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恐夜深花睡去(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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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曾見過少女的心事,卻不見得瞧見蔚蔚綻放的春花被霜打蔫兒的模樣。宋十九眼裡透著迷茫,臉龐卻比牆膩子還白,木著臉道:「塗,塗老幺?」

她的腦海裡過了一下塗老幺的黃豆眼和大肚腩,厚實的手掌同咧嘴笑的模樣,恨不得立時抹了脖子去。

阿音側起身子,手腕子將腦袋撐起來,笑道:「若不是,難不成是我?」

她抬手碰一下宋十九的下巴,搖頭:「我可不成,我桃李滿園子,你卻是一朵小梔子花兒。」

宋十九將咬唇的下半張臉藏進被子裡,頓了頓,小小聲否認道:「也不是。」

阿音微眯著媚眼兒瞧了她一會子,嘴角似是而非地翹了翹,輕輕笑一聲,復又躺下,也不知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十一呀……」

宋十九臉上粉了粉,卻沒落下她意味深長的停頓,翻身問她:「怎麼?」

阿音望著橫生出木架子陰影的床頂,笑道:「自她師父去了後,她便一個人,獨來獨往的,從不見她喜歡什麼,也從不見她不喜歡什麼。」

阿音偏頭望宋十九一眼:「她待你好,是不是?」

宋十九點頭。

阿音道:「她的心也不曉得是什麼做的,瞧起來冷冰冰的,卻萬事隨和,細致周到。可旁人的和氣是親近,十一的和氣卻隻是和氣,她待人自留三四分餘地,到頭來仍是無牽無掛的。」

「將心擱在她身上,你怕不怕?」若一顆心拋給別人,甭管是水氹子還是土泥地,總歸能聽個響兒,可若放在李十一身上,便成了那看不見扌莫不著的遊魂,李十一若不說,沒有一個能瞧見。

管殺不管埋,阿音嘆了口氣。

「不怕。」宋十九搖頭,抿著小嘴,眼睛仍是亮晶晶的。

阿音拍拍她的腦袋,笑了笑,又聽宋十九問:「那你說,她喜歡不喜歡我?」

阿音瞄她一眼,緊緊被子翻了個身:「我吃什麼飯的?喜歡這玩意兒,我怎麼曉得?」

「問塗老幺去,他情有獨鍾。」阿音含糊著困音,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

一夜無夢。這地勢荒僻,但好在十分安靜,幾個人睡得算不錯,唯塗老幺夜裡漲肚醒了一次,眼皮眯著縫兒往茅廁去,依稀瞧見下頭冒著光,仍舊是亮堂堂的,嘟囔一句:「當真不要錢吶?」便又回屋打起了呼嚕。

阿音睡得散了骨頭,直到日上三竿才起來,打完水洗了臉,又將仍舊犯困的宋十九推了起來,兩人懶懶梳妝,又小半個時辰才下了樓。

青天白日的,樓下倒不似昨夜那樣冷清了,也圍了幾桌散客,一麵吃一麵聊著閒篇兒,燒肉清酒的香氣過了瓜田李下的嘴,愈發引饞蟲。阿音同宋十九到塗老幺身旁坐下,桌上擺了一屜薄如蟬翼的紙皮包子,鮮肉的厚實和山藥的清醇交疊出驚艷的香氣,另一旁幾個油浸浸的酥油旋兒,並兩碗似粥非粥的甜沫兒。

李十一自隔壁拿了醋過來,也在旁邊坐下,宋十九因昨兒初吐露了心事有些不自在,閃了兩下睫毛隻顧埋頭喝粥,李十一見她夾了個包子,問她:「要醋嗎?」

宋十九搖頭,頓了頓又道:「要。」

阿音咬著手背低低笑,李十一蹙眉,揀了個碟子給宋十九倒上。

「多謝。」宋十九望著醋汁兒說。

李十一手一頓,將醋瓶收回去,微微偏頭望著宋十九。

宋十九垂著頭咬了兩口肉包,這才抬起頭來,見著李十一卻是一怔,輕聲問她:「你今兒沒貼上?」

她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右臉。李十一搖頭:「人少,懶得裝扮了。」

李十一懈怠地拖著尾音,眼簾垂下望著桌角,食指自額角撐著,緩慢地往上移,配上毫無矯飾的一張臉,十分隨性慵懶的模樣。

宋十九心裡頭又是一突,眼神跟著她滑動的指腹,好似她在自己心髒上劃了一橫,說:這裡,這裡,這裡,全都給我,好不好?

好。

宋十九放下筷子,拿了一張紙巾擦著嘴,又將那紙團子捏了,握在手裡杵著唇角。

正吃得熱鬧,老板娘阿棠過來了,笑問:「吃得可還入口?昨兒歇得好不好?今兒還續上一夜麼?」

塗老幺道:「吃食不錯,床鋪也暖和,隻是大姐,您這燭火也忒亮堂了,昨兒個我起夜,沒留神隻以為天兒大亮了。」

他環顧四周,道:「這大白天的,怎還掌著燈呢?」

左右無事,阿棠便坐下了,望一眼四處油汪汪的油燈,在白日倒不顯得十分起眼,火舌晃晃悠悠的,外頭招了風,也隻是將那火焰打得歪了歪身子,復又堅/挺地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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