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君兮(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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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大軍還朝,帝於宮門親迎太孫。

孫秉德領百官也前來相迎,謝如琢低頭靜默片刻,再抬頭時已眼眶濕潤泛紅,蹲下身將謝明庭擁到懷裡,不說話,默然哽咽。

被緊緊箍在懷裡的謝明庭懵懂地眨著一雙杏眼,小皇叔的眼淚在白玉般的麵龐上滑過,他原本並沒有傷心之感,可看著那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漸漸地心裡也難受了起來。

沈辭果然沒說錯,皇叔真是個美人,誰看見美人落淚會好受呢?

那點傷心一旦從心底深處翻上來,謝明庭再惶然抬頭看著陌生的宮殿,想起從小長大的家被別人占走了,這一路還歷盡辛苦,暈暈乎乎的謝明庭便跟著謝如琢開始抽噎。

見叔侄二人抱在一起泣不成聲,身後的不少文武官員念及故都,不覺也潸然淚下。

謝如琢親自牽著謝明庭的手入宮,用沙啞的嗓子同百官說他對侄子的擔憂,說叔侄兩人相見後如何悲從中來,幾度再次落淚哽咽,朝臣們幾番規勸才平復了心緒。

之前眾臣已領略到了皇帝的匪夷所思,內閣原先懷有幾分這事不會這麼簡單的憂慮,然而今日太孫剛到樂州,謝如琢就在大殿上頒旨改封其為皇太子。

皇帝又是淚如雨下,又是應諾改封,他們這回當真無話可說了,縱使百思不得其解也接受了這個不可思議的事實。

謝如琢體恤謝明庭辛苦,允他先回宮休息,幾位閣臣眼神的暗中交流盡收眼底,謝如琢暗笑,道:「朕說過會好好教導太子,但如今許多東西朕也在慢慢學,要教導太子恐心有餘而力不足。本來該由元翁來做太子老師,然,內閣事務繁多,元翁也難以脫身。朕思來想去,覺得翰林院侍講杜若倒是不錯,禧寧十六年探花,文才出眾,亦是元翁的得意之徒,朕記得昔年他也曾為幾位皇子講學過一段時日,應是除了元翁外最合適的人選。」

適才內閣確實想提教導太子之事,既是要試探皇帝是真打算培養太子還是虛張聲勢擺擺樣子,也是要第一時間在儲君身邊安插下自己人。

謝如琢再一次令他們出其不意。

杜若是孫秉德最滿意的學生,從他中探花到現在已過了七年,同榜進士大多已出翰林院另授官,隻有杜若還待在翰林院默默無聞。孫秉德並不是不用他,相反,這是太想用他。

那幾年是朝局最為混亂不堪的時期,皇帝諸事不管,內閣六部大多屍位素餐,孫秉德這些想有所作為的在那時是清流,日子過得卻是如履薄冰,夾縫求生。孫秉德始終未啟用杜若實則是在保護這個得意門生,遠離無謂之爭,靜待時機。

歷來內閣中做過太子老師的不在少數,孫秉德和韓臻都曾為已故太子之師,儲君之師便是未來帝師,前途自是不可限量。但謝如琢此時讓杜若來做太子老師對孫秉德來說卻不是什麼好事。

杜若沉寂七年,該到了出山之時,孫秉德這幾日已有意讓他去六部任職,以杜若的實力,不消多時定會成為後生中的領頭者,往後二十年,縱使孫秉德老了,朝局也都還在他掌控之中。

可謝如琢打亂了孫秉德的籌劃,且此舉毒就毒在孫秉德隻能吃下這個啞巴虧。

皇帝全心為太子考慮,千挑萬選出首輔得意門生來教導太子,最後若是首輔反對此事,眾人該怎麼看?

何況內閣本來等著謝如琢敷衍此事,他們站出來為太子撐月要博個忠義之名,眼下謝如琢做起了明君,內閣若是唱反調豈不成了奸佞?

孫秉德銳利的眼神直直望著謝如琢,如一根針,要刺穿那對眼瞳,在謝如琢再次開口前沉聲道:「芳洲得陛下青眼,臣亦欣慰。隻是如今太子殿下尚年幼,不知芳洲教導幾年合適?」

太子才八歲,要出師接手朝政,怎麼也得到十五歲上下,若是謝如琢不放人,一直要杜若做有名無實的翰林官,這一耗就是七八年光景,孫秉德等不起。

謝如琢安撫道:「元翁多慮了,朕怎會讓元翁的弟子一直在翰林院擔虛名?杜若由侍講擢為學士,先專為太子講讀,日後六部或都察院有適宜的職位,朕會考慮由杜若兼任,元翁看這樣可好?」

內閣幾人又是眼神數次交匯,孫秉德臉色陰沉,但終究沒再說什麼。

「既如此,臣替芳洲謝陛下大恩。」孫秉德行了一禮,麵色已恢復如常。

皇帝沒把事做絕就還能等日後轉圜,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大虞一朝國都失陷,君臣被迫龜縮在北方邊塞,注定成為史書上屈辱的一筆。此番第一次南下不僅救回了皇太孫,還收回了千桓山下數個州縣,此等大捷自然令眾人振奮。

大捷如何而來更是成了眾人的談資,「沈辭」這個名字已在暗地裡被無數人記住,跟著北上的官員想起先前路上那事,更是議論不斷。

謝如琢借著大捷之音與冊立太子的喜事,設宮宴與眾臣同樂,又一並給裴雲景、宋青閣還有那兩位都指揮僉事封賞。

唯獨略過了沈辭。

當日沈辭自己同他們說有功不要,回來後當真安安靜靜回都指揮使司任職。

沈辭從一開始就沒有邀功的打算,前世他雖然沒有參與過這次南下救人,但與許自慎不知交過多少回手,也數不清多少次從千桓山附近經過,要想救人再順路收幾個州縣是輕而易舉的事,他願意這樣做隻是想讓謝如琢高興罷了。

如今班師回朝,要在樂州長住,沈辭準備趕緊買一間房子,結束住客棧的日子。

這日正到了散值的時辰,沈辭剛要走,小吏跑來說都指揮使找他,隻得把邁出門的腳又收了回來。

「經歷司是文職司,現在又人手不足,事務繁瑣,你應該不習慣吧?」說起話來慢條斯理的都指揮使微微笑著,「不過你不必擔心,陛下定然不會讓你在這裡久待。」

沈辭總覺得他在硬找話題聊天,從笑容到語氣都透著十足的奇怪,客套地回道:「謝大人關心,卑職沒有不習慣。」

都指揮使端著茶沉默了好一會,大概是真無話可聊了,從袖中取出一把鑰匙,道:「聽說你還未在樂州置辦屋宅,你一位朋友幫你置好了。北安街澹台巷右側第三間屋子,拿去吧。」

沈辭丈二和尚扌莫不著頭腦地拿過鑰匙,都指揮使了卻一樁心事般鬆了口氣,毫不留情地送客了。

北安街因近宮城北安門而得名,澹台巷也很好找,傳聞曾有澹台氏子孫居於此地,是孔夫子七十二賢之一澹台滅明的嫡係後人,巷中還有舊祠堂供奉著這位澹台氏先祖的畫像。沈辭原想買的房子自然不在這裡,這地方離宮城太近,價高買不起不說,且達官顯貴多住在附近,他也不想惹人注目。

他在樂州一個人都不認識,更別提能有送他間房子的朋友了。他在進屋前,一度懷疑裴雲景是不是又腦子不正常了,送三百兩銀票還不夠,非要塞間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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