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汴京風月(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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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大臣出列,麵似恭敬地說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局勢漸穩,臣等今日請公主與郡主到此,正是為了相商另立新帝一事。」

「哦?」秦纓的聲音微微揚高了些,「眾位大人有何看法不妨說來聽聽。」

郝漢早已將今日朝議之事透露與我,故而我對此並無任何驚詫之處,相較於秦纓,我的情緒收斂得更好些。堂下朝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從頭到尾都不曾拿出個定論。我閉目養神,在心頭冷笑不已。另立新君,哪是那麼容易的事?

我與秦纓雖有皇家血統,卻都是女子,就算是選個可以操縱的好傀儡,選我,抑或是秦纓,都有許多人不服。如若不選我們,勢必要舉賢為尊,裴、顧、宋三家都是有權有勢的,不論選了誰,都不可能讓另外兩家臣服。在此時說要另立新君,無疑是一件蠢事,也不知這主意是誰率先提出來的。

裴毅忽然看向我,不徐不疾地說道:「郡主自步入正殿以來一言不發,可是對此事並不贊同?」

我輕瞥了秦纓一眼,直視他的視線,淡淡說道:「汴京城被攻破已有些時日,可周紳和周家餘孽卻並未被抓捕歸案,談何另立新君?諸位就不怕他東山再起嗎?」

大殿之內頓時變得安靜。

「郡主說得不錯,周紳餘黨一日未清,潛在的危險就越大。」郝漢的聲音平穩不見起伏,鐵騎一直忠於我,在外人麵前,他從來都給足我麵子。

許是堂下眾臣中大多都覺得此時提出另立新君並不明智,聽了郝漢的話後,都紛紛出聲贊同。一直安靜地聽旁人議論的顧淵的視線落在我身上,平靜地問道:「不知郡主對於抓捕周氏餘孽有何看法?」

我嘴角微勾:「從討伐周氏一族到如今,顧大人與裴大人盡心盡力,不曾出過半點差錯,想必對於抓捕周紳餘黨一事也早就做好了部署,既然已經有了部署,我自是全心全意相信二位大人的。顧大人你說呢?」

「郡主所言甚是。」顧淵神色依舊。

「還望二位大人不要辜負我與公主殿下一番信任才是。」我看向裴毅,笑容更甚。

裴毅忙與顧淵應下了聲,四周也漸漸靜了下來,所有的視線似乎都集中在我身上,我瞥了秦纓一眼,她身體微僵,捏著我的手有些用力。

我輕笑,神色自若地說道:「周氏餘黨一日不清,我與公主殿下便一日不得安寧,皇城四周雖守衛森嚴,我與公主殿下卻仍舊夜不能寐。鐵騎軍驍勇善戰,如今戰事稍歇,暫且調來守衛皇城吧!」說罷視線掃過堂下眾臣,「百密總有一疏,防自然是要防的,公主殿下以為呢?」

現在皇城中的守衛除了裴家的人就是顧家的人,有鐵騎在,才能多點保障。

「加強守衛也好,勞鐵統領多多費心了。」秦纓無疑是個聰明人。

「為郡主和公主殿下分憂是臣的本分。」郝漢恭敬地應了聲,又退回了人群中。

我滿意地看了看裴毅和顧淵,伸手攙扶起秦纓,道:「公主殿下似乎有些不適,若諸位大人無事的話,就退朝吧!」

堂下眾臣聞言忙跪地恭送,我攙扶著秦纓不徐不疾地離開太和殿後,她掙開了我的手,斂眉,低頭輕聲冷笑道:「秦滿兒,我不是你手中的棋子,永遠也不是!」

「這句話原封不動地還給你。」我笑容可掬地偎在秦纓耳畔低語,秦纓麵容恬靜,一副側耳恭聽的模樣,這情景落在不遠處的宮人眼中甚是姐妹情深。

秦纓抬頭,笑容變得溫婉可人,牽起我的手走到早早候立的軟轎旁後問道:「我送姐姐一程如何?」

「那就有勞公主殿下了。」

那日之後,再也沒有人提起另立新君一事,郝漢手中的鐵騎大部分已經駐紮在皇城中,我光明正大見郝漢的時間也漸漸多了起來,而我和秦纓之間,形成了一種難言的默契,我足不出戶,將自己關在了景仁宮中,她也不曾上門來打攪,倒讓我省心了不少。

冬末的最後一場雪終於在一夜之間融化,白雪皚皚的汴京城又恢復了一片清明,之後便是開春。

年三十我和秦纓按照舊日習俗去太廟祭祖,太廟是秦氏宗族牌位的安防場所,大秦人崇敬鬼神,周氏一族謀逆之後並不曾到過太廟,但他們也不曾派人清掃過,不過在我和秦纓抵達汴京之前,早已有人將太廟打掃得一塵不染。

太廟的新牌位是我和秦纓回來後新添置的,其中包括我父王與母妃的。秦纓撲在皇伯父的牌位上哭得肝腸寸斷,我靜靜地拜過父母牌位,最終跌坐在地上,沒有像秦纓那般哭,甚至一滴淚都不曾落過。我當真不孝,這麼久以來都不曾去父母墳前祭拜過。說來可悲,他們那麼疼我,死後我卻連屍首都不曾找到,在皇陵之中的不過是衣冠塚。

我忽又想起了齊王府。我歸來至今都住在皇城之中而不曾踏足齊王府一步,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我怕回到那兒就會想起從前一家其樂融融的情景,觸景傷情是極可悲的一件事。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刀刀入內,輕聲道:「郡主,興平公主準備回宮了。」

「我知道了。」我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刀刀時已將情緒收妥,踏出室內。

秦纓早已在外頭等著,她的眼睛微有些紅腫,依稀可以看到方才哭過的痕跡,她見我麵容平靜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又很快恢復了正常,沒有像平日那般假意親近,隻低聲說道:「回宮吧!」

「嗯。」

爾後便是大年夜。每年的除夕,汴京城都會燃放一整夜的煙火。煙火在夜空中散開,兩條金龍一飛沖天,我站在紅牆之上看著天上絢麗的煙火,腦海中浮現出逃離汴京那年我看過的最後一場煙火。那時的我倚靠在齊王府最高的閣樓窗邊,也像現在這般欣賞著它們的嫵媚多姿,爾後驚嘆不已。

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很輕,我知道那是刀刀。

「可有他的消息了?」這樣的話我每日都會問上一遍,不論早晚,刀刀早已習以為常。

她走上前為我圍上了披風,道:「依舊毫無音訊。郡主,夜裡風寒,您的傷勢才痊愈不久,該保重身體才是。」

這樣的回答早已在意料之中,問得久了,連我自己都有些麻木。

「倒是有件事要稟告郡主……」刀刀話語中夾雜著一絲遲疑。

「嗯?」

「裴家軍抓到周紳了。」

我渾身一震,下意識咬緊了牙關,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漸漸平靜下來,淡淡地開口道:「是嗎……回去吧!」

走下城牆時,冷風依稀,讓人覺得徹骨的冷,我下意識拉緊了身上的披風,戴上了兜帽。

明明已經入春,為何還這般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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