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繁雜籌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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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內閣議事完後, 謝如琢確實去了師善閣,因為今日是杜若在那兒。

謝如琢考校了會兒謝明庭的功課, 近日書都背得不錯,典義也講得有模有樣,看了幾篇新寫的文章,雖然他覺得與他這年紀寫的相比差了很多,但與從前的謝明庭相比,著實是大有進益, 字都寫得端正了不少。

「不錯。」謝如琢揉了下他的腦袋,「你先去騎射場讓禦馬監的人教你騎馬吧,我和杜師傅有些事要說,說完再去找你。」

謝明庭被誇得喜笑顏開,讀書這種事,隻要多被人誇幾次就會有滿足的成就感, 而且看到自己進步飛速也是種奇妙的快感, 他隻覺自己要得意地飛上了天, 勉力擺出恪守禮節的樣子,走出門去的時候其實腳步都在飄。

謝如琢笑著搖搖頭,邀杜若坐下, 道:「孫秉德提出的新政先生聽說過嗎?」

「之前有聽到過一點風聲, 如果陛下說的是治六部貪腐的新政,事實上元翁在兩年前就有這個想法了,或者還要更早一點。」杜若道, 「隻不過從前時機都不對, 先帝不會花心思在這種事上麵,來樂州後又忙著許多瑣事,現在諸事大體安定, 也就到了提出的時候。」

謝如琢點點頭表示理解:「孫秉德也挺不容易的。」

「陛下對此事怎麼看?」杜若輕嘆一聲,「是想答應還是回絕?」

「說真的,這新政初衷很好,朕也覺得是遏製貪腐極好的法子,隻是正因為看上去太完美了,反倒更讓人憂慮。」謝如琢微微皺著眉,頗有些愁眉不展的苦悶,「世上哪有這麼容易的事,若千年來屢禁不止的貪腐竟因為這麼一個新政而被徹底消滅了,這聽起來都有些可笑。」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朝堂之上不管做什麼其實都沒有絕對正確的事,也就更不用提臻於完美了,有時候表麵上看一回事,真正做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杜若接過謝如琢的奏本,快速看了下孫秉德詳細寫的內容,「元翁的新政看起來無懈可擊,但真要推行恐怕不如想象中那麼容易。預支數額時六部到底報的是多是少我們也無處考證,過程中雖有六科給事中監察,但並不是全然沒法動手腳,甚至依臣所見,六部做假賬應該都很有一套,六科給事中又不是賬房先生,哪能全都看出端倪,最後貪腐還是會存在,隻會在表麵上看起來卓有成效罷了。」

不得不說,杜若看這件事看得很透徹,他所說的弊端就是前世後來暴露出來的問題,這是一件麻煩事,不同意吧,顯得皇帝對遏製貪腐不上心,襯托得孫秉德倒是鞠躬盡瘁,且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會有些成效的法子,推行之後定然會比現在少一些貪腐問題,但同意了吧,又要做好麵對結果隻能達到一半的問題,可能往後還會因弊端積壓而想彌補的法子。

況且孫秉德也非全然出於公心,謝如琢道:「這一招其實也是孫秉德在穩固手中的權力,內閣對六部的控製還不夠緊密,新政一推,不管先前怎麼樣,往後六部大權確鑿都在內閣可以掌控的範圍內了,中間還拉了個六科來做幌子,搞得冠冕堂皇。」

杜若顯然也看明白了其中關竅,無奈道:「元翁從不會做對自己無利之事,這要是當真隻是為了治貪腐,臣反而不敢相信。」

話是這麼說,但這事太復雜了,謝如琢愁道:「那依先生所見,朕該答應元翁推行這個新政嗎?」

杜若合上孫秉德的奏本,放回謝如琢手邊,道:「恕臣直言,陛下還是答應為好。此事不答應,不管這麼看陛下都會很吃虧,除非陛下能有更好地遏製貪腐的法子,才能不落人口舌。而且此事元翁籌劃多年,定然是勢在必得的,陛下一時不答應,他不知又要鬧出什麼動靜來逼迫陛下,到時朝堂上又是一場混戰。還有半月不到大軍就要出征,京中不宜起風波,陛下謹慎思慮。」

「說實話,先生說的和朕心中想的也差不多。」謝如琢指尖敲了敲奏本的一角,「罷了,總歸這新政也是有很多好處的,至於孫秉德的私心,這種控製也不是一朝一夕能達到的。」說著他就生了個懶月要,閒適道,「等他握緊權力的時候,說不定就是他離開朝堂之日。」

杜若有點想笑,又覺得不太好,輕咳一聲才道:「陛下能這麼想就好,新政的弊端其實也是可控的,不必過多擔憂,治貪腐本就是不斷出一些新的手段,隻要有心去做,總是會比原先更好的。」

「先生說得對。」謝如琢稍稍放鬆了些心情,「京察事畢,翰林院的一批士子去了六部,應當都是從前與先生相熟的,先生可以多與這些人結交一下,對先生是好事。」

杜若知道謝如琢是為他籌謀,就如孫秉德擔心的那樣,這些人若與他結為一派,朝堂上就會出現一個新的派係,對孫秉德來說這是壞事,但對他來說其實是好事。

至少再出現之前奏本陷害,訪單風波時,他不必全要靠謝如琢來擺平,一個人的力量注定是薄弱的,這也是為什麼朝堂上的人總想著去拉幫結派,其實很多時候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多個人為自己說話就是多一條退路,而當你身後有一群人時,也就意味著你可以無所畏懼。

「謝陛下提醒。」杜若沉默了會,嘆道,「先前臣還在元翁麵前怒斥黨爭之弊,到頭來自己還是要摻和進去。」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有權力的地方就離不開爭鬥,朝堂上有黨爭,皇室內部不也是如此,甚至於一個家族裡也是這樣為了權力互相傾軋爭鬥。」謝如琢寬慰他道,「其實先生可以看得開一些,既然我們沒有辦法避免,就把黨爭的弊端縮到最小,至少不要像從前那樣耗空朝廷的生氣。再說,換個角度想,有時黨爭也不是隻有壞處,沒有爭鬥的地方就必然是好的嗎?朕看也未必,有爭鬥也就意味著有製衡,不會一家獨大,這對朝堂來說其實也是好事,古往今來,大家不都在說製衡嗎?所以說,我們對黨爭也不能一棒子打死。」

杜若當初也與孫秉德說,他承認黨爭不可消滅,隻是要看時機,大虞正處風雨飄搖之際,文官再分派係,忙於爭鬥,無異於在繼續耗盡大虞的生氣。

黨爭可有,但不可到不可控的地步,朝堂上的黨爭應當是在無形中達到製衡,而不是讓朝堂上四處都充斥著黨爭,如一團陰雲籠罩了整個國家。

杜若緩緩點了頭:「臣明白,會與新入六部的官員多多接觸。」

「之前先生也提過重開國子監的事,朕覺得差不多可以考慮一二了。」謝如琢清楚杜若不是空有高風亮節而過於固執的文官,他的理想其實和孫秉德一樣,治國平天下不得不犧牲許多本應堅守的道義,讓自己偶爾也隨波逐流一下,因而他隻要答應了,謝如琢就無需擔憂,轉而道,「雖然孫秉德大概不會同意,開了國子監又會有新的士子入朝,他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會追隨於他,畢竟先生也名聲在外,年輕士子許多都會以先生為目標。」

見杜若有些沉默,謝如琢忍不住催他道:「所以先生快說說,重開國子監之事怎麼樣?」

陛下有時候真像個小孩子,不過確實也還沒成年,杜若回過神,低頭笑了一下,道:「確實差不多可以考慮了。先前我們在樂州還沒站穩腳跟,現在綏坊穩固,衡川又收回了一半,今年再次南下,若不出意外,整個衡川都可以收回。不過,此事還是不要速度過快,現在可以做些前期的準備,等大軍明年年初還朝,衡川全部收回了,再正式去辦,到時阻力應該會小一些。」

謝如琢頷首,又道:「對了,孫秉德還提了換人提督三大營的事,看樣子是又坐不住了。除了韓臻,先生還有其他人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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