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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做過胃穿孔的老人正迷迷糊糊地睡著呢。即便他睡著了,護理他的家屬也沒敢掉以輕心,這回是換了倆年輕人在把著他的左右手臂。
李主任便對他們說:「讓護士把他手臂固定了就可以。你們這麼看著不成,他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拔胃管的。」
患者的女兒捋一把鬢邊的花白頭發,擦拭去眼角的隱約眼淚說:「李主任,李大夫,我爸不願意護士捆他的手,嫌不舒服。我們願意把我爸當不聽話的小孩子看著。」
對上李主任和李敏有些錯愕的神情,她歉意地笑笑,接著往下說:「讓你們笑話了。我十來歲就沒了媽,那時我老弟才一歲,我爸都舍不得送人。
我們兄妹六個都是靠著我爸抗大包賣力氣活,稀一頓、乾一口的,把我們好好地養大了。現在我們六家三十多口人呢,都排上班來護理我爸。你們放心,我們會看住他,不讓他拔了胃管和滴流的。」
說的人有點兒激動,聽的人也有些動容。
李主任點點頭:「不錯。老爺子有福氣,你們也都是孝順兒女。不過你們可一定要看住了,免得他多遭罪。」
「是,是,我們會看住他的。」
李主任又叮囑了幾句,帶著李敏去看5病室闌尾炎那個。
李敏夾著病歷夾跟在李主任身後半步的距離,這讓李主任的感覺非常好。不過倆人推門進去,就見那女孩子坐在板凳上,握著那男青年的手,在哭著說話。
倆人開門進去的動靜,打斷了這對預備旅行結婚的年輕人、傾述衷腸的喁喁私語。那女子抹抹眼淚站起來,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說:「李主任,給他做手術吧。」
「不要。」半靠在床頭輸液的男子,立即坐直身體想阻止。可就是這麼一個動作,就疼得他有點齜牙咧嘴了。
「李主任,我覺得自己還行,或許這瓶藥滴完我就好了。」
他說的很認真,但他額頭的汗水,還有略顯猙獰的表情,暴露了他是咬牙忍疼的現狀。
「李主任,他現在比早晨疼多了。你不要堅持了,萬一出門在外的時候,你再疼起來怎麼辦,難道我們到外地現去找醫院做手術?」女孩子神色堅毅,細聲細語的勸說裡藏著不容拒絕的道理。
那男子就說「小慧,沒給你舉辦婚禮,再讓你錯過了旅行結婚的安排,我,我也太對不起你了。」
女孩子搖頭,眼淚撲簌簌地不停地掉。
李主任就說:「你倆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呢。今年不能出去旅行結婚,難道明年你就不能帶她出去旅遊了?!大不了年年出去走幾天就是的了。」
「是啊,是啊,你要覺得對不起我,就年年帶我出去走幾天。咱們現在先做了手術好不好?」
李主任的話說到了年輕人的心裡,他開始有點兒動搖了。
「可是,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你打三天滴流就想壓製住目前的症狀,可能性並不大。倒是今天下午闌尾穿孔的幾率大。姑娘,你讓他家裡人過來吧,好簽字做手術。」
小夥子沒出聲反對李主任的提議。
那姑娘期期艾艾地問:「李主任,我簽字可以嗎?」
「要是你們領了結婚證就可以。」
那女孩子立即從床頭櫃上的隨身背包裡找出了兩個紅本子,大紅的綢緞包/皮,上麵印著燙金的「結婚證」,三個字的上下,還繞著龍鳳呈祥的金色圖案。
李敏還是頭一次見到結婚證,她有點兒好奇地探頭過去看。
那女子把結婚證打開給李主任和李敏看,略帶羞澀地說:「我們今早排在第一個領的結婚證。」
幸福的笑容同時盪漾在倆人的臉上。
李主任扶著眼鏡很認真看過結婚證上的照片,又看看眼前的男女,點頭道:「如此,你有簽字資格的。」
「主任,我們是局麻做還是給他硬膜外麻醉?」李敏邊翻病歷邊問。
「局麻。」
李敏便翻去下一頁,把手裡的病歷內容捧給李主任看。
「行,就這樣吧。我去寫手術通知單。」
李敏趕緊從病歷的最後,抽出手術通知單遞給李主任。李主任接過來看看便笑了。他一邊點頭,一邊拿著東西出去了。
局麻要交代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了。患者還是年輕人,一般狀況又挺好的,但是李敏還是把該寫的內容都寫上了。
「你平時喝酒嗎?白酒?」
「喝啊。60度的老白乾,半斤八兩都放不倒我的。」
李敏聞言一愣,這可不大好。「你這樣的酒量,手術中可能會因為麻藥不得不加大劑量導致意外出現的。」
女孩子緊張地握住男子的手,問:「會出什麼意外?」
「一般酒量大的人,對麻藥會有耐受現象。比如正常人5克麻藥夠了,他可能需要8克或者更多。藥量大就會加重肝腎代謝的負擔,出現一些毒副反應的。」
倆人麵麵相覷,男子遲疑一下說:「我很能忍的,不打麻藥應該也能成。我當兵的時候,有次演習,腿上破了老大一個口子,我裹吧裹吧就繼續跟上隊伍。後來縫了十來針,也沒用打麻藥。」
「你,你怎麼沒寫信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