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 72 章(1 / 2)
斐宏最近不太好。
當然不是指工作方麵,他非常熱愛自己的工作,這是他的職責,並且他致力於乾到他不能動彈那一刻為止。
真正原因是他大腦裡的某個寄生蟲,某個像小醜的人物經常在他的腦海裡蹦躂,非常樂於在正經工作的時候大肆地對他冷嘲熱諷,以自己的三觀來批判一些事。
大多數充斥著邪惡陣營的乾脆利落和毫不留情。
斐宏無法和他解釋,什麼叫做「按法律程序做事」和「優待俘虜」,在這種極大信息量的沖刷下,長久以來,他都覺得自己要被他一些歪理邪說給洗腦了。
竟然有時會升起一種他說的挺對的想法,在回過神來的時候,嚇得他一身冷汗。
介於最近的精神狀態,他覺得急需一次心理輔導。
特殊行動部門有24小時值班的心理醫生,因為大多數在籍人員經常會出現一些心理上的問題。
他預約了一個時間上門時,因為曾經來過幾次,習慣性自然地按流程坐下,卻發現在坐班的人不是他熟知的那位外表柔美卻乾練的女性,而是一位外國男子。
——他當時一身白大褂,就坐在辦公室內,有著明顯異域風格的長相,接近黑色的褐色皮膚,黑發修剪的乾淨整齊,有一雙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睛,無比妖異,似乎能吸食人的魂魄。
當斐宏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很不禮貌地直勾勾的注視了對方整整一分鍾。
「我真的很抱歉。」斐宏真的發誓自己不是同性戀,可剛才自己的狀態實在太令人誤會了,他話語略微生硬,用一張外表冷峻的臉,很不熟練地道了個歉。
他難得出了次大醜,可奇怪的是他腦袋裡的寄生蟲竟然頭一次沒有煩他,幸災樂禍地看熱鬧,而是極為反常地一句話也不說,安靜的好像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明明上一次他被那位女醫生接待的時候,他活躍的厲害,害得他要一心二用,同時應付兩個人,結果一不小心把腦袋裡的爭吵說出來了。
搞得那位女醫生差點給他開妄想症初期的診斷書。
對於他剛才冒犯的注視,這位極度英俊的男人以爽朗的笑聲表示並不在意,並且請他坐下來,介紹自己姓德克斯特後,就開始詢問一些問題。
除了最開始的尷尬場麵,斐宏和他交流得很愉快。
這次心理輔導結束後,不管有沒有效果,他驚訝地發現腦袋裡的小醜先生萎靡了不少,至少沉默地令適應了對方跳脫性格的他有些不習慣。
難道小醜借他的身體受到心理輔導後,開始改善扭曲的性格了?
他腹誹道。
不管怎麼樣,這都是好事。
他因為小醜的提醒,成功地幫分部規避了一次神秘界邪/教瘋子的襲擊。
並且順藤扌莫瓜,他們整體出動搗毀了一個埋藏很深的邪/教窩點,他的上司赫將軍上報了高層提出要給他記功和授勛,並且詢問過他是怎麼知道敵人的這次來犯的,當然,被他含糊過去了。
日子好像在一天天的變好。
一連過了幾天,小醜再沒有在他的腦子裡說一句話,他也有點習慣了他的安靜。
而到了授勛那天,因為他們是國家暗地裡的部門,所以不能光明正大地舉辦儀式,勛章按照流程發下來,麻煩赫雄來替他別在月匈前,斐宏隻是外表看似冷漠而已,他也樂於給自己的同伴樹立嚴謹硬挺的形象。
他對這種實質性的榮譽,內心不免有些熱忱。
於是在那天,他特地換上了一套嶄新的製服,精心的打理了儀容,在鏡子麵前照了三個小時,而就當他正準備扣上製服的最後一顆紐扣,出門時,他陷入緘默很久的租客終於發聲了。
【你準備好了嗎?】喑啞的男聲似乎氤氳著某種期待。
「既然你安靜了那麼久,今天為什麼不繼續安分下去!」斐宏聽到他的聲音,像是正在興頭上被潑了一盆冷水,眼裡隱隱約約有冰冷的怒容,「或者你又想在我的腦袋裡吵什麼?」
小醜很古怪的笑了一聲。
【我隻是想提醒你,你的穿衣品味可真爛,就這樣。】
斐宏之後再沒有聽見他開口,好像他難得說話就是出言嘲諷自己的穿衣品味,倒是符合他一貫的槓精作風。
他隻是把這段小插曲拋在了腦後,再看了幾遍鏡子裡的自己,就出門了。
而他絕對不會想到,一個小時後的他會成為謀害自己上司的犯人。
——他掏出武器向那位人人尊敬的老人連開了三槍。
並且全部命中要害。
「我…做了什麼?」
斐宏蜷縮在部門的一處密道內,撕扯著自己的頭發,痛苦和震驚扭曲了他的臉,這個高大硬朗的男人此刻表情脆弱得像是一隻孱弱的牛犢。
在密道內可以聽到外部響起了刺耳尖銳的警報聲。
他昔日的同僚正在追捕他,而他在一個小時前犯下了連自己都無法相信的罪行。
「是你做的,對不對?」他喘著粗氣,原先那套漂亮筆挺的製服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出破損的髒汙,月匈前濺上了幾滴暗褐色的痕跡,「你控製了我?」
硝煙味和血腥味還殘留在鼻尖,配槍被插在腿間的槍帶上,他隻要一想到自己用它做過什麼,眼球泛起渾濁的猩紅,手就顫抖的如癲癇病人。
【我說了,請您做好準備。】
小醜一種極端輕柔的聲音說道。
他嘲諷和挑事不可怕,這樣慢條斯理的態度才是最恐怖。
如果有第三者闖入斐宏的精神識海,就會發現這一抹微不足道的殘念此刻無比的強大,得意洋洋地壓製著本體的精神,他成為了這具身體的主導者。
這抹殘念的本體已經死了,可他得到了不可名狀的饋贈,即將獲得另一種意義上的重生。
【我隻是微微借用了一下你的身體,放心,你還是這具身體裡的主人,你現在還能掙紮,不是嗎?】
相貌陰鬱蒼白的小醜把玩著手裡的玫瑰,藍眼睛轉動。
接著,他把玫瑰放到紅艷的唇角邊,落下深情款款的一口勿,就像是在對待自己的心上人。
他在說謊,隻要幾個小時他就能完全掌控這具身體,現在隻是為了防止獵物拚死反抗而已。
那位金色眼睛的心理醫生施舍了他一些東西,要把一場遊戲做的更有趣一點,他找不到理由不接受。
雖然是祂奪走了自己的生命,可他犯不著為這種事慪氣,他已經有了比生命更重要的事——是他在死後信奉的至高主宰,祂的化身正在經歷一場考驗,隻要考驗過後,祂就能回歸王座。
隻不過祂的化身沾染上了人類的一點小小軟弱,為此躊躇不前。
於是,他樂意為他打消這一點顧忌,抹掉這些缺陷。
神怎麼能執著人間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