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1 / 2)
李敏在下班前循例是要再查房一次的。今天的重點是明天要手術的老太太,術前醫囑下了以後,除了在交班本上留言外,她更是把所有的事情對老太太的陪護,再次做了明確、仔細的交代。還反復叮囑老太太的兒女:
「你們晚上留一個人在這裡陪護就可以了。我在護士那裡留了藥。如果你媽媽到了晚上十點還不想睡或是睡不著,就去找夜班的護士。」
「好。謝謝李大夫。一會兒到九點了,我們就回去了。」老太太的幾個兒女都在病房陪著呢。
「明天早晨大概是8:20分,我來推她去手術室。」
「好,好。我們明早再來。」
查完其他人之後,李敏才去看燒傷病房的三個患者。情況都很穩定,換藥後,她準備去乾診那裡看看今天開顱手術的。卻被9病室的陪護纏住了。
「李大夫,我妹妹找你說幾句話。」
「嗯?她有事兒?」李敏早把她劃到『作女』那類人群裡了。「今兒中午有個開顱的患者,我現在得去看看的。要是不急,你倆等我回來可好?」
「她就問倆句話。耽誤不了李大夫您幾分鍾的。」
陪護的言辭殷切,滿臉都是期盼、渴求。連日的疲憊,使得她臉上呈現出一種頹敗的無奈,讓她好像老了好幾歲。
「行,那我就過去看看。」李敏有些可憐這個做陪護的姐姐。唉,攤上背後被人指脊梁骨的妹妹,還不得不來照顧她。
那被酸燒傷的女孩子見李敏和她姐姐一道回來,立即熱切地向李敏發問:「李大夫,他昨天手術後如何了?」
「還好。」李敏淡漠地應了一句,這倆天查房,女孩子追著她問了幾次了。要知道是這事兒,她是不會過來浪費時間的。
女孩子顯然很不滿意李敏的回答:「我問的是他的傷處怎麼樣了。」
李敏板臉:「你該讓你姐姐過去看他、或者讓你姐姐去問他的陪護啊。你在法律上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你這樣問我,讓我怎麼回答你?」
女孩的眼裡立即就充滿了淚水,委屈萬分地指控李敏:「你也這樣說?他是為我才受了那麼重的傷。要不是他媳婦不肯離婚,我們早就可以結婚了。怎麼能說我和他沒有關係呢?你就告訴我他怎麼樣了,好不好?你是管他的大夫,就幾句話的事兒啊。」
女孩子聲淚俱下的哀痛、婉轉的哭求會令鐵石心腸的人,也不忍心拒絕她的要求。可能換一個男大夫,也許就被她眼淚打動了。
可惜,李敏是女人,不太吃她這一套。
「我是他的經治醫師,我就有義務對他的個人私隱守口如瓶,不然病人為此投訴我,醫院會開除我,警察也會抓我的。」
「你就不能幫幫我嗎?你們大夫不是救死扶傷嗎?我現在傷心得恨不能去死了。你也要加到逼死我的那夥人裡嗎?」
李敏簡直要被她氣笑了。這女孩子真厲害啊。話還可以這麼說!
「要是醫院處分我的時候,你有能力能說服院長,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不然呢,你也為我想想,我讀了十七年書才有這份工作,你不要為難我。」
「那裡是為難你了?這病房裡也沒有別人,我姐姐也不會說出去的。我就的傷情,怎麼你就不肯通融呢?要是他家裡來問,你也這樣不說嗎?」
「那得看他家來的是誰?他是否願意讓來人知道他的傷情程度。你還有別的事兒嗎?」
女孩子伸手拉住了李敏的白大衣衣兜,「李大夫,你不告訴我,我就不放你走。」
李敏皺眉,看向陪護——這誰家慣出來的孩子?
陪護無奈地笑著:「她這幾天都在為他擔心,鬧護士也是為這事兒。李大夫你就告訴她,免得她再鬧夜班護士了。」
哈,還帶要挾了?陪護的話讓李敏開始惱怒。「你們姐倆這麼做,可真不怎麼滴的。強人所難。撒手了,我還要去看開顱術後的病人呢。」
女孩子搖著頭、堅決不允。
李敏隻好伸手去按床頭的呼救鈴。「你要不撒手,我就叫護士請醫務處的人來和你說話。他們說你可以知道他的傷情,他們就去看病歷告訴你。」
「李大夫,你就告訴她唄,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我打水的時候聽人說他那裡廢了。是真的嗎?」那陪護伸手擋住李敏按呼救鈴。
李敏瞪眼:「你聽誰說的,你就問誰去。醫院的規章製度在那兒呢,我不信有人敢冒著開除的危險。」
「外麵好些大夫都那麼說呢。」陪護在李敏身邊小聲地嘀咕。
「誰啊?你說哪科哪個大夫?我去問問他怎麼知道的。看他還想不想要這份工作了。」陪護立即縮回去不吭聲。
「患者的病情我是不會往外說的。不然你可以去問問隔壁的陪護,看他們是否知道你妹妹的傷情?還有十一天,到了下周日,燒傷病房就不歸我負責了。你們到時候可以看看,換了的管床大夫,會不會把他的事情告訴你們。」
李敏的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砸到姐倆的頭上。
那女孩子也顧不得問隔壁「情夫」的傷情,拽著李敏的衣兜就尖叫:「外科就你一個女大夫啊!
換管床的大夫,那不是男的來管我了。我不要男大夫。我連衣服都沒法穿呢。我不要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