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蜘蛛絲(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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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野醫生。」

伴隨著兩下輕巧的敲門聲,稍稍推開一條縫隙的護士笑靨如花,探著頭提醒道:「到時間了。」

「好的,」坐在轉椅上的青年彎起嘴角,淺金色的發絲在暖光燈下也映出股直淌進人心底的暖意,「我這邊馬上就結束了。」

護士關上門時又忍不住在心裡感嘆,這位才不過經營事務所半年就在業內小有名氣,不僅業務水平相當過關,連容貌也出挑得可以。要是換個地方見到,準會以為是哪位老天爺賞飯吃的電影明星,而非備受患者們歡迎的心理醫生。

耳垂上的淺金色耳釘閃閃發亮,那雙海一樣蔚藍的眼眸裡盛滿柔和笑意,當它再望向對麵的人時,輕而易舉地讓剛工作不久而陷入人際困境的小姑娘紅了臉,慌慌張張站起身。

「真、真是一不留神就跟您聊了這麼久!」

她結巴著:「非常感謝您對我的幫助!您的建議我都會好好聽取的,就是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有機會再來找水野醫生——」

她目光中的留戀讓金發青年啞然失笑,他在唇前豎起食指,看得對麵麵容姣好的女生都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他正想說些什麼,忽然感覺衣兜裡的手機一震。

……啊。

眼波流轉,快到連自始至終凝視著他的小姑娘都沒發現他目光的偏移。他隻是站起來,笑著說了些慣有的客氣詞,目送她一步三回頭地離開,眼神溫柔如初。

——又或許他對每一個人都是這麼做的。

門才剛剛關上,他就厭倦了似的收回視線,眉眼間俱是冷漠,自己靠在桌沿上,用兩根手指夾出剛才震了一下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是某人發來的消息。

那串號碼沒有備注,映在青年眼中卻早就了熟於心——說白了,他還這麼背了另外三個人的電話號碼。

「誒,」他語氣輕快,「又有麻煩了。」

信息簡明扼要,隻有短短幾個字,一如那人沉默寡言的風格,但這已經夠了。

青年呼出一口氣,隨便捋捋垂落下來的碎發,拎出之前隨手放在桌下的備用藥箱,神態自若地推上椅子、關燈、出門,一氣嗬成。

出去時也沒忘恢復成大家眼中的「水野醫生」那溫柔如水的樣子,隻是在離開眾人視線後步履就又加快了幾分。

他當然很期待。

那家夥有求於人的時候到底是什麼樣的表情——隻要想一想就能勾起他那股施虐的欲望了。

可惜今天似乎注定要叫他失望,一如那隻沒來得及跳進陷阱的白兔,當他走進短信裡的小巷,看到的隻是那個倒在地上幾乎失去了意識的男人。

上半身的衣物因為刀傷破爛得不成樣子,布料和著血汙幾乎跟皮膚黏在了一起。連發絲都亂糟糟地糾著,耳垂上那顆十字架形的耳釘完全看不出來原本的顏色了。

他吹了聲口哨,藥箱放在一旁,自個兒在男人身邊單膝跪下,故意戳了戳他肩膀上最嚴重的那處傷口。

近乎是在下一秒就聽對方悶哼出聲,眼睛猛地睜開,直直瞪了過來。

「就說你不可能在這種地方放任自己失去意識嘛。」

他笑盈盈地說:「這時候能想到叫我來,你現在這麼信任我了啊,『鬼』前輩——」

「閉嘴。」男人低啞的聲音響起。

「怎麼那麼凶啊,現在需要幫忙的是你又不是我。慘成這樣不會是打架打輸了吧——誒,不是吧?那個『鬼』居然會輸?」

回應他挖苦的隻是粗重的喘息,大約是傷得的確很重,不然按照往常,早就該把匕首直接擦著他頭皮紮進牆裡去了。

「……我遲早宰了你。」

「是是是,那我這個『鳥精』一定會記得在此之前不要不小心把手術刀捅進你傷口裡的。」他熟門熟路地學舌起對方罵他的話,然後話音陡地一轉,「啊,這麼一想,為了保險起見,還是直接送你去醫院更安全吧?」

「你找死?」

話裡話外的暴躁殺意卻絲毫沒影響到對方。

「開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如果有哪位護士或是患者經過,保準會被嚇一跳——他們溫柔可親的水野醫生笑得惡劣無比,站起身來拍拍莫須有的塵土,「但是肯定是不能在這種地方處理的了。」

打一眼就瞧得出來,這家夥身上的傷大的小的嚴重的輕的,失血量相當可觀,能撐到倒在小巷裡都是個奇跡。

「算你運氣好,我才在這附近租了間房……」

他彎月要抓著對方的手拉過後頸,就這麼半拖半抱地把人架起來——他也沒多大力氣,自己差點被絆了個趔趄。

一晃神可能又捅到了哪個傷處,但仗著對方現在無法反抗,他連管都沒管鬼的悶哼,抬頭看看四周的圍牆。

「也不知道有沒有攝像頭,我可不想被『那位』看到啊——」

「吵死了,沒有!」

要是有,他也不會來這裡了。

被他折騰來折騰去的鬼終於忍不住滿腦袋井號,反唇相譏道:「那女人真的在乎你做什麼?」

「誒,那就太傷我的心了,本來以為追了這麼久,就算是『魔女』小姐也多多少少會被打動點呢。」

話雖如此,他的語氣卻聽不出任何傷心,就拖著重傷的這位避開路人耳目,慢慢走出小巷。

他不清楚鬼平時在做什麼,隻知道對方身份是連醫院都去不得的危險,至於更多的也沒那個興趣去問。再者,對方多半也不會回答。

畢竟組織的組訓上明晃晃寫著,盡量避免對其他人曝光自己的真麵目。

——啊,對對,猜也猜得到,無非是些殺人放火的勾當。

他對此相當無所謂,反正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

名為「伊甸」的犯罪團夥——就那鬆散的管理而言,叫同盟還更妥當點——合計五人。五年前以三位元老為核心建立,分別是活躍在幕後、統籌管理其他人的「幽靈」,擅於隱秘行動和潛入的「狼」,以及進行黑客和諜報工作的「魔女」。

然後,在三年前加入的「鬼」,似乎相當能打,組織內的最強戰力,負責處理暴力事件。

最後是他——「天使」。

半年前茫然無措地坐在街頭,以記憶全失的狀態被幽靈撿回去,經過審查後加入了組織,擔當的是交涉與治療的部分。

雖然隻有寥寥數人,卻各有各的絕技。他如今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固然有組織在背後支持,也因為他本身出眾的才能。

堪稱神跡般的治愈傷口與讀懂、影響人心的能力——也被稱為「天使的奇跡」,他自己不愛這麼叫,可耐不住幽靈當初就是如此告知他的。

憑借這所謂「奇跡」,他過得風生水起,除非特殊情況,也把明麵和陰暗麵不同的身份分割出了一道涇渭分明的分界線。

而這「特殊情況」現在就半死不活地靠在他肩膀上。

夠麻煩的。

不過,很有樂趣。

天使嘖出了聲,幸虧他租的這間公寓位處郊外,幾乎沒安監控。為了避免電梯裡的攝像頭,他艱難地把人一層層拖上台階。等真到門口,重傷病患還留著一口氣,自己快被累趴下了。

到這份上了還得擔心別被周圍鄰居看到——天使自然無比地插鑰匙開門,扯著那位進來後就回身反鎖,等透進來的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在關緊的縫隙裡,他看著旁邊嶄新乾淨的沙發「啊」了聲,直接鬆開了手。

……「撲通」的沉悶一聲,重傷病患就這麼直接被扔在地上,不知是因為吃痛太過還是怎樣,連聲都沒出得來。

畢竟沙發套是新換的啊。

他笑盈盈地想。

天使管都沒管地上這位,漠然往前走去,自顧自翻出擱在藥櫃裡的急救箱,準備意思意思地做點消毒工作。等他終於想起門口還倒著一個,拖著把木頭椅子走回來,正對上那雙黑沉沉的眼瞳。

興許是真不在乎他怎麼對待自己,緩緩睜開眼的鬼盯著他,以喑啞空洞的聲音問出來的隻有一句:「……安全嗎?」

「大可以放心,」天使輕快道,「除了你我不會有人過來。」

確認過後,那人呼出口氣,又重新閉上了眼。雖然才加入組織不久,但像這樣的緊急處理已經不止一回,天使當然知道他就是在放空休息,還談不上什麼睡著或是昏迷,乾脆手上動作也根本沒顧輕重,半抱半扛地把人架上了椅子。

「我這邊沒麻藥。」

他笑著說:「就麻煩『鬼』前輩稍微忍一下了?」

騙人的。

想起藥箱裡那個被他又往裡塞了點的小瓶,天使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他當然有。

鬼還合著眼沒出聲,算作是默認。

於是,天使也沒再管他,轉而用剪子劃開了和血肉粘合在一起的布料。過了一會兒,連剪刀的「嚓嚓」聲都消弭無蹤,客廳內就此靜下來,隻剩下手術刀倒映在平靜地清理著傷口血汙的金發青年眼中的冷光。

他的醫術精湛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再加上本身的奇特能力,哪怕是在這種環境下,在處理完那些嚴重到足以致死的傷口後,牆上的掛鍾也才不過走了兩個點。

不如說還能硬撐到這時候的家夥才像個怪物啊,天使心不在焉地想,而且,就連如此簡單粗暴地處理傷口都幾乎沒表現出任何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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