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1 / 2)
好不容易把陸南枝哄睡,謝行止難得失眠。第二天早晨匆匆喝一杯咖啡,開始著手安排之後的事。
首先是吩咐顧叔留意陸南枝的情緒,他不信她隻是突然沒忍住,能做出這種舉動,說明不安的情緒早就醞釀一段時間,因為雷雨的契機爆發出來。
她在大家麵前都很乖,那其他人看不到的時候呢?
果不其然,第二天立刻收到反饋,說陸南枝晚上一個人偷偷在房間裡哭。顧叔也自責,說看她平時好好上課吃飯,以為沒什麼事,晚上守在門口聽動靜才發現。
謝行止並不怪顧叔,她假裝得那樣好,連他一開始也以為她適應了一個人在謝家的生活。隻是一想到這麼多個晚上,她也許都像昨天一樣躲著哭,心髒便如鈍刀磨過。
他從沒有過這種情緒,這是第一次。
其次是告知導師不再繼續研究生課程的決定,導師無比惋惜,勸他再多考慮:「你非常有才華,放棄這一切不僅是學院的損失,更是業界的損失。我本不應該過多乾涉你的決定,但我無法說服自己就這樣什麼都不做。」
謝行止安靜聽導師開出各項旁人看來艷羨不已的條件,笑了笑:「很感謝您這幾年的教導,但這件事我不打算再更改。eth從來不缺有才華的人,您還會擁有和我一樣的學生。但對我回去要見的人而言,世界上隻有一個謝行止。」
聽到這話,導師微微一愣:「看來你有了重要的人?」
謝行止點頭,承認:「是。」
謝聿揚和謝夫人很快得知謝行止的決定,從他們的立場出發當然希望謝行止盡快全麵接手謝氏,但謝夫人也清楚建築對他的意義,不由有些擔憂。畢竟謝行止從小到大就這麼點愛好,當初為了爭取讀研的時間還和家裡談判過兩輪,現在……就這麼放棄了?
謝夫人在電話那頭斟酌措辭,問他:「真決定了?」
謝行止聽笑了:「這不正好是你們希望的?」
「話雖如此……」謝夫人稍一考慮,想到了緣由:「你是不放心南枝一個人在家裡?」
「枝枝看起來乖,但很缺乏安全感。她經歷陸家那麼多事,心裡有些陰影,我想找何覓給她看看。」謝行止沒有直接回答,但這番話顯然已經給出答案。
謝夫人沉吟片刻,她和謝聿揚都希望能好好照顧陸南枝,但現實不允許他們挪出太多時間陪她,隻能為她提供最好的物質生活。陸南枝這樣嬌嬌的小姑娘和可以扔著不管的謝行止謝行舟兩兄弟不一樣,謝行止願意花時間照顧她也好。
想到謝行舟那句「變態久了,給他機會施展愛心總是好的」,謝夫人表示了解了:「那南枝就拜托你了,你可別拿對行舟的方式對人家,平時也不要太嚴肅。」
說完這話謝夫人又覺得稍有些多餘,畢竟謝行止對陸南枝的態度溫和到連她和謝聿揚都有些吃驚。
大概這就是家裡有個小女兒的感覺吧?謝夫人單手撫腮,感慨自己當初怎麼就生了這兩兄弟。
謝行止很快處理好在瑞士的一切,將部分東西打包寄回後自己也踏上回國的飛機。
蘇黎世到蘭葉市沒有直達航班,中轉一次耗費將近20小時的行程讓人倍感疲倦。謝行止卻無心顧及這些,深夜降落蘭葉市後直接讓司機送他回謝家。
他沒有提前告訴陸南枝回來的事,想著等明天早上給她個驚喜。可落地後與顧叔通話,聽著他欲言又止,謝行止直覺哪裡不對。
抵達謝家,顧叔已領著兩名傭人在大門前等他。接過他手中的外套,嘆息著將他領到陸南枝房門前,默默離去。
手撫上門把手的一瞬,謝行止如遭雷擊——他聽到了,隔著房門傳來的小小的啜泣聲。
真正聽到的這一刻,比顧叔對他的描述讓人動容一百倍。連他自己都無法形容的情緒擊中心髒,泛出陣陣酸澀的疼。
手上用力擰開門,房間沒開燈,兩層窗簾都被拉上,漆黑一片。黑暗中小小聲壓抑著的哭泣,像離群的小動物,孤單又哀傷。
微微眯眼在黑暗中順著聲源搜尋她的位置,謝行止是將陸南枝從櫃子與牆角的空隙中撈出來的,她穿著單薄的睡裙,抱著那隻已經泛舊的棕灰色小鬆鼠哭得幾乎喘不上氣。
小小一聲「唔?」,哭得淚眼惺忪的陸南枝小心抬起頭,似是沒有搞清現在的狀況。兩把沾著淚珠的睫毛扇一扇,愣得打了個嗝。
「沒事了,我回來了。」謝行止扌莫扌莫她的頭發,將她擁進懷裡,順著她的脊骨一下一下輕撫著。
小姑娘先是僵了片刻,終於意識到麵前的謝行止是真實的後,才慢慢伸出小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她抱得很緊,就像緊緊抱住能汲取的最後一絲暖意,聲音裡還帶著哭腔:「你、你怎麼回來啦?」
明明很想他也很害怕,見到他的這一刻她還是乖乖的,一點都不鬧,還努力收住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