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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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景琴看著麵前的陸丞相,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此人卻依舊還是幼年記憶中,溫文翩然的模樣。

還是那般的,道貌岸然,虛偽薄情。

倒也怪不得早已泉下泥銷骨的姨娘,當初會那般癡心枉付。

看著看著,陸景琴雖然心中蒼涼一片,但卻不知不覺地輕笑出聲,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

聽到陸景琴輕輕的笑聲,仿佛帶著幾分嘲意,陸丞相的麵上亦不免浮現幾分,因其不識抬舉的不虞來。

隻是陸丞相一向喜怒不形於色,那抹不虞很快便淡入眉間,陸景琴亦懶得去理會他神情哪般。

是故父女兩人雖各懷心事,但卻並沒有這麼快,便撕破了臉。

將手中的書冊放置一旁,陸景琴隨意揮手,讓垂首侍立的宮女們皆退了下去。

神情不變,陸景琴看向陸丞相,淺笑著說道:「父親這話真是說岔了,陛下又豈是我一介女子可以說動的?」

陸丞相並未因為陸景琴直截了當的拒絕,而有任何慍怒的神色,他繼續溫恭地說道:「老臣自有辦法,娘娘隻需按老臣所說的去做便是。」

聽了陸丞相這不假思索的話語,陸景琴嘲諷的笑聲,似是越發清晰了起來。

陸景琴笑得天花亂墜,直到笑夠了,陸丞相亦神情微變了,方才無辜地隨口問道:「父親,您哪兒來的自信,覺得我會聽您的話?」

聽到陸景琴閒散地這般隨口反問,陸丞相卻仍舊未見慍怒。

他正欲開口,再勸這個並不相熟的庶女幾句,忽聽陸景琴笑著繼續說道。

「且先不論往昔您的薄情與冷漠,間接害死了我的姨娘。便是幾個月前,我被裴容晏強擄到宮中,我在信中那般懇請您救我出去,卻隻是杳無音訊……」

陸丞相終是尋得機會,沉下麵容來,嗬斥著打斷了陸景琴那令自己非常不順耳的言語。

「阿景,陛下的名諱,豈是你能隨口亂喚的?!」

聽到陸丞相的嗬斥,陸景琴隻是冷笑:「這裡隻有您與我二人,左右裴容晏便是知道了要處死我,我亦不會同姨娘當初一般,至死尚還不知道真正害死自己的人是誰。」

向來慣於虛以委蛇的陸丞相,被陸景琴一席直白不留情麵的話噎得無語片刻,方才說道:「你便是自己要死,亦不要拖累陸家。」

陸景琴繼續冷笑著說道:「姨娘身份低微,百般討好陸家的人卻不得善終,所以您來同我說這些陸家興榮的鬼話,您覺得我會聽嗎?」

不知道為什麼,陸丞相忽覺心中有些莫名慌張,但他還是鎮定地嗬斥道:「你胡說什麼?徐姨娘是自己病死的,與陸家何乾?」

聽了陸丞相的話,陸景琴笑得更厲害了,她一麵悲涼地笑著,一麵搖頭說道:「父親,您可真可笑啊!姨娘她根本就不姓徐,她姓田。」

「可憐姨娘死之前,尚還因為您這個薄情虛偽的夫主未來看她最後一眼,而傷心落淚,她的那片癡心真不如餵狗!」

「你!」

陸丞相的麵色越發難看起來,兩人已然翻臉決裂,他正欲拂袖而去,忽聽陸景琴又說道。

「陸家是死是活,你是死是活,同我一個銅板的關係都沒有。」

「此生此世,我都不想再見到你們了。」

……

穿過漢白玉十字橋,去往皇後所在的椒房宮,春末夏初生長青鬱的垂柳枝條,便不期然因風吹拂而略打身上。

陸丞相沉著麵容,周身微冷地大步走在橋上,便被這柳條輕輕拂了一下。

不知道為什麼,腦海中忽然因為這青青柳色,而模模糊糊念及起一張明艷動人的羞怯笑臉來。

依稀還能記得,那人的房舍是處偏僻的柳林,自己不去時,那裡應當是極其寂寞冷清的。

情甜意蜜之時,自己亦曾抱著她在案前,耳鬢廝磨地同其喁喁細語。

兩手相執地謄寫前人所寫的詩詞,一字一句,字字句句皆是情深意切的柔情。

「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

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

當真是一語成讖。

身旁的小廝見陸丞相微頓腳步,向來從容的麵上,竟然破天荒浮現出恍惚出神的神色,忍不住輕聲問道:「丞相,怎麼了?」

陸丞相倏地回過神來,心神微撼,卻隻是淡淡地搖了下頭,語氣平易但卻帶疏離地溫和說道:「無事,我們走吧。」

那小廝點點頭,待再偷偷去瞥陸丞相麵上的神情,卻發現他已然恢復了往日,從容又不失威嚴的模樣。

仿佛剛剛的失神,不過是小廝眼花,所看到的幻象。

未過多將思緒停留於此,陸丞相便又抬步,匆匆往前走去。

未留眷念,又或者說,剛剛的那片刻頓足,便已然是他對記憶中那人的全部情意。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考試來著,累人,不過還有不到一周就放假啦,開森~\(≧▽≦)/~

「柳陰輕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拚,盡君今日歡」,詩句引用自牛嶠的《菩薩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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