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愛恨之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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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愣,似是想起了什麼,退了兩步,語氣略帶試探:「你說的她,可是楚昭儀?」

景仁宮住的那位楚昭儀。我對這個楚昭儀並無印象,景仁宮中也沒有她的小相,雖盡力去想,卻仍舊不記得她是何等模樣。

「閉嘴,別叫她楚昭儀,她有名有姓……」周紳抬頭看我,神色頹廢而又蒼老,「你不是為何造反嗎?對,就是為了她!」

紅顏禍水這話說得當真不假。誰能想到周氏當年造反,僅僅是為了後宮之中一個微小不受寵的女子?

我覺得萬分可笑,卻又笑不出來。我秦氏一族,兢兢業業守護了數百年的江山,竟因為一個甚至連名字都不曾記住的女子而顛覆?

「你似乎對此很不屑?哼,這世間並非隻有你們秦氏一族的女子才高貴,在我的心中,誰也比不上她!」周紳癱靠在牆上,視線緊緊糾纏著我,說到此處,他迷離的眼神驀地變得清明,「她本是奶娘的女兒,與我青梅竹馬,我本想待她及笄就請人上門提親,可到那時,一切都晚了!她的眼睛清澈好似山澗泉水,對世事尚且懵懂無知,卻一腳踏進了宮門,從此被困在深宮之中。每當我閉上眼時,總會想起她跟在我身後用嬌糯的聲音喊哥哥的模樣。你知道她為何會進宮嗎?」

還不待我回答,周紳盯著我的眼神頓時充滿了仇恨:「都是因為齊王妃!」

「母妃?」

「都是因為她……都是因為她啊……勺兒不過是長得有些像她,就被你的伯父乾佑帝接進了宮中。」周紳說到此處,眸中怨恨更深,「他既將勺兒帶走,卻又任由她在後宮之中被眾人欺淩!從前我寵著她,何曾讓她吃過這樣的苦?她有什麼錯?她不過是長了一張和你娘有幾分相似的臉!」

我有些震驚,張嘴欲語,卻說不出話。他所說的話一直在我的腦海中盤旋不去。我的伯父愛戀我的娘親,為此不惜傷害了一個又一個女子,最終導致了當年那一場宮亂……

「是不是很骯髒?那從小寵愛著你的乾佑帝一直愛著你的娘親,得不到你的娘親,就借由長得像她的女子來慰藉自己。你之所以受他寵愛,是因為你是他所愛女子的女兒。就連興平公主受寵,也隻是因為長了一張肖似她的臉!」周紳從地上艱難地站起身走向我,鎖鏈聲窸窸窣窣,聽在我耳中異常刺耳,「你知道我為什麼沒有殺你和興平公主嗎?不是因為你們躲藏得多麼嚴實,隻是因為你們長得有幾分像她!像我的勺兒……」

「你既然愛著你的勺兒,為何又要強娶阿邵的娘親?既娶了她,為何又視她如草芥?你與我皇伯父又有何區別?」我冷笑。他對阿邵娘親所做的一切,同樣骯髒。

「連箴與她長得並不像,可她的笑容卻讓我想起了我的勺兒。若她不被送進皇宮,也該有那樣恬靜柔美的笑容。你知道那樣的笑容有多麼礙眼嗎?在勺兒受盡苦難時,別人憑什麼笑得如此幸福開懷?她的笑容讓我想毀了她!」周紳神色幾近癲狂。

這人根本就是個瘋子!為了一己私利,他毀了阿邵娘親的一生,也毀了大叔的一生,甚至因此顛覆了整個大秦。

「那又如何?你機關算盡,最後仍舊沒能得到你的勺兒。她憎恨你這樣的亂臣賊子,當著你的麵自盡身亡!」我憐憫地看著他。到頭來,他什麼都沒得到,落魄至此。

周紳仰天大笑,笑了許久,終於漸漸停住笑聲。

窄小的牢房內隻有一個用以通風且拳頭大小的圓孔,在這個地方待得太久,無端讓人覺得窒息難受。興許不是牢房的緣故,而是因為我所麵對的這個人,他讓我覺得可悲又可恨。

我對他已無話可說。我很後悔踏足此地,我其實不該來這兒,不該心存妄念,試圖從他口中探到一絲關於阿邵的消息。我轉身要走,卻又被周紳叫住。

他縮坐在牆角,神情不知何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好似我所見到那個幾欲瘋癲的人是個錯覺。我冷冷地看著他,靜待他開口。

他道:「郡主不是一直邵的消息嗎?」

「他在哪兒?」我極想沖上前去質問他,卻生生忍了下來。

「他死了,死在城南周家別院的地下室。」周紳的麵上竟浮出了一絲笑容,聲音有如地獄來的催命符般可怕,「汴京城破之時,我命人一把火燒了那座別院。」

「你怎會舍得殺他,他是你僅剩的兒子!」我倒退了兩步,險些跌坐在地,很快又穩住了自己的情緒。周家內亂之後,阿邵便失蹤了,從此之後遍尋不著。我不相信他死了,虎毒焉不食子,阿邵是周家唯一的香火,周紳定不會殺他的。

「郡主你真天真。若我不殺他,死的就是我,此前他將半死不活的我軟禁在地下室月餘,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異常刺眼,「他根本就不是我兒子,從一開始,就不是。」

我的麵容瞬間煞白,終於忍不住跌坐在地。我看著眼前狂笑不止的周紳,他臉上的笑是那般的刺眼,那猩紅的雙眼和猙獰的麵容好似在嘲笑我那般。

「刀刀,我們走!」我咬牙,起身,雙腿卻發軟,險些再次跌坐在地。

刀刀上前來攙扶起我,我才勉強站穩,隻能緊緊倚靠著刀刀才邁得動步伐,好在刀刀聰明,將我扶得十分穩妥,才沒能讓人看出我的不妥之處。

踏出牢房時,我的臉色雖然蒼白,卻比方才要好上許多,守衛上前去鎖門之時,周紳的笑聲依舊那般刺耳。門落鎖之時,我聽到了他狂笑之中高喊:「秦徵,你輸了,輸了!哈哈哈,勺兒,我很快就來陪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死嗎?沒那麼容易!

我腳步一頓,纖長的指甲幾欲刺破柔嫩的掌心,視線落在緊緊鎖住的鐵門之上,眸光輕掃,平靜而又冷漠地對那些守衛說道:「傳我命令,即刻起,任何人、任何利器都不準接近他,若他死了,你們就通通去給他陪葬吧!」

說罷,在刀刀的攙扶下離開。

踏出天牢時,外頭的陽光正燦爛,金黃色的光線迷離了我的雙眼,我莫名地冷靜了下來,先前被抽光的力氣一點點恢復。

我深呼吸,轉而看向刀刀:「讓人備車,我要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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