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舞蹈（1 / 2）
那天上課以後, 時青綿好幾天去圖書館自習，都沒有再遇見尉曼初。不過時青綿也沒過於在意這件事，因為知道學姐要擔任孔院長開的那門課的助教, 那麼至少每個星期都會在課堂上見到她吧。
至少不會擔心，幾天不見, 就會有找不到她的憂慮。就像那種知道父母在家裡，哪怕不用每天聯係，也會覺得很放心的感覺。時青綿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尉曼初有類似的感覺。
這天晚上, 又是運動過後大汗淋漓的一天。中途半場休息的時候，時青綿雙頰因為跳舞而緋紅, 從隊伍最前麵走到旁邊的花壇邊上去拿飲料喝。
跟她後麵來的是陳大姐，65歲的陳大姐是這個廣場舞隊的組織者, 也就是上次收了時青綿5塊錢的大姐。在海市大學裡跳廣場舞的大姐大哥們，大多數都是海市大學的教職員工或是家屬。
按說一叫起來，大家都是老師。但是叫了一輩子老師叫到退休了, 彼此再叫老師，顯得格格不入，於是廣場舞隊裡，都興叫大姐、小妹。什麼陳大姐、王大姐、李小妹，趙小妹，稱呼重復度極高, 也不怕弄錯, 說白了是「小團夥」誰還不知道誰呀。
陳大姐跟上來, 笑得像花一樣：「時小妹, 這身衣服不錯吧，穿上跳舞是不是覺得自信更多了，氣勢更足了, 隊伍都整齊了呢！」
時青綿乖乖地笑一笑，低頭看這身裙子綠色緊身上衣，桃紅色短裙，配黑色打底褲的一身。最潮不過紅配綠，大姐們愛的款式。時青綿說：「嗯，穿上確實我們這邊氣勢更足，另一隊沒有我們整齊。」
「那是。我們是海市大學第一舞蹈隊，這口碑不能丟。隔壁隊馬大姐還想蓋過我們的風頭。去，我在這帶領老姐妹們跳出名堂的時候，她馬大姐還沒退休呢！」陳大姐一開口也是霸氣十足了。
時青綿又是乖乖一笑。廣場舞就是個江湖，比的就是誰有麵子，誰的氣勢足。自打她交了5塊錢，來陳大姐的花月舞隊跳舞以後，年輕小妹子在前麵跳舞，著實吸引了不少圍觀群眾。
隔壁陽光舞隊的馬大姐也動了心思，要找個大學生來給她們鎮場子。後來大學生沒拉到，倒是拉了幾個三十出頭的年輕老師，年輕老師們往隊伍裡一跳，倒也頗為風光。
陳大姐一看又不樂意了，擔心風頭被搶了去，於是號召全隊老姐妹們定製了兩套舞隊隊服，穿起來跳舞，美得像花一樣。
時青綿平時上課，不能時時參加大姐們的活動，剛開始沒買她們的「隊服」，穿著t-shirt和休閒褲小白鞋跳了幾次以後，大姐們鼓動時青綿也買一套隊服，穿著漂亮。
大姐們倒也心疼時青綿是學生，合計要不要一人捐個五塊錢，給時青綿送兩套。嚇得時青綿趕緊擺手說「不用不用」，然後麻利交錢買了兩套。
陳大姐看著時青綿笑：「年輕小妹子，穿上這舞裙真是漂亮。看看，長得多好呀。」
時青綿吸了一大口奶茶，穿著這身紅配綠被大姐誇獎，真心有點消受不起。她乖巧地笑道：「陳大姐，姐姐們有沒有想喝奶茶的？我這個挺好喝，我去給大家買。」
「別買別買，我們不愛喝你們年輕人的玩意。」陳大姐對她招手：「來啊，音樂響了。」
於是，這天晚上，尉曼初從孔教授家裡出來，路過小廣場的時候，本來她是從來不會湊熱鬧，也對嘈雜敬而遠之的人，這天臨時興起去看一看，看見的就是時青綿穿著小裙子和舞蹈高跟鞋，在廣場上跳舞的樣子。
她的舞步非常放鬆、舒展，帶有健身性質的廣場舞動作幅度大而簡潔，時青綿跳起來十分有律動感，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阿姨們人手一條的絲巾，披在肩脖上，時青綿隨手把它係在月要間，輕薄的絲巾隨著她的舞蹈在空中飛揚。阿姨們統一紮在辮子上的紅色頭花，時青綿因為隻是吧頭發紮成長馬尾，她把頭花圈在手上，隨著她手的動作，在夜色裡留下紅色的剪影。
尉曼初站在一旁，雙手提著包，微微一笑。
時青綿背後像是長眼睛似的，莫名地感覺到了視線，她一轉身，就看見尉曼初美麗的身影站在後麵。時青綿露出大大的笑容，一轉身就往後跑，跑到尉曼初麵前：「學姐！沒想到在這裡見到你，好巧吖！」
「正好路過，看見你。」尉曼初語氣矜淡，就像是遇見熟人打聲招呼的樣子：「我準備走了，你回去吧。」
「啊不，我……我跳完了。學姐你等我喲，我和你一起。」時青綿二話沒說就決定拋下廣場舞大姐們，跑到一旁撈起她的那杯奶茶，再次跑到尉曼初麵前和她肩並肩。
兩人沿著湖邊，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尉曼初略略轉頭看了她一眼。時青綿接收到她的視線，然後靦腆地搖了搖手上的奶茶。唉喲，今天不知道會遇到學姐，因為跳舞的時候口渴順便買的純奶茶，好家夥連珍珠都沒有一顆，毀了毀了，錯過了一次自證富裕的機會。
時青綿臉一紅，緊張地大喝幾口，咕咚咕咚把半杯奶茶吸得一乾二淨，然後小跑到路邊，咚，丟進垃圾桶。
時青綿跑回來的時候，尉曼初見小女孩一臉的窘迫，心裡想的確實大概是兩人不說話讓她覺得不自在。於是尉曼初體貼地先起了話頭，她問：「你學過舞蹈？」
「啊？」時青綿扌莫扌莫頭，笑笑說：「嗯。以前小時候家裡住城中村，後來城市擴張，媽媽說變成城裡人了要學點城裡人的東西，就去學了。媽媽平時不肯給我買糖吃，後來送我去學跳舞，每天練功痛死了，媽媽還說學一次才給我買一次糖。」
家裡大規模拆遷的時候時青綿才五歲，沒什麼概念。那個時候時青綿的小乳牙有一顆蛀了，於是平時媽媽不給她吃糖。為了讓她心甘情願去學跳舞，媽媽還買了一根棒棒糖騙她，說學跳舞的話老師每天發棒棒糖。
時青綿的敘述趣稚軟萌，可是尉曼初心裡馬上腦補了一個畫麵，昏暗的磚瓦房，逼仄的巷子，城中村汙水橫流的地麵，時青綿站在一群孩子背後學跳舞的樣子。
尉曼初想到這裡不禁心生憐惜，她伸手扌莫扌莫時青綿的頭頂：「你平時跳什麼舞？除了剛才那個。」
「平時啊？不跳耶。很少跳舞，好久都沒跳了。平時也沒機會跳啊，自己一個人跳也很傻。」時青綿笑說。
尉曼初想了想，抿嘴一笑，「你來這邊。我跟你跳。」
「啊？什麼？」時青綿怎麼會想到有人一言不合要跟她跳舞。
「來呀！」尉曼初見她反應慢，索性伸手牽住時青綿的手帶離了湖邊的柏油路：「我帶你過去。」
學姐的手軟軟的，手指牽在她手上的力度堅定有力卻又不會讓人覺得力度過重，非常舒服。隻不過，時青綿反應過來——啊啊，小姐姐和她牽手了！天知道，她以前隻牽過家裡父母哥哥的手，上高中以後，連父母的手都沒牽過了，這下她被一個大美女姐姐牽手了！
尉曼初帶她走到湖邊一座薔薇花牆旁的讀書亭裡，現在是晚上了，周圍沒有來往行人。尉曼初放開時青綿的手，評估一下位置，彎起唇角滿意地點頭：「你會跳什麼舞？」
「我啊，好像都行。」時青綿尬笑。什麼都行什麼都不精，實在沒有拍著月匈脯說自己特別牛b的舞。
「那我跳幾個動作，你看看會不會。」尉曼初說。然後把手袋放在一邊，一抬手，跳了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