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1 / 2）
比起常年爭鬥的突厥兵, 大雍的兵卒除了蕭儀帶來的親兵，幾乎都未見過血，聽得城樓下喊殺聲震天, 好些人都腿軟。
蕭家軍的老兵一邊拉弓城牆下射箭，一邊踹身邊手抖得拉不開弓的新兵：「怕個卵！咱們守城可比那幫孫子攻城省力多了, 一天一兩銀子這種好事趕上了算你有福氣！」
新兵本來被踹地倒地上了，一聽一天能有一兩銀子，趕緊問：「真的守一天有一兩銀子？」
旁邊的其餘新兵也都豎起耳朵聽著, 老兵又先射了一箭, 才吼道：「那還能有假？你們當那幾個箱子裡頭放的都是饅頭？」
接著不等人再問, 老兵便又踹他一腳：「起來！放箭！」
想著守一天就能有一兩銀子，本來膽怯的人, 簡直渾身的血都要熱起來,
雖說守城一般都是比攻城更有優勢一些, 但突厥兵已經用以往的戰績說明，涼州城對他們來說, 並不是啃不下的骨頭，雲梯在沖鋒中被慢慢推進到城牆邊，可等到靠近了，城牆上的人便能看清，那些推著雲梯往前的，根本就不是什麼突厥步兵, 而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奴隸！
如今的距離已經能聽清那些奴隸絕望的呼喊聲：「我們是大雍人！」
「救我們！」
「救命！」
他們身後是突厥人, 被用性命威脅逼著推進雲梯，前麵卻也是大雍守城士兵的箭雨，奴隸們無助地哭求，想要同胞能放他們一條生路。
可蕭儀看著他們, 最後隻冷酷的下令：「放箭！」
蕭家軍應聲放箭，將已經進入射程的人全部射殺，可新兵們卻發下手了，他們啞聲喊：「那是大雍的百姓！」
蕭儀自己搭弓，毫無感情地回道：「誰能保證他們都是大雍的百姓？即便都是，他們也正推著突厥的雲梯！」
無人再應聲，城牆上陷入沉默，隻有不斷拉弓放箭的聲音。
城下的奴隸們的絕望被絲毫不停的箭雨催化成了怨恨，突厥人不放他們生路也就罷了，為什麼涼州城的守軍也不來救他們！
他們活不了，憑什麼涼州城裡的人能活！
於是頂著箭雨，懷著怨恨，雲梯被推進的速度不減反增！
城樓本來還心懷同情的人，眼看著雲梯更近，也不敢再想別的，他們縱然不忍，可將軍說的話卻是真的，這些人誰能保證都是大雍人？但眼前不斷被推進的雲梯卻是真的！
隻要被登上城樓，涼州城危矣！
涼州是大雍門戶，若被攻破，不止城中百姓，涼州城後的其他城池也會陷入困境！隻要涼州城不破，突厥沒有城池作為軍需補給地方，時間久了，自然就會撤兵！
這些戰前被上官們不斷念叨的話，如今都浮現在腦海中，兵卒們咬牙拉弓，射向那些在絕望中瘋狂的人。
推進雲梯的這些奴隸，本來就是被放棄的工具，阿史那劼看到雲梯已經不再往前，便揮手示意讓第二批奴隸上，不聽號令者，當場斬殺，奴隸們隻能向前，扛著箭雨繼續推動雲梯。
突厥步兵們也扛著盾牌緩緩向前，投石器被牛拉著一道前進，蕭儀早命人準備了火油，放著突厥人在投石車的掩護下借著雲梯登城，另外也讓人通知城內百姓，注意不要被投石傷到。
阿史那劼那邊雖然對拿下涼州城信心滿滿，可也覺得如今守城的蕭儀實在是討厭，竟將涼州城附近的樹木大石全都清理乾淨了，讓突厥大軍無法就地取材，而要往返更遠的地方去運來石塊和木料，因此攻城攻勢比想象中要慢上許多。
不過這也不過就是小伎倆罷了，涼州城，注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雲梯終於挨到了涼州城牆，動作快的突厥兵已經在這之前就已經扛著盾牌飛速往上爬，守城的蕭家軍也不吃素的，準備好的火油第一時間澆了下去，火把一放，雲梯連帶著梯子上的突厥兵瞬間燒了起來，哀嚎聲淒厲地讓人心悸，可也激發出人心底的血性！
突厥人也沒什麼好怕的！看！不一樣是血肉之軀！被火燒了叫得比殺豬還慘！
雲梯被燒的同時，投石機也到了射程範圍，城樓上形式頓時不復方才的輕鬆，時不時就有士兵被投來的石塊砸傷，箭雨攻勢也跟著減弱不少，趁此更多的雲梯往前！
涼州的戰火已經燃起，戰報被源源不斷的送往京城，謝嫵不懂如何打仗，她心思有時會太過激進，便不在這上頭過問太多，隻能將精力都用在武器糧草這類事情上，隻要後勤能跟得上，她相信蕭儀能做好自己的事情。
六月底，大雍各地的旱情已經極為嚴重，孟瀚一直負責調動物資，奔走著遷移百姓，盡可能的將損失降到最低，幾乎做了能做的一切，謝嫵和程遠也知道這已經是現在能達到的最好結果了。
可各地上報的情況依然觸目驚心，善堂中擠滿了無家可歸的可憐人，嬰兒被扔在道邊，女人孩子被隨意買賣，謝嫵的織布坊雖然已經盡可能的擴張，卻永遠救不了所有人。
謝嫵曾經設想的在恩科之後，百姓向學的事情就這麼被老天爺無情地扼殺，生計尚且艱難，還談什麼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