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Chapter 51(2 / 2)
廖茗覺欲言又止,像顧及什麼似的,隻小聲地說了「謝謝」。
課上到一半,她忍不住問王良戊:「爹,問你哦。」
「嗯?」他湊過來。
「說真的哦,以前看到情侶膩膩歪歪,我也覺得煩人,以為自己演偶像劇啊……但是輪到我自己,我發現自己也有點沖昏頭腦,好丟臉啊。」廖茗覺說。
王良戊隻微笑:「可是熱戀期是談戀愛的必經之路吧。」
等到課間,廖茗覺把同一個的煩惱跟鄧諄說了。
鄧諄聽完沉默了一陣,緊接著麵無表情地掃視周圍。不得不承認,有不少剛剛還在關心這邊的同學紛紛躲避視線,充滿默契呼朋引伴離席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
最後,他重新看向她,隨即帶著冷漠的笑容回復:「不要緊。沒那麼多人會關心的。」
鄧諄要去實驗室,廖茗覺打算去圖書館復習。胡姍說:「你們情侶不一起活動沒事嗎?才剛好第二天吧?」
「嗯,」廖茗覺擺出一副欣欣向榮的樣子,「我們倆的原則是『相互勉勵,共同進步』,目標是『共創美好未來』。」
「滿滿的正能量啊……學校真應該把你們倆掛到官網。」胡姍吐槽。
她們倆奮戰學習,然後回寢室敷麵膜。胡姍最近熱衷於跟著跳周六野的健身視頻,廖茗覺平時都是看熱鬧,今天也被強製要求跟跳。
胡姍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屏幕,模仿著裡麵擺動手臂:「你不把體型鍛煉得漂亮點,將來和鄧諄那個什麼的時候會不好意思的!」
廖茗覺茫然地提問:「『那個什麼』是什麼?」
「時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胡姍繼續跟著視頻裡的健身老師抬腿。
趙嘉嘉在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樂嗬:「你和廖茗覺都瘦成這樣了,還想鍛煉個啥啊。別把你月匈晃下垂了。」
結果遭到胡姍的怒斥:「不會說話就別說!」
結束後收了汗,宿舍裡卻停了熱水,廖茗覺和胡姍隻好一起拿著盆騎小電驢去澡堂。
洗澡的時候,胡姍想起什麼,突然叫她:「廖茗覺。」
「你要用我的洗發露嗎?」廖茗覺在隔壁問。
「不,」胡姍說,「你還記得大二的時候,我說我對你不爽嗎?」
廖茗覺仰著頭:「記得啊,怎麼突然說這個?」
有過遲疑,卻還是繼續,胡姍說:「我還是想再跟你說一次對不起。之前我和王良戊討論過一次人和人際交往的事。他說復雜的是人,而不是人際交往。後來我仔細想想,他是對的。人際交往之所以復雜,就是因為人復雜。我們每個人都不一樣。性格不同,不爽的點也不同。」
水仿佛銀線般嘩嘩落下,熱氣霧蒙蒙的像紗帳,轉眼擴散開來。廖茗覺聞著手心香波的味道。她不知道說什麼。
「說實話,你有時候確實會讓我受傷。就算我知道,你根本沒有讓我不舒服的意思,你隻是有你的個性。但我就是會控製不住自己很累很難受。不過,」胡姍說,「我想跟你做朋友。我喜歡跟你一起玩。」
廖茗覺總算開口,盡管隻是寥寥幾個字:「那就好。」
「你會害怕自己說的話做的事傷到別人嗎?」胡姍像是好奇似的,突然從隔間裡探出了頭。
希望你真誠熱烈。
「不會,」廖茗覺笑嘻嘻的,坦盪地回答,「隻要跟人來往,肯定免不了吧。」
希望你勇敢堅定。
不知道是模仿她,還是發自肺腑的感慨,胡姍笑著點了頭:「那就好。」
希望你不要害怕,不要害怕傷害他人。
因為在所難免。
所以希望你能永遠我行我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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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樓機急速下墜,根本聽不清她說的話,懸空時又恐懼萬分,萬籟俱寂,導致她的聲音仿佛俄羅斯方塊中的凸起,越發難以忽略。廖茗覺的表姐比他們更早地為人妻,為人母,度過著他們所想象不到的日子,體驗著他們所理解不了的生活。
歡樂穀與廖茗覺是他們唯一的交集點。
她在說:「她帶我逃走了。」
那是多麼不可思議的話,論誰聽到都無法一時半會理解其中含義,隻因太難相信,又不夠了解,因而無法體會。
十六歲的表姐要被嫁給年齡翻倍的男人時,十三歲的廖茗覺做了誰都想不到的事。
山上有猞猁、野豬和猴子出沒,道路泥濘不堪,樹木密密麻麻。危機如絕望一般在黑暗中四處潛伏。天亮之前要翻過這座山。她不知道廖茗覺怎麼聯係到的鄰村進鎮的摩托,也不知道她如何打聽到的出縣的車次,她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廖茗覺走在前麵,在高高的草木間顯得那樣渺小。她拽住割裂手心的草,另一隻手向她伸出來,眼睛那麼亮,彌漫著孩子氣的天真:「姐姐,我們快走。到了外麵,洗盤子也好,找廠子上班也好,總能活下去的。」
「你爺爺呢?」表姐在問,「爸爸媽媽呢?」眼睛變成了兩塊陶瓷茶壺蓋,將漫上來的眼淚壓住,徒留酸澀在月匈口徘徊。
廖茗覺不說那些,隻說:「走吧。」
腿像抽搐似的疼痛,被露沾濕過的肩膀也好痛,她崩潰了,自暴自棄地向表妹哭訴:「我走不動了!」
在娘家,她很早就輟學,經常照顧表妹,陪著表妹玩。對她來說是遊戲,但廖茗覺卻不這麼覺得。
廖茗覺伸出手去抓她:「走不動了,我就背著你走。」
「我不走了!」她終於無法遏製,惱羞成怒地推開她,「你發瘋吧?廖茗覺!你有病是吧!你想一想!我們怎麼出得去!我真是服了你了!你怎麼一點都不懂事!不要再拉著我受罪了!你就會給我找罪受!」
她推開廖茗覺往回走,每一步的腳印都深深地下陷。村子裡的人早已來追,把她帶回去。她回過頭,這才發現天早就亮了,隻是山高樹多看不清。她抬起頭,遠遠看見廖茗覺站在原地,那麼遠,那麼孤單。垂下眼睛,才發覺手臂上粘了血。廖茗覺的手被劃傷了。
廖茗覺轉過身。
她哭了,是個孩子,也像孩子似的哭個不停。廖茗覺嚎啕大哭,一頭撞進黎明中去。
作者有話要說:是她除了被火雞麵辣到唯一一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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