後並不著急離開,她站在車旁打量周圍環境,又頻頻回頭向車門張望。

眼看車裡的人要走光了,一位圓臉大眼皮膚白皙,穿著淺藍色運動套裝紮著馬尾辮的少女才跳出車門。

「嘿,如念,這裡。」

紅裙女子揮手大聲招呼著,圓臉少女一邊擺手回應一邊向她快步跑來。

望著已經走遠的人群,紅裙女子微微嗔怪:

「你怎麼這麼慢,大家都快走完了也沒見你下車,我都等老半天了!」

「不好意思啊珍娜姐,我本來已經站起來了,看他們著急下車,我又回位置上等著咯。」

「哎呀,你剛參加工作,不要樣樣都謙讓別人,免得那些人覺得你好脾氣,以後盡欺負你。」

「我年紀小,讓著前輩也很應該啊。再說了,大家都是同事,禮尚往來比較好嘛。」

珍娜涼薄地嗤笑起來,她看了看走遠的大部隊,輕聲嘀咕:

「哼,禮尚往來都是書上寫的好聽話。同事同事,同居一室,一起做事,沒利益沖突呢就你好我好,有利益沖突呢就你死我活……怎麼對你都不算個事!別看朗月這麼個泯然於市場的文創公司,真到了有利益糾葛的時候,手段心計可一樣都不會少。你呀,還是要多為自已著想。」

一旁的駱如念停住腳步轉頭看著珍娜,眼神既困惑又驚訝,還有……一絲不以為然。

珍娜撇了撇嘴,翻了個嘲諷又無奈的大白眼。

「別用這種弱智的眼神看我,不是每個人都會和你說這些掏心話……要不是看你和我當年一樣傻,我才懶得說這些。」

駱如念「噗呲」笑了,「什麼當年,你才大我三歲,別說得你好像七老八十的樣子。」

看著珍娜佯裝惱怒的樣子,駱如念又趕緊眨巴著大眼睛故作乖巧點頭。

「好吧好吧,感謝掏心姐姐!客家鹽焗雞可是惠州名菜,我買的兩隻雞分你一隻!」

「這還差不多!」

珍娜開懷大笑,又挽上駱如念的手臂,「對了,你有沒有聽說,我們部門的新經理下周一到任耶。」

「有啊,聽說是咱們銀河集團今年社會招聘錄用的業內營銷精英,沒想到分給了朗月,你們市場營銷部真是好大麵子!」

「欸呀姑娘,你能不能不要整天隻關注工作,有點生活樂趣行不?聽說他可是位高帥單,高大、帥氣、單身!財務會計部和後勤保障部那群花癡都已經嗷嗷叫著流口水了,你就一點競爭意識都沒有?」

「競爭啥?你都說有那麼多美眉蠢蠢欲動了,我乾嘛要去湊這個熱鬧?」

「品牌企劃部和市場營銷部可是工作往來最頻密的兩個部門,近水樓台先得月,你有部門條件優勢!」

「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要是兩個人不來電,別說部門優勢,就算霸著地理高地都沒用,我才不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珍娜恨鐵不成鋼地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榆木疙瘩,那疙瘩假裝吃痛,眼睛轉了轉又好奇問了一句。

「話說你們新任的帥哥經理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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