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心將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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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盞被輕輕放下,大雅觀牌坊下的四駿侯車上,魏慶延正襟端坐,自始至終,他都沒走下馬車半步。

家丁模樣的侍從一步三回頭,步伐輕盈地走了過來。「查清楚了?」魏慶延茶水入盞,淡淡開口。「花前居,月下籬。」侍從微微拜下。

聽得茶水入喉,口中吐出些氤氳水氣「走吧。」,侍從有些猶豫「不等公子?」

「公子敘茶,我等不便打擾。」馬車上見方幾案,茶水終究沒能放穩。

四月天,枇杷青果正上枝頭,老者坐在樹下,不知何時起,他不再飲酒,有了煮茶養心的雅致,一壺清茶,便可飲一個下午。而在此時,他在等著什麼,茶沸過篩,再入杯盞,最後幾滴茶漬入盞,發出悅耳脆響,風也在此時吹動額前白柳。

這平靜有些難以言喻讓老者停頓了一下,老者輕笑,釋然道「乾坤,去開門吧。」,乾坤有些不解,但等門開的那一瞬,透過門縫,他徹底明了。

一眾人立刻擺開架勢,門外,似顯貴登門,侍從整齊劃一,一字排開,為首中年負手而立,不怒自威。

乾坤觀察一下,侍從每個人的身上,氣息都不弱於他們,逃的想法剛一冒出,便被自己否定。

正要沖上去,老者輕笑「來拿人,可別毀了我這滿院花草。」,緩緩起身,他仿佛是變了個人一樣「你們五人,各自尋個去處,莫再為我這老者,做出不明智之舉」。

「師父……」眾人皆是慌亂。

「可曾聽得明白!」老者出奇地嚴肅。

步履在地上輕輕劃個半弧,力道一重,借門樓脊角,似一隻灰鶴一飛沖天。魏慶延氣勢一起「所有人,回驛站等候!」,莫敢不從,整齊地如同一條青蛇,直奔驛站而去。

腳下生風,魏慶延借門前石獅一點,緊隨老者而去。院內,夙鳳正要去追,被乾坤攔下「追上去是幫忙,還是添亂?」夙鳳甩手,滿是不甘「難道,就這麼坐以待斃?」

「你還不明白?」乾坤閉眼,長嘆一聲「盜門,沒了。」,也或許這聲嘆息真的太過悠長,眾人安靜下來,待他睜眼,一少年提著軟劍立在身前,看著石案上茶水熱氣正濃,握著軟劍的手緊了幾分,終究還是遲了。

少年一人一馬出城,城中那四處而尋的外鄉人怎能不引人注意,心中惶恐,但去意更盛,城外海闊天高,本該是已經屬於他了,奈何心緒雜亂,勒馬回城,卻見得如此情景。

一句話沒說,離坎轉身。「這不是你我所能定的!」乾坤欲上前攔下,軟劍遊走,劍指乾坤麵門。

愣了許久,最了解離坎的,還數乾坤師兄,正視著離坎,笑意如同苦酒回甘,故意上前一步「你能刺下,也好。」,一連後退三步,離坎表情決然,收劍出門,不用想,也知道他要乾嘛。

有風過市,卻不知風從何來,城中,兩人如同飛鳥,沒驚動任何人,屋上青瓦,兩人餵招三十,大風柳林,兩人拆式七十二,不分勝負。

這風皆因兩人而起,入東輿湖,山色間虹光若隱若現,相互對招,腳尖輕點湖麵,內力激盪,湖水跟著起伏,說不上來誰能更勝一籌,魏慶延大袖一揮,三丈水柱凝著水旋,直奔老者,老者伸手虛按,拍水成浪,浪潮反卷,卸去水旋之力,水柱無力則散,跌湖而消。

激起的水花剛想要蓋住兩人身形,兩人掠水而過,雙掌抵上雙拳,驚濤駭浪再起,繞著兩人炸開,一浪強過一浪。

浪潮正中心,兩人絲毫未動,誰都不願輸這半式,同時發力,兩道身影倒飛數十丈,湖水正中央,似有蛟龍出海,三千尺浪潮一飛沖天,驕陽透水成虹,迷了眾人眼。

聲勢之大,驚了半城,水霧散去,兩人對視「飛虹探雲手果然名不虛傳。」,「戰場廝殺下來的凶戾,果然不是我這殘燭老軀所能抗衡的。」老者負手而立。

此等高手,早已化繁就簡,過十招可分強弱,三十招可定輸贏,七十招可論生死,能過百招,可見兩人不是奔著殺人來的。「北盜門,江停舟。」魏慶延眼神微眯。老者嗬嗬一笑「許久不用了,江崖子聽著更為舒服。」

「當年鐵蹄踏過盜門,有我一份。」魏慶延故意為之,想激起老者怒火。「盜門分裂,已成定局,你也不過是在悼亡之火中添了把柴而已。」老者可並未讓他如願。

「可知我來為何?」魏慶延也不囉嗦。「徒弟不懂事,將軍海涵。」老者扌莫出九龍杯,打量幾眼,隔著十丈,扔給魏慶延。

「夜盜皇宮,這麼大的事,恐怕不夠。」魏慶延把玩著九龍杯,有幾分坐地起價的意思。「加上老頭子我,可能湊數?」老者毫不在意地說道。

「當真?」魏慶延立刻停住手中杯盞,露出一抹笑意。都明白對方意思,「我求的,不過是個善終而已。」老者踏水轉身,「你這一輩子,一個善終也不是為自己求的。」魏慶延掠水與他並肩。

三皇子斜靠在花梨長案上,侍女搖著蒲扇,正飲著茶,侍從快步來到他的耳邊,低語幾句。

對麵老板娘輕輕放下茶盞「怎麼,要走了?」,「瑣事纏身,不得不走。」三皇子慵懶起身,侍女整理著衣袖。「唉,這大雅觀的景,終究入不得公子之眼。」老板娘故作哀傷。

「那裡那裡,下次再來,依舊能與館主共品臥龍。」三皇子深情拜別。

一行人怎樣來的,便怎樣歸去,老板娘一直送到了牌坊之下,四駿侯車,三皇子剛掀開映簾,遲疑了一下,回頭望了望館主,這才下定決心鑽了進去。

侯車漸行漸遠,老板娘終於表露出異樣,瑣碎的心事怎麼也拾不起來「吩咐下去,臥龍藤茶,自今日起,漲至百兩。」

當年,盜門出了個不世出的天才,一心撲在大道理想上麵,卻不知道小師妹已經芳心暗許,仰慕已久。

盜門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在江湖上,劫富濟貧,扶弱抑強,也頗有名望。很快,選舉新任掌門的日子到來,也十分意外,掌門不是他。

江停鶴,他一輩子忘不了的名字,當上掌門沒多久,新掌門向小師妹表露愛意,宗族壓力一下子落到了她的身上,那點可憐的地位,居然要靠犧牲一個女子換取。

她當然不願,在那時,她自認為算得上敢愛敢恨。風雨交加的夜裡,她向師兄表明了愛意,師兄抱她很緊,卻不知,靠在自己肩頭,那個愛慕的師兄臉色早已扭曲。

天才生在左旁,瘋子在右邊。發了瘋的天才是多麼可怕,他帶著自己逃亡,卻不忘暗中拉攏勢力,孩子滿月,他甚至不惜利用一起逃亡的妻子,以及江停鶴那點可憐的愛慕設下埋伏。

盜門分裂,官家鐵騎趁機碾壓,最後誰也沒能如願。

十幾年過去,有人恨了十幾年,有人懺悔十幾年,一個罪孽深重,一個自作自受,隻是還記得,他喝茶戒酒,說臥龍藤茶,是世間極品。

一路向北的將軍,紈絝的三皇子,仙門弟子還有一個身戴鐐銬的重犯,在一個馬車裡絲毫不顯擁擠,還能多放下一個幾案。

幾案上,琥珀棕五爪龍紋杯被放在中央。杯體上九條黃龍活靈活現,仿佛下一瞬,便要破杯而出。

「幾日奔波,就為了這個?」秦柱子口無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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