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1 / 2)
呼嘯晚風吹拂過竹林,支支竹竿亭亭而立,微有些大的風勢吹不倒竹林,隻聽枝葉茂密的竹葉沙沙一片作響。
盛夏難得有這般涼爽的晚風,宮殿的一扇矮矮朱窗,被一隻纖若春蔥的白皙玉手從宮殿中輕輕推開。
陸景琴斜倚在天青色繡蘭紋的軟枕上,一隻手中隨意握著一卷書冊,一隻手則撐著一旁的碧紗窗紙,一雙淡漠清澈的眼睛正往窗外竹林看去。
她容貌妍麗動人,哪怕在發呆,麵上的神情漠然而清冷,亦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
身旁的大宮女月錦見陸景琴望著窗外,久久不動,仿佛是在思索什麼,心中不由得一跳。
怕這位主子又在思量什麼幺蛾子,月錦一笑掩過神情中的惶恐與不自然,方才不動聲色地笑著上前去關窗。
待關好窗,月錦目光關切地看向矮榻上斜倚著的冷然而慵懶的妍麗女子,方才躬身,嗓音輕柔而恭敬道:「娘娘,晚間風涼,仔細受了冷害頭疼。」
話音剛落,忽聽「嘩啦」一道響聲落在月錦的身後,想來應是麵前的貌美女子怒極之下,隨手扔了手中的書卷。
回應月錦的,是一聲怒然的冷斥:「住口!」
隨之而來的言語,甚至比這聲冷嗤還要冷上幾分。
隻見陸景琴臻首微頓,望著麵前飛快跪下的宮女,冷聲道:「我說過,別叫我娘娘!」
陸景琴嗓音溫軟嬌糯,與她話語中的沉沉怒意並不相稱。
跪在地上沉默不語的月錦,見她注意果然被轉移的模樣,心中也不由得微鬆一口氣。
這位主子,雖然整日裡冷著麵容,甚至聖上十次來九次都要冷聲刺幾句,連帶著她們這些做奴婢的見了都心驚膽戰。
但她對伺候的奴婢們,做錯了事的懲罰卻寥寥,好似心月匈寬廣,又好似,根本沒有把宮中的人與物放於心上。
陸景琴眸光微轉,見到月錦跪在地上,斂著眸不敢看自己,當真不再言語,卻無甚惶恐的平靜模樣。
想到自己往日中對她們的寬鬆不在意,陸景琴有意想要懲戒她一番,以示警告。
「自個兒出去跪著,三日不許吃飯!」
月錦聽到陸景琴冷著聲,頭皮忍不住一麻,倒是沒想到這位美人卻不是一個虛有其表的花瓶。
到底是年紀小,同月錦一向交好的,侍立一旁的山容忍不住輕輕驚呼出聲,麵露猶豫之色,似是想要為月錦求情。
正要起身謝恩,然後出去跪著的月錦心中無奈嘆息,山容初初進宮便被選入了染翠宮,自然不明白這種懲罰其實並不嚴重。
此廂山容這般模樣,恐怕更會讓主子慍怒,連同她一塊兒遷怒,去立規矩。
果不其然,陸景琴復冷嗤了一聲,然後抬起白皙臻首,懶懶散散看向山容問:「怎麼,你也想被罰?」
山容看到主子妍麗貌美的容貌,頭一次如此直視主子的她忍不住微微出神。
她仿佛明白了,為什麼皇上會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主子的不恭與刻薄了……
「哼!」
陸景琴忽地垂下頭去,山容看著眼前主子白皙柔嫩的一截如玉脖頸,心中一跳,匆忙垂眸不敢再看。
心中卻隻打鼓,她這般失禮逾矩,主子會不會罰她更甚?
所幸陸景琴並未追究,月錦心中鬆了一口氣,正要斂衣往外去,忽聽門外傳來一聲輕笑。
「這是怎麼了?發這般大脾氣。」
一個身穿黑色織金圓領袍的男子腳步沉穩地邁了進來,如玉麵龐上帶著一絲笑意,目光卻有些陰沉地掃過連忙跪倒的月錦。
月錦「撲通」跪倒,明明那男子問的人不是自己,但她聲音中已然帶著些微顫:「皇上萬福。」
一時之間,宮殿中的奴婢們都跪倒在地,對著皇上行禮道:「皇上萬福。」
隻有斜倚在軟枕上的陸景琴,復又從一旁案上抽過一本書來,恍若未覺地垂眸繼續翻看。
皇上的目光掃過垂眸不語的陸景琴,麵上卻無慍怒之意,仿佛已然習慣了她這副視自己於無物的冷淡模樣。
緩緩走到矮榻的另一角,皇上似是要就勢落座,陸景琴不願與他同坐一處,神情淡淡地將手中書卷又翻了一頁,一隻穿著鬆垮白襪的纖足放了過去,占了那處地方。
見到陸景琴這般,皇上卻依舊不怒反笑,伸手便朝著她的纖足握去,仿佛正中下懷一般。
陸景琴餘光微掃,已然被他孟浪的此舉驚了一下,匆忙又將腳收了回去。
皇上哪肯依她,骨節分明的大手隻一頓,便又追了上去,隻可惜陸景琴性子素來倔強,她不肯的事情,誰也勉強不得。
看著將自己整個蜷縮成一團,靠於身後軟枕,已然有些微顫卻努力克製的陸景琴,皇上方才住了戲弄她的手。
有些冷然陰沉的目光環顧四周垂首靜然的奴婢們,皇上隨意揮了下手,讓她們都下去。
見宮殿中的奴婢們匆匆地陸續離開,陸景琴抬腳便欲下榻,誰知卻被麵上已復笑意晏晏的皇上給抬手攔住了。
陸景琴定了定心神,雖然明知此人吃軟不吃硬,但卻忍不住出言便是冷嘲:「這麼晚了,皇上有什麼事嗎?」
皇上見她縮了回去,繼續倚靠在軟枕上,好似不會出去的模樣,方才放下心來,麵帶微微笑意坐於她身旁。
見到他自然落座於自己身旁,好似再平常不過的模樣,陸景琴心中既抗拒,又厭惡,不由得又縮了幾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