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應悔偷靈藥(一)(1 / 2)
「這說來也是奇了,」瓜子吃膩了,阿音有一搭沒一搭地甩著絹子,「我從前有位恩客,得了位賽西施的姨娘,聽聞是愛不釋手夜夜笙歌,好些日子不稀罕上我這來了。」
「可沒成想,才過了門幾個月,這姨娘竟染了肺癆,死了。」阿音兩手一拍,清脆一響鳥翅狀散開。
「那老爺是傷心得沒了人形,風風光光下了葬。可才葬了沒七八日,卻不見了一件緊要的寶貝,思來想去恐是不當心陪了葬,忙請來幾個家丁要將墓起開。」
塗老幺望著她花瓣一樣豐潤的嘴唇,再詭異的事由自那裡頭講出來,仿佛自帶了三分多情,竟似瓜田李下的閒碎一樣婉轉動聽。
塗老幺不自覺地伸手去捉了一把瓜子,弓著脊背津津有味地磕起來。
李十一移移腦袋瞟他一眼,復又低頭,望見乖坐懷裡的宋十九癡癡望著塗老幺,粉嘟嘟的嘴唇隨著他嗑瓜子的動作一張一合。
李十一抬頭,認真聽阿音交待的緣由,食指精準又輕柔地點了點宋十九的嘴唇。
阿音未曾留意她的小動作,隻蹙眉道:「這事便怪在此處了,那派下的家丁,借來的散兵,甚至請來的盜墓人,個個兒橫死在裡頭,滿麵春色衣衫不整,有幾個褲頭都褪了一半兒。」
阿音咬唇饒有興味地一笑,晃了晃腦袋:「聽聞,是被那姨娘給迷了。」
「噢喲。」塗老幺嫌棄地將肥碩的下巴抵了出來。
「所以?」李十一聽得頗有些不耐,抬手撓了撓眉毛。
「那老爺尋思著,再遣爺們兒下去可不成。偏偏從前同我相好時聽聞我吃這行飯,這便來了信兒,請我過去瞧瞧。」阿音朝桌上的牛皮信封嬌俏地努努嘴,眼皮兒一翻嗤笑道,「難為他想得起我來!」
李十一的眼神自信封上繞了一圈,未過多停留便回到了阿音臉上:「在哪?」
「天津衛。」
塗老幺將一口瓜子殼吐出去,驚訝萬分:「您老買賣做這遠呢?」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你聽過沒有?」阿音睨他,「姑奶奶我也算桃李滿天下。」
「沒。」塗老幺隱約覺得這話不是這樣說頭的,卻也辨不出什麼好歹來,隻哼哼唧唧地將聲調弱了下去,又揀起一粒飽滿噴香的瓜子塞嘴裡。
李十一忖了忖,道:「我去。錢你收,我五成。」
「做什麼?」阿音柳眉倒豎,瞪她,「送錢?救風塵?」
李十一勾起薄唇淡淡笑了笑,將手中的錦囊一捏,低聲道:「生犀很貴。」
阿音一愣,將眼神移開,仍舊是不情不願的樣子,眼神卻進進退退地軟了下來。
塗老幺來回轉著眼珠子,賊兮兮地抿著嘴,餘光掃見宋十九也同他一起,來來回回地瞧瞧這個,又瞧瞧那個。
八卦。李十一輕輕抬手拍了拍宋十九的後腦勺。
宋十九頭一回被教育,十分喪氣,怏怏地趴在她肩頭,埋著臉蹭了她一衣裳口水。李十一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脖子,對阿音道:「既要出遠門,這幾日我便將她托付於你。」
宋十九警覺地豎起耳朵,卻聽阿音態度堅決地推卻:「我這窯子裡,養個娃娃算怎麼回事兒?她來路不明,你帶著去便是了,橫豎地裡頭出來的,再入一回土,興許便有了些眉目。」
她謅得來了興致:「再者說,我瞧她骨骼清奇,保不齊有大能耐,若是個好的,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若是個壞的呢?」塗老幺憂心忡忡地望著她。
「那也是機緣如此,道法自然。」阿音嘆了口氣。
塗老幺聽不明白:「啥意思?」
「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