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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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倒是把陳星給問住了。

「什麼關係?」陳星也說不清楚,說驅魔師與護法武神罷,項述可從來沒答應過。是朋友嗎?相處起來也不能說是朋友,隱隱約約,陳星能感覺到,項述內心依然是在意自己的,隻是這若即若離的感覺十分復雜。

「我和他不熟。」陳星想來想去,一方麵不想讓車羅風覺得自己與項述關係密切以挾持他作為人質,另一方麵,他直到如今,仍不明白項述心裡在想什麼。

末了,他又補了一句:「這話你該問他才對。」

他們自打相識那天起,就維持著這若即若離,有時候像陌生人,有時又覺得「似乎還行」的關係。

車羅風對此嗤之以鼻,明顯不相信陳星,陳星索性道:「不,你真的誤會了,我與他結伴,隻是為了調查你們的事情而已。」

說著,陳星將他與項述結識的整個過程約略說了一次,某些關鍵信息卻適當隱去,當然他不會傻得告訴車羅風,自己準備對付屍亥與這群魃王魃將魃兵的細節。車羅風聽完經過,臉色終於稍鬆懈了些,卻終究帶著疑惑,但就在聽見項述父親述律溫,在臨死前也服下了與他一樣的藥,最後變得不人不鬼之時,車羅風雙眼中現出了一絲恐懼與擔憂。

陳星觀察他的模樣,現在已經可以推測出,製造這等活屍有三種途徑。

第一種,是對付毫無武力的、死在戰亂中的老百姓——似乎是以帶有怨氣的法寶,即這撥浪鼓,把死人化為可行動的活屍。

第二種,則是讓活人服下帶有魔神血的藥劑,直接讓他們還在活著之時漸漸轉化為能行動的屍體。

第三種,就是在隆中山所看見的,那麵具神秘人,也即是屍亥一夥,搜集怨氣注入晉時八王的屍身之中,把他們直接復活,這幾名黑鎧魃王,則是目前看來最強的。

「其實你大可不必在乎我,」陳星老實道,「我知道你喜歡述律空,可我不會與他在一起的。」

「廢話,」車羅風冷冷道,「他是大單於,他要娶妻生子,你還以為他會與男人成婚不成?」

「不是這個意思。」陳星解釋道,「雖說我倆不是你想象中的關係,但哪怕是,我也不會與他在一起,過了這段時間,頂多兩三年,我就得走了。」

車羅風懷疑地打量陳星,陳星說:「你看,我都快死了,有什麼必要騙你?而且你看述律空,對我也沒有半點意思……」

車羅風冷冷道:「他對你意思多著呢,是你不領情。誰會讓他在這等天氣單騎北上去找回來?」

陳星:「他是大單於,隨便一個人,隻要是你們的族人失蹤了,他都會……」

「放屁!」車羅風不客氣地斥責道,「我與他結為安答十四年,你在十一月北上,這是找死的行為!各族族長反復勸說,有阿克勒那老不死跟著,那天述律空知道你獨自走了,還是……罷了!」

陳星:「……」

陳星一直沒認真去想那段時間的經過,直到今日才知道,對塞北諸胡來說,他們有一套獨特的生存規矩。其中一條就是嚴禁在酷寒季節離群打獵,寒冬更不允許獨自北上,這簡直無異於自殺。諸胡為了避免族人出事,單騎出敕勒川,從來就不予支持,規矩更是禁止救援,以免死更多的人,讓不規矩的人死就死了,免得有無聊之輩效仿。

但項述那天,則是親自打破了這規矩。

「輪到我了。」陳星說,「周甄是怎麼復活的?他朝你說了什麼?他們想在塞外做什麼?」

「他?他早在死去的那天,屍亥大人便已賜予了他新生。」車羅風冷淡地說。

數年前,那場柔然與阿克勒人的血戰之後,在大單於述律空的調停之下,雙方收斂了屍體,並發誓不再尋隙生仇,代價也即判由多與周甄二人有罪,不得天葬,必須土葬。

而數月後,車羅風前去祭奠周甄時,發現墳墓有被人動過的痕跡,掘開方發現,周甄的屍體消失了。

就在今歲冬天,他在前往卡羅剎打獵時,仿佛看見了周甄的身影,一路窮追不舍後,卻被道路旁突然躥出的黑影以利爪驀然開膛破肚。

周甄出現在卡羅剎附近?他去做什麼?陳星忽然疑惑起來,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事,自己還未曾搞明白,某個關鍵性的謎團,隱藏在一片迷霧裡,始終窺不見輪廓。

在與阿克勒王北上時,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車羅風打量陳星,看出他更加疑惑了,隻隨口答道:「我隻是聽他們的安排行事。」

「為什麼要這麼做?」陳星說,「你與阿克勒族就有這麼大的仇恨嗎?哪怕是,你報仇也就算了,何必朝整個敕勒川,甚至自己的族人們下手?」

車羅風怒吼道:「省點罷!你這雜碎!你又知道多少我們之間的恩怨?!」

車羅風盯著陳星直喘氣,而後深呼吸道:「柔然才是敕勒川真正的主人,述律空就是個懦夫!苻堅已經入關了,慕容家也亡國了!再不趁著現在一鼓作氣攻陷關中,要等到什麼時候?」

「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坐井觀天』,」車羅風恨恨道,「述律空徒有一身武藝,平日卻隻知道當這些雞零狗碎之事的和事老,哪一族爭水草打架,他去調停。什麼人沒飯吃,他去接濟,骨子裡已成了個軟弱無能的懦夫!」

「原來是這樣嗎?」陳星喃喃道,「所以你想當大單於?帶著敕勒古盟南下,去與苻堅分一杯羹?可是你問過族人們的想法沒有?」

「苻堅當上中原皇帝,」車羅風反問道,「問過氐人的想法了嗎?」

「那倒是的,」陳星向來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笑道,「比起你們心懷不朽功業、萬世江山的帝王之材而言,我當真是鼠目寸光了。」

車羅風自然聽出陳星是在譏諷他,然而柔然人逞起口舌之能來,遠遠不是陳星這等機辯之人的對手,晉時推崇清談,陳星從小讀慣什麼「白馬非馬」,真要與車羅風辯起來,能把他說到吐血,隻是現在目的不在吵架,便不與他東拉西扯。

「那麼問題來了,胡人能當中原皇帝,我沒有意見。」陳星轉念道,「可是,胡人也就算了,死人也能當皇帝嗎?這倒是新奇。」

車羅風:「……」

陳星這一路上已大約知道屍亥的陰謀,似乎是打算復活蚩尤,建立一個全新的人間,可是這群活人成了死屍之後雖然不怕死了,卻終究會腐朽。把神州弄成全是死人的地方,有多大的意思?最後反而一個人都沒了吧?

車羅風欲提氣反駁,一口氣卻梗著,死活上不來,臉色漸漸地變了。

「餵!」陳星馬上道,「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車羅風?」

項述還沒來,車羅風倒是先不行了,緩緩躺倒下去,司馬瑋卻看也不看他一眼,仿佛早已習以為常。

「車羅風!」陳星親眼看見了車羅風從活人朝活死人轉化的這個過程,馬上起身,拖著鐵鏈要去檢查他的身體,司馬瑋卻解開了鐵鏈,攥在手裡,並不阻止他,任憑陳星靠近車羅風。

車羅風從先前與陳星交談之時,便不停地喘氣,一時上氣不接下氣,到得此刻,陳星探他鼻息,發現已漸弱下去。

車羅風的雙眼逐漸呈現出渾濁,陳星拖著鐐銬,俯身聽他的心跳,再按他的脈搏,拿起箭鏃,輕輕地刺穿他的皮膚,嗅了下氣味。

屍毒——與被活屍咬傷後中毒的情況相類,隻是來得更猛烈,短短數日,已腐蝕了他的全身,也與陸影身上的氣味完全一樣。看來活屍抓咬所散播出的毒素,最初的來源就是魔神血,隻是毒性發作快慢的區別。

司馬瑋拖了下鐵鏈,意思是讓陳星不要靠近他。

車羅風一反常態,顫聲道:「我……我冷……好冷啊,周甄……你在嗎?周甄?」

山下遠遠地傳來喊殺聲以及號角聲,陳星敏銳抬頭,感覺到項述正在率人登山營救自己,周甄此刻一定正忙著對付項述,一旁還有東海王司馬越掠陣。

「車羅風?」陳星看著車羅風,忽對敵人生出了少許同情之心。

「好冷。」車羅風已陷入彌留之際,意識不辨外物,終於說出了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竭盡全力,結結巴巴道,「述律空,救我……我……我不想死……我……後悔了……」

陳星:「……」

陳星心情頓時十分復雜,握著車羅風的手。

「那杯酒,」車羅風說,「我起初不想喝的,我害怕,述律空……述律空……對不起……」

車羅風的雙眼漸渾濁起來,眼裡竟是淌下了兩行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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