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綺玉，黛玉落轎，陳家的幾位小姐親自來迎，引著她們入靠近主位的桌子入座。
「在京時就聽聞，林家二位姑娘是仙女似的人物，榮國公府老封君像眼珠子般疼著，可惜那時無緣一見，今日總算是見著了，」陳大姑娘笑道。自打父親得了揚州知府的調任，她就想去賈府拜會兩文林姑娘，隻是兩位姑娘時常不在，這才作罷。
綺玉二人來得不早，姑娘們都已坐下了，陳大姑娘一一做介紹，大都是官宦士族人家的姑娘，隻有一個例外，徐家五姑娘。
徐家是揚州鹽商之首，家財千萬還不止，可家主徐老爺隻是一介布衣，商家之家雖富裕，和官宦人家相比，地位還是相差甚遠。
薛家這般皇商是個例外，雖也經商，可是紫薇舍人薛公之後，也領著戶部的差事，不同於尋常商賈。
綺玉倒是對商賈無甚歧視，同桌也無妨，黛玉同樣如此，和姑娘們一一問好後便各自入座。
陳大姑娘見狀鬆一口氣，她知曉京中規矩多，今日行徑若是遇上京中的姑娘，少不得被人怪罪。也是聽徐家人說起，林家二位姑娘在京城自行經營產業，對禮儀規矩不甚在意，徐家這些年給陳家好處不少，提出想結識林家二位姑娘，陳家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這才安排在同桌。
綺玉的座位在陳大姑娘近側，另一側是黛玉，再之後是徐五姑娘。徐五姑娘的年齡比陳大姑娘略大些，比綺玉，黛玉大上四五歲，十分典型的江南美人，小家碧玉，溫婉賢良。
這個年齡的姑娘多數已出嫁，或是尋到人家，隻是徐家主疼愛女兒，許多媒人上門說親都未答應。徐五姑娘是唯一的嫡女，模樣也最標致，徐老爺還請了先生教女兒讀書識字，在當地素有美名。
徐家的姑娘難說個好親事，書香門第大多看不上商賈之家，即便真真缺錢少銀，也恐為人恥笑。勛貴人家則更看中出生，倒是有那精窮的看上徐家的錢財，可也隻願納妾，徐家幾個庶出的女兒都嫁入勛貴人家為妾。
年前右相次子韓二爺欲納徐五姑娘為二房太太，這也算得上是個好去處，可徐家主還是拒絕了，綺玉在了解當地鹽商時，對這些事也略有耳聞。
徐家向來是攀附右相的，幾年前韓家大爺也納了徐家女為妾，如今卻拒絕了韓二爺。許是真心疼愛女兒，說是二房太太，也隻是貴妾，和嫡妻是不同的；又許是存了別的心思，不願將寶都壓在右相身上。
綺玉隻嘆姑娘們生錯了時代，若是在前世，哪需要帶著萬貫家財，巴巴給人家做妾。有些人家不注重子女嫡庶之別，可妻妾之分是極大的，便是貴妾也隻是妾，是伺候夫妻二人的下人，隻是在下人中得些臉麵罷。
入座，徐五姑娘與黛玉攀談起來，話題主要是詩詞之流。徐五姑娘頗懂詩文，且喜好與黛玉有許多共通之處，推崇唐詩意境之美。
此時恰逢初夏，院子裡的荷花開了，徐五姑娘便提出以荷花為題起個詩社。此時還未到用膳的時候，年紀大些的女眷女客陪著老夫人聽戲，老人家聽的戲姑娘們無甚興趣，相攜去了湖中亭。
陳大姑娘早已命人備好筆墨，黛玉提筆佯裝沉思，實則悄悄寫了一篇團起來，趁人不覺丟給綺玉。綺玉心想別的姑娘定是看見了，不過是裝作不曾察覺，為的是不得罪她二人。
想了想，又把紙團字塞回黛玉手中，在她身側提筆寫下一句：
人間六月天，臨水照花人。（注1）
隻這一句成不了詩，不過她也不打算續寫，這兩句還是她前世見過的現代詩中的句子，同樣是詠誦荷花，別的再沒了。
「雖隻是一句殘詩，卻有意境之美，」徐五姑娘贊道，綺玉向她點點頭，隻道一句：「謬贊了。」
餘光看見徐五姑娘身前桌上的紙筏，已完成一首七言律詩，不禁稱奇，其餘姑娘們還在埋頭沉思，完成的不過是她，黛玉和徐五姑娘。
她是抄後世現代詩，且隻有一句，不算數，黛玉文采斐然，也是常事，徐五姑娘出身商賈，難覓良師，由此才情實屬罕見。
黛玉將紙團上的詩作重新謄寫，瞧了一眼姐姐的殘詩，捂著帕子偷笑起來，姐姐定是又在糊弄人了。從前姊妹們起詩社，姐姐偶爾也會寫一二句殘詩，說是在其他地方看到的，寫下來和姊妹們鑒賞，有些隻是尋常，有些則是極妙，算得上詩社的驚喜了。
隻是揚州的姑娘們不知曉內情，還以為真是姐姐作的，這般稱贊她，如此她倒是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