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2 / 2）
林如海聽著兩個女兒交談，麵上帶笑，也不多言，隻靜靜聽著。忽聽見外麵有動靜，似是有人在喚他，片刻後小廝來報，來人是徐家主。
「弟遠遠瞧著像是林兄家遊船，特來近處查看，果然是林兄，還未恭賀林兄升遷之喜，」徐家主作揖笑道。綺玉透過舷窗瞧見這位揚州鹽商之首，模樣隻是尋常，身材略微發福，乍一看衣裳也不甚名貴，遠不及賈政之流。
就連徐家主所乘遊船也比林家的小上一號，律法對各階層人士衣食住行都有規定，商賈地位不高，即便富裕也不能用那違製的東西，徐家住今日裝扮還真讓人挑不出錯來。
他原本不是這樣的，徐家之富揚州誰人不知，珍珠如土金如鐵的薛家已日漸頹勢，徐家卻是當得起這句。近些日子不隻是徐家，其餘鹽商家族，除了那已被抄家的高家，都是夾緊尾巴過日子，裝模作樣扮窮罷。
「多謝徐家主，」林如海道，麵上卻是淡淡的，雖談不上疏遠，可也不見親近，和徐家主的熱情態度對比分明。
讀書人有讀書人的風骨，不會對商賈行禮作揖，更何況他與徐家之間早有嫌隙，不，可以說是血仇。嫡子早夭，嫡妻病逝雖不是徐家直接為之，可也與鹽商脫不開關係。
他當年不懂過剛易折的道理，待明白悔之晚矣，妻兒之仇不可不報，自己的身子也漸衰弱，隻想與鹽商拚個魚死網破，就算舍了性命也要將他們逐一清理。
可後來見了兩個女兒來信，知她們在京多有艱難，嶽家人也不是好托付的，他若身故女兒恐不得善待。加之大女兒的玉佩調理好他的身子，也有精力與鹽商虛與委蛇，留著性命護佑兩個女兒。
初臨揚州，鹽商如臨大敵，抱團與他作對，數十年間各家族相互嫁娶，聯係緊密，他費盡心思也隻查到些高家事。高家是近二十年才崛起的，根基不穩，當初也是和其餘幾大家族真刀真槍拚出來的，近些年關係有所緩和，可到底不曾徹底融入。
嶽東和手下查到不少高家犯案的證據，他又私底下暗示其餘鹽商，聖上不滿鹽商已久，如今國庫空虛，聖上早有查抄鹽商充實國庫之意。
可因太上皇的關係，聖上亦不願將事情做絕，隻需推個替罪羊出來，將種種罪名都安在他頭上，再主動上繳些銀錢，平日低調些，過了這陣風頭便無事了。
鹽商們隻當林如海終於服了軟，又問京都之人聖上確有此意，連右相家的事也輕輕放下，想來也是無事的。鹽業向來是刀口舔血的生意，各家族手裡的人命關係都不少，雖然一直壓著，卻也總不放心，這倒是個洗白的好機會。
堡壘內部最容易被攻破，這一則消息放出去，鹽商之間牢不可破的聯盟也出現裂痕。不隻是高家，徐家主曾暗示過他，若聖上不滿，隻要能保住徐家，便是其他幾個家族也是可以犧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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