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令相思寄杜蘅(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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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十九有些發懵,眼前是李十一絹畫似的下巴同嘴唇,呼吸裡仿佛還有方才唇齒相依的溫存,她一麵回味李十一的口勿,一麵將手環上她纖細的脖子。

方才起身時,她不過是有些暈,李十一卻不由分說地將她打橫抱起,待抱著出了廟,手大概是酸極了,可仍舊不肯將她放下,隻蹲身令她趴在背上,一路默不作聲地背下了山。

她感到李十一對她有了一份難以割舍的溫柔,這份溫柔從前被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封印,自李十一方才方寸大亂的無助中沖撞出來,漸漸將她包裹住。

宋十九將腦袋側著,滿足地擱在她肩膀上,嗓子輕得好似在夢囈:「咱們就回去了?」

「回去了。」李十一說。

她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令宋十九敏感地將眉頭縮起來。

原來同李十一做了親密的事,卻並不是她所設想的那樣高興,隻因她們之間有了令人難受的沉默,李十一背著的是她,又好像是承載著一個責任與愛欲交織的秘密,令她勾著脖頸沉著腳步,將嘴唇抿得發白。

到了山下,宋十九仰頭望著漫天的星辰,腳尖兒想要習慣性地晃一晃,怕李十一吃力,又停了下來,咬咬下唇輕輕說:「芸娘的故事,是真的麼?」

李十一原本不大想說話,感受到她活躍氣氛的心思,便溫聲道:「不知。」

宋十九望著星星,在李十一耳邊說:「訛獸啊訛獸,想念你。」

李十一的耳廓隱隱發紅,未再搭宋十九的話,宋十九趴在她的背上,將小扇似的睫毛合攏。

訛獸啊訛獸,想念你,請你分一分芸娘故事的真假話,辨一辨她口勿我時的真假心。

李十一自那日起,便寸步不離地守著宋十九,清晨敲門叫起,夜晚念兩段睡前詩,三餐葷素搭配,甚至親自下廚熬了粥,眼瞧著宋十九用了,又遞上幾碗黑乎乎的藥湯。

宋十九梗著脖子端著碗,小心翼翼地問她是什麼。

她隻淡淡道是幾味清熱解毒的藥材,將絹子在桌上攤開,裡頭是幾粒甜香誘人的蜜餞。

也不知是為著那蜜餞,還是為著李十一蜜餞似的溫柔,宋十九喝得十分痛快,恨不得再來兩碗。

塗老幺蹲在牆根兒看她倆,也看不出個名堂來,想要同阿音商量,卻見阿音抱著胳膊靠在秋千旁,難得地未搭他的話。

如此過了一兩周,宋十九除卻臉蛋子圓潤了些,卻再沒什麼旁的症狀,她甚是憂愁地扌莫著自個兒粗了半個指頭的月要身,終於在李十一將又一個生煎遞過來時問出藏了許久的話:「你究竟,想我有什麼需求?」

她的眼睛總是濕濕的,亮亮的,瞳孔大得很,卻僅能容下一個人。

這話配著她專注而不諳世事的眼神,令李十一擺筷子的手一頓,一雙筷子擺了十來秒才齊整,埋著頭不作聲。

「口腹之欲?四書五經?健身健體?」宋十九捧著碗,轉來轉去地問她。

李十一又拿眼將她一掃,是一個慣常的製止動作。

可她耳廓的粉色那樣明顯,似白璧上染了花汁兒,令人難以抑製探究成因的好奇心。

宋十九坐到桌邊捧著下巴,手指在碗沿上畫圈兒,聲如蚊蠅:「究竟是什麼需求呀?」

再過了三五日,宋十九漸漸參悟出了自個兒的需求,她發現自己總不由自主將眼神投遞在李十一漂亮的嘴唇上,那嘴唇的滋味一旦嘗過,似中了分量不輕的蠱毒,令人想要第二回,第三回,想同她耳鬢廝磨,想圈她作溫香軟玉,想聽她在魚水交纏間出格的喘息。

她不曉得這到底是不是需求,總之是愈來愈盛,令她晃神的停頓愈來愈長。

但是她不大明白,李十一口勿了她,那便該備著花轎娶她了,可李十一卻逐漸在她的乖巧等待中懶了心,飯菜送得不大勤了,哄睡的詩句愈加短了,連同她在一處時,留給書的眼神也比停在她身上的時間長。

她該不會是……不大想娶她了。

宋十九咬著下唇,琢磨得有些心驚肉跳。她在惴惴不安的思緒間靠近正在翻書的李十一,一手支著臉,悄悄地轉過去,在她臉邊停下來,眼一眨,將桃花一樣鮮嫩的嘴唇往前努了努,又極快地收回來。

李十一視而不見。

宋十九站起來,在屋子裡百無聊賴地繞了一圈,在李十一盥洗狼毫時又湊近,偏著臉自她肩膀上探出小半個臉頰,將雙唇試探性地停在她的耳邊。

李十一將頭一側,抽出另一支筆。

夜間幾人在花園的洋傘底下吃瓜果,阿音同阿羅進屋洗葡萄,塗老幺搖著蒲扇啃西瓜,宋十九趁他不備,又閃著大眼兒將麵龐遞到離李十一兩寸寬的臉側,還未來得及更近,卻見李十一抬手,精準地捂住她不安分的嘴唇。

指間蘭香縈繞在鼻端,掌心涼涼軟軟的,倒令宋十九掖了掖嘴角,眼波不自然地流轉,似亂舞的星子。

院兒門處有來人的聲響,塗老幺也聞訊看過來,同端著葡萄的阿音阿羅一起,將視線交匯在李十一的手掌處。

宋十九的耳垂剎時便紅得同血滴似的,李十一倒是稀鬆平常,將手放下來,探身拿了一塊西瓜。

塗老幺咧下嘴,嘖嘖兩聲,將西瓜子一吐,審判似的眼神恨不得將李宋二人燒個洞。

西洋鍾敲了十一下,諸人帶著清甜的香氣散了,宋十九吃得有些撐,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頭消食,才剛扶上樓梯扶手,正要邁步子,卻被人將手腕捉住,一把帶進了樓梯背後的陰影裡。

聞到熟悉的香氣,止住了未出口的驚呼,她眯著眼在黑暗中瞧清了麵前嬌艷的輪廓,喊她一聲:「阿音?」

阿音將攥著宋十九的一手放開,另一手夾著煙,抬手將胳膊杵在月要上,連小動作也風情大盛,她就著指端吸一口,不與宋十九繞彎子:「這幾日,究竟發生什麼了?」

她自李十一瞞下她那日起便有了預感,隻是固執地想要一個答案。

阿音總是嫵媚的,姿態鬆散的,宋十九極少見到她如此焦躁又急切的模樣,令她一時半會有些語塞,本能地回了一句:「這幾日?」

阿音將煙拿下來,翹著手支在大腿一側,膝蓋輕輕頂起來,望進宋十九的眼裡,又重復一遍:「那日,你同李十一,做什麼去了?」

她的拇指不自覺地摩挲煙嘴,是顯而易見的緊張動作。

宋十九回過神來,不大曉得應不應該將李十一的事告訴阿音,可見阿音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決意將事情復述一遍,隻省了其中關竅。

她想了想,輕聲道:「我同十一去了佘山,尋找一樣緊要的物事,其間有些變故,我不留神被那玩意扇了一臉,她……」

阿音追問:「她怎麼?」

宋十九埋下頭:「她口勿了我。」

靜默,十分長久的靜默,靜得灼燒的煙火燙了阿音的手指,她才驚醒一般回過神來,也不將煙扔了,隻任由它燙著,好一會子才將抿著的嘴唇放開,「啵」一聲酒瓶拔塞似的輕響。

她麵無表情地問宋十九:「是螣蛇麼?」

秒針滴滴答答地走,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旅人,李十一望著它,倒覺得像一個套在石磨上的騾子,自以為寸步不停地往前奔走,在旁人眼裡卻永生永世地禁錮在中央的圓點上,重復而愚蠢地做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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