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體書番外(2 / 2)
她沒有像第一次來蹭課一般,故意裝嫩穿得很學生化,並且老老實實坐在了比較靠後的位置。
她現在對外可是「師母」身份,要威嚴,要端莊,不能給某位易姓衣冠禽獸大色狼手底下那群小兔崽子們留下壞印象。
再低調,開課前,仍有學生注意到她了。
他們好奇地打量夏琋,多多少少已經知道她是誰。
院裡的學生,都有所耳聞,他們的「動醫吳彥祖」已經被一個微博大網紅拿下,但也不好貿然上前,與這個陌生美麗的女人搭訕打招呼。
沒一會,上課鈴響。
易臻進門,他把教案放回講台。男人長身玉立,神明俊爽,氣質永遠那麼好。
沒有馬上整理擴音器和開投影儀,他先環視教室一圈,視線最終停在夏琋身上,停留稍許,又不露聲色地偏開了。
他唇邊未皺,但眼裡已經含了三分笑,被夏琋清晰抓到。
易臻開始做上課準備工作,班上有愈演愈烈的竊竊私語,被他嚴肅製止了。
夏琋一手撐腮看他,一手轉著筆,吭了聲:裝逼狂,還真挺像那回事兒。
幕布上投射出今天課件內容的大標題——「消化道病理」。
易臻正式上課,他的授課風格一概如常,偶爾下講台走兩圈。一般這種時候,學生都會把手機收收好,正襟危坐。夏琋看得暗暗發笑,一群壞小孩,跟她那時在大學一模一樣。
這節課好像上的比上回還快,易臻重回講台,蹙眉瞥了眼腕表,便闔上了教材。
他摘掉耳麥,握起遙控,關掉了投影器,把幕布也升了回去。
接著慢條斯理地擦乾淨白板,似乎打算提前下課。
像即將煮沸的水,下麵學生逐漸喧囂起來,已經有不少人在收拾東西。
夏琋也跟著把筆記本和書往包裡揣,這是那四年培養出來的慣性動作了。
易臻又看了眼手表,撐著講台,沉聲說:「今天課先到這,耽誤大家幾分鍾時間。」
教室裡頃刻間安靜下來。
夏琋也停掉手裡的動作,循聲望過去。
緊接著,她看見講台後邊的男人,靜息片刻,就回過身。
他拿起手邊的馬克筆,開始在白板上寫字。
筆走龍蛇,揮灑自如。
夏琋當即捂住了嘴,心在一瞬間怦怦狂跳。
因為她看清了他寫的第一個字。
是夏。
她的姓氏。
易臻還在寫,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一筆一劃,都在她身體裡擂鼓,仿佛能營造出一團團膨脹燥熱的氣流,沖進她大腦,此刻她的臉燙得要命,也紅得不行。
它們又從大腦擠出了眼眶,液化成水汽,鼻子那安了個很酸的開關,惹得她當場就要大哭流涕。
她一點也不想掉眼淚,可就是忍不住,他乾嘛啊,他怎麼可以這樣,這個人怎麼可以這樣啊,每次都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弄得她七上八下,手足無措,把她弄得百般失態,是不是就是他畢生的樂趣愛好?
妝都要花了,眼前模糊成一片,夏琋臉上全是水跡。
他寫了五個字,沒有遲疑,就當著全班五十多個學生的麵。
他們隨之嚎叫吶喊,掌聲如雷鳴。
最後一點結束,易臻停頓兩秒,最終還是補了個符號,以此收尾。
他的麵前,是由他親自書寫的,白底黑字的,一句征求和詢問:
「夏琋,嫁給我?」
易臻闔上筆蓋,回身,遙遙望向下麵一個人,他所期盼著的,他今後人生的女主角。
「戒指呢!」有好事的學生這般大叫。
——戒指!戒指!教室裡亢奮而失控地喊成一片,延綿不斷。
嘈雜的起哄讓他也繃不住地,笑了。
夏琋僵在座椅上,不停地抹著雙眼,嘴角卻是在止不住地上翹。
能看清眼前的景象,真的好不容易啊。
她看見那個讓她又哭又笑的男人,不知從哪變出了一隻精致的紅盒子,就像他那天帶給她的猜心撲克魔術一樣。
學生們在助興和歡呼,易臻往台下走,剛邁出去兩步,他又駐足,停在講台邊,拿高桌邊的擴音器,勒令台下:
「都別吵,嚴肅點。」
學生們很給麵子地噤若寒蟬。
班裡沒有一點聲響,全部在屏息以待。
夏琋笑肌酸疼,望著易臻一步步,從走道來到她麵前,打開了戒指盒。
即便沒有七彩祥雲和白馬,他也是翩翩而至的蓋世英雄,俊朗王子。
「天啊卡地亞!」
「老師跪下啊!」
「快點跪,不跪就別答應。」
……
猛一瞧見又大又閃的鑽戒,圍成一圈的小孩們憋不住了,又開始鬧他。
「你乾嘛啊。」夏琋想氣又想笑,嗔著聲音質問他。
易臻傾低了上身,附在她耳邊,用氣聲回答她:「你太能鬧,怕拴不住你。」
夏琋眼角的笑紋都要擠出來了,她小幅度錘了下他肩,輕聲輕氣埋怨:「我爸媽還不知道呢,你爸媽呢。」
「這件事情,你隻需要做決定,剩下的我來處理。」
「才不是。」
話音剛落,男人毫不遲疑地單膝跪地,就那樣,把姿態擺得比坐在那裡的她還要低,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低,他是臣服的騎士,隻等公主來垂青。
「夏琋,嫁給我,好嗎?」
他望著她,深深看進她眼睛,認真誠摯地請求,不容置疑。
夏琋的眼睛在發熱發脹,她這段時間刻意偽裝出來的、勉力堅持著的油鹽不進,其實都是外強中乾的紙老虎,隻要對象是眼前人,她將永遠一擊即潰。
夏琋了然一笑,才不要什麼儀式了,愛情從來不是公式和任務,是隨心所動,是按捺不住,是無法遏製的**和靠近,她早已經等不及。
她直接把鑽戒從他手裡的盒子裡拔出來,不假思索套到了自己無名指上,戒圈正合適,不大不小,他似乎對她了若指掌。
「好看嗎——」夏琋得意地揚眉,把手背抬高,對著把他倆圍得水泄不通的學生們展示了一圈,還賤兮兮地拉長了尾音問:「羨慕嗎——」
鑽戒嵌在她潔白纖細的指間,熠熠生輝,璨若星辰。
「嫉妒死了!」有女生答。
「讓你男友給你買囉~」她神氣活現,耀武揚威。
易臻失笑,這是她,他喜愛的女人。
「你,平身——」夏琋調笑著拉起麵前的男人,惹得周圍一陣哄笑。
她自己也跟著站了起來,望向他身後的學生們:「你們都讓一下,可以嗎?」
聽話的小孩們像割海成路般,自動讓開一條道。
夏琋就從這條路,徑自小跑到了講台那裡,她利落地拿起板擦,唰唰幾下,把那個問號完全拭去,一乾二淨,不留痕跡。
做完這一切,她轉回身,笑容燦若朝陽。
她用隻屬於她的方式,告訴他,她願意。
易臻站在那,也望著她,也在笑,發自肺腑的笑意,他的女人仿佛在發光,令他驕傲,甚至自得。
夏琋重新跑回去,飛起的裙擺像花兒,把自己砸進了易臻懷裡。
教室裡掌聲如潮水。
他們緊緊地擁抱對方,難舍難分。他們是彼此的命中劫數,也是彼此的功德圓滿,世間有太多際遇,感謝上蒼,能讓我認識你,擁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