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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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述不知為何,忽然就變得疲憊不堪,意識卻仍然是清醒的,陳星將他扶到後院,讓他躺在回春堂的一張病榻上,謝道韞診過脈,看了陳星一眼,沒有說話。

「你們這段時日裡,接觸過什麼人麼?」謝道韞問。

陳星:「我倆前日剛到建康,見的人多了,可也沒有……奇怪的人。」

謝道韞又問:「吃過什麼東西?」

陳星不住回憶,他倆住在謝家,謝家飲食一切如常,昨天在東哲,項述也未喝過他們家的茶,倒是自己喝了不少。入夜後隻在馮千鈞家喝了酒,馮千鈞絕不可能來算計他們。

陳星依次答了,謝道韞方知原來自己小叔家的客人,就是陳星。

陳星抓著項述的手不放,將心燈注入到項述的全身經脈中,奇怪的是竟毫無異常。

「該不會是……」

謝道韞沒有回答。

項述沒有睡著,隻抬起另一隻手,拇指抵在眉心前揉了幾下,陳星說:「項述,你犯困嗎?」

「不困。」項述皺眉道,就是沒力氣,「先回去罷。」

這時顧青端了一碗熬得濃濃的藥湯過來,陳星聞到了濃烈的參味,項述說:「我不用喝這個,我不困,不是瘟疫。」

「你喝喝看?」陳星說。

項述似乎有點惱火,伸手要擋,陳星卻不由分說道:「我餵你喝,你聽話。」

謝道韞觀察兩人關係,又看了眼顧青,顧青勉強笑笑,朝謝道韞點頭,意思是「是你想的那樣」。謝道韞的眉頭便微微皺著,似乎有點擔憂。

項述道:「行,我自己喝!」

陳星知道項述不喜歡在人前表露出自己的虛弱,便不勉強他,及至項述喝下那碗湯,當場就精神了些。

「裡頭有什麼藥材?」陳星朝謝道韞問。

「人參、杜仲、續斷、補骨脂……」謝道韞臉色如常,一連說了十餘味藥物,全是烈陽藥性的大補之物,「師父開出的方子。」

項述喝完藥之後起身,不想再待在藥堂中。

陳星於是跟著起身,反正該知道的,從謝道韞處也大概清楚了,隻得道過歉意,謝道韞也不朝他們要藥費,便讓顧青送兩人出門,備了車,送他們回謝府。

「好些了麼?」陳星一半是被項述嚇著了,一半也是自己嚇自己。畢竟項述在他的心目中一直是無所不能的形象,漸漸地竟是忘了他的本事再高,終究是要吃飯、要喝水要睡覺的血肉之軀,驟見他似乎染病,頓時就慌了神,焦急擔憂得不行,在車上按著項述的脈門不放。

項述正在思考,沒有回答陳星,陳星連著喚了幾聲,項述方回過神,迎上他目光時,有點生氣地說:「我說了,不犯困,你不相信我?」

陳星隻得點點頭,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隻希望不是什麼大|麻煩。

「兩年多前,我調查克耶拉行蹤,從洛陽南下時,也碰到過一模一樣的情況,」項述說,「才被晉軍所俘。」

陳星:「!!!」

陳星想起來了,當時他還奇怪了好一會兒,項述這等身手,究竟是怎麼被抓的?

「一剎那,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項述皺眉道。

「後來怎麼好的?」陳星詫異道。

項述自言自語道:「我不知道,也許是吃你那藥好的,也許是在見你之前便已恢復,隻是漢人們不提供食與水,令我無法掙脫。被抓到襄陽以後,虛弱了好一陣子。」

項述抬起手,提了下重劍,勉強能提起,那動作卻明顯地現出遲滯與無力。

「就像突然一下,力氣全部消散,」項述喃喃道,「怎麼回事?陳星,你能不能冷靜點?」

「我……我怎麼啦?」陳星不知所措道,「我看上去很慌張嗎?」

項述皺眉道:「你看上去才像得了瘟疫。上一次能好,這次也一定能。」

陳星稍稍鎮定下來,說:「我……因為我有點害怕。」

陳星拉著項述的手不放,項述打量他片刻,陳星終於漸漸鎮定下來,說:「先休息一天看看吧。」

當日陳星觀察項述病情,又懷疑是某種頑疾,這情形讓他越來越疑惑,項述並不像謝道韞所描述的一般嗜睡犯困,表情如常,隻略顯疲憊,也許不是染上了瘟疫。但也有可能是項述本身體質強健,染病後症狀不明顯。

這夜陳星搬到項述房中,與他同榻而臥,第二天清晨,項述如常醒了。陳星心想真是謝天謝地,起來就去按項述的脈搏,脈象搏動有力,是正常的。

「感覺怎麼樣?」陳星問。

項述起身,試著提起重劍,說:「不行,連出招亦是困難,若有敵人前來,會相當麻煩。」

說著,項述與陳星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都感覺到了危險,陳星喃喃道:「會是他們嗎?屍亥的手已經伸到這裡來了?」

項述說:「未必,至少迄今為止,還沒有麻煩找上門來,他們興許還不知道我被削弱的情況,咱們依舊在暗處,但須得相當小心謹慎,認真對待。從那天聽完馮千鈞所述別來之事後,我便始終覺得不妥。屍亥不可能放棄南方,他一定早在襄陽之戰前,就已經打起了建康的主意。」

陳星起初懷疑的是瘟疫與屍亥有關,哪怕屍亥並未親自或派出手下來到江南,疫情的散播也全因魃而起。諸多復雜的信息卻乾擾了他的判斷,又令他覺得,這件事也許與魃關係不大?

是不是從一開始,自己就猜錯方向了?陳星開始感覺到建康城熙攘繁華的表象之下,潛藏著某種未知的危險。若假設屍亥的手下已潛伏在江南一地,預謀顛覆偏安的晉廷,隻是推行他的計劃並不像北方大地順利,那麼眼前的一切,就可以說通了。

「你說得對,」陳星承認道,「是我掉以輕心了。」

項述點了點頭,仿佛並不因喪失武力而氣勢消減。陳星也發現了,項述隻是體力流失得厲害,頭腦卻依舊是清楚的,並不像通常情況下所描述的「失魂落魄」一說。

陳星於是調整了藥方,請謝家人去購買藥材,去掉謝道韞開的幾味藥物,以增強體力為主。謝安循例下朝來,又請出陳星、項述用飯。陳星開始詢問,建康、丹陽、會稽、秣陵四地,在過去的一年裡是否有行跡怪異的人出沒。

「沒有。」謝安想了又想,說道,「怎麼了?聽說你們昨天去見道韞了?」

陳星與項述先前簡單地商量過,決定今天就動身前去認真調查,不能再拖了,於是說道:「近幾日裡就不叨擾您了,我們須得出去一趟。」

謝安朝陳星說:「我前幾天方派出人去會稽,找記有不動如山書簡的來處,估扌莫著今明兩天就回來了,就不再等等嗎?」

項述:「眼前的事比較重要,先留著罷。說不定在會稽也能碰上。」

謝安欲言又止,片刻後又問:「有什麼事,能幫得上忙的?為何急匆匆的要走?」

陳星倒是不疑謝安,真要算計他們早算計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但項述武力盡失一事,少一個人知道總是好的,於是便隻說與瘟疫有關。謝安聞言緩緩點頭,正在這時,謝道韞卻帶著顧青來了。

「好點了?」謝道韞進門就說,並朝謝安點頭,見過禮,過來檢查項述的脈搏,與陳星對視一眼,陳星緩緩搖頭。

「項兄弟身體不舒服?」謝安問道。

「沒有。」陳星馬上答道。

謝道韞查過,發現項述較之昨天也差不多,卻不嗜睡,又不是瘟疫,心下當真好生疑惑。不片刻,外頭又來了人造訪謝安。卻是東哲錢莊東家,隻是這次上門的,已不再是溫哲,換了數名男人。

今日謝安家中當真好生熱鬧,隻見來人捧著一個匣子,裡頭裝滿了地契,朝項述說:「述律大人,這是夫人囑我等帶來的地契,錢莊內實在沒有這麼多錢了,隻得拿年前在建康、會稽等地置辦的一些產業相抵,不知您意下如何。」

謝安已經聽懵了,陳星擺手示意他先別問,看過地契,原來溫哲回去一算,現錢實在沒有這麼多,也或許不想將銀子掏空了付予項述,於是便想了這麼一招。

「放著罷,」項述神色如常道,「算完還剩多少?」

來人恭恭敬敬道:「這裡的地契、產業折合一百萬兩銀。尚有二百萬兩待付,夫人請求述律大人再給半年的寬限時間。」

「哎!小叔!」謝道韞忙上前給謝安順背,謝安聞言已差點昏過去。

「可以。」項述見對方連地契也拿出來了,足見誠意,總不好逼人太甚,便答應了寬限,來人仿佛料到早有此一說,忙順著話頭,取出筆紙來,欣然道:「這就請大人留張紙條,小的也好回去交差。」

「我述律空說的,還不算數麼?」項述冷冷道,「你大可現在就回,否則我可要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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