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人間見白頭(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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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十一難得地睡了一回懶覺,醒來時宋十九已擰了帕子敷臉。李十一睜開朦朧的眼側頭看她,宋十九將敷在額頭的帕子挪了一點位置,透過繚繞的熱氣與她的視線相連。

李十一收回目光,轉回頭,美人筋被拉扯得一抻。

宋十九眨了眨眼,尋常時候,她與李十一對視時,她是招架不住三四秒的那個,可這回李十一卻退了兵,哪怕她已經將撤退的動作做得足夠遊刃有餘。

她偏臉,將巾帕浸入水裡,盪了三兩下又擰一把,坐到床邊遞給李十一。

李十一單手接過去,合著眼在太陽穴揉了揉,又搭在眼間按兩下。她動了動嘴唇,好似不曉得要說什麼,隻清了個嗓子,然後道:「多謝。」

多謝?宋十九訝異地挑眉,認認真真地看了李十一一眼。

此刻的氛圍前所未有的生分,更是前所未有的曖昧,她的腦子一團漿糊,痛得似塗嫂子將塗四順卸了貨的肚皮,肩膀脊椎似被人以榔頭輕輕敲了一遍,敲得鬆散又酸脹,連抬手的動作也有些艱難。

她咬著牙根兒將胳膊抬起來,搭到另一側的肩窩處揉了揉,雖不記得撒了什麼瘋,但思來想去還是先小聲認個錯:「你別惱,我再不飲酒了。」

李十一卻一怔,將臉上微涼的帕子拿下來,神色復雜地望了她一眼。

她頭一回在李十一眼裡瞧見了近似於委屈的神色。

她感到了李十一的欲言又止,側耳等了一會子,卻見她沒什麼別的話,隻低低嘆了口氣,將巾帕遞給她,反手撐著身子坐起來,半長的頭發柔順地曲在頸窩。

她起身下床,行動比往常慢了些,問宋十九:「頭還疼麼?」

「疼。」宋十九老實道。

李十一將頭發撥到一邊,一麵穿外套一麵低頭「唔」了一聲,隨即道:「下去罷,我熬醒酒湯。」

宋十九點頭,也伸手捋了捋頭發,也不曉得是不是錯覺,她感到李十一的視線在她手指的動作間些微一頓,而後轉過頭神色如常地下了樓。

到了樓下,遇見早起看書的阿羅,卻不見阿音,問一旁掃地的五錢,五錢翻出留的條子,說是醒得早,出去吃重慶小麵,順帶買幾樣小菜回來,中午打邊爐。

「打邊爐,什麼意思?」宋十九問。

「廣東話,火鍋。」李十一靠在樓梯邊,將便條遞回給五錢。

宋十九點頭,往廚房去:「阿音是廣東人麼?時常聽她講廣東話。「

李十一頓了頓,隻道:「不是。」

餘光不大明顯地落到阿羅處,阿羅翻書的動作停下來,左手捏著封皮,右手在扉頁邊輕輕一敲。

辰光在錯落有致的山城裡妝點得十分矛盾,光線被高高低低的建築物一擋,迂迂回回的仿佛有幾分婉約,可未有阻礙的地方,卻照耀得直白又坦盪,現出幾分豪爽和熱情。

不過才住了一日,便有昨兒打過照麵的鄰裡給拎著小錢包的阿音打招呼,心知她是北邊兒來的,便操著不大像樣的官話問她:「幺妹兒,起恁早哇?」

阿音不曉得怎麼姑奶奶至了西南便成了幺妹兒,也不曉得跟塗老幺有沒有什麼乾係,但她也不大想計較,利著嗓子寒暄兩回,仍舊是悠著小錢包,盪著水蛇月要往前走。

她原本並不是勤勞的姑娘,可昨兒個一瞧見這石板路,便有些莫名其妙的回憶,還有懸而未決的預感。

預感在聽見身後人遲疑的「阿音」二字時終於成了型。

阿音回頭,見是一個不大高的男人,短頭發很是精神,淺色西裝材質尚可,下擺同袖口有些皺,倒不妨礙觀瞻,五官平平無奇,一雙眼倒是頂好看的,睫毛長極了,漂亮得不該長在男人臉上。

阿音心頭一擰,擰上了眉頭,問他:「您是——」

若是從前,她必定立馬堆了笑,甭管認得不認得,上去便是一聲爺,但她望著這人激動得略微顫抖的手指,同上下滑動的喉結,以及眼裡隱約的亮光,總覺得他不是。

不應當是恩客。

那人聽見她的話,眼神落寞地黯下來,吹熄了油燈似的。阿音盯著他的眼睛,忽然一句話便梗在了月匈腔。

她伸出手,握著絹子在空氣中點了點,又收回來抵著下唇,疑道:「是你?你是——」

瞳孔裡的油燈又亮了起來,那人上前三兩步說:「是,是。我呀,阿平!」

阿音琢磨了好一會子,才應道:「阿平?」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是有這麼個阿平,從前同師父在南邊兒時,他便住隔壁,廣東仔,因說著一口鳥語總被幾個壞小子欺負,阿音瞧不過眼,替他拿石頭砸了幾回。

阿音性子潑辣,又是個學本事的,小子們不敢大小聲,便一窩蜂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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