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刀(1 / 2)
「他們已經知道了!」馮千鈞得以鬆綁,跑出殿外,說,「我的法寶呢?」
「沒時間拿了。」項述來到殿外,望向天空,王子夜失去身軀,正在天際穿梭飛舞,帶著一股熊熊黑火。
陳星踉蹌出來,隻見皇宮外全是魃,數十萬魃,與曾經的景象並無二致。
「你究竟是誰?」王子夜的聲音在天空下震響,說,「驅魔師?萬法復生是你乾的好事?定海珠又在何處?!」
陳星抬頭,望向天際,沒有回答。
王子夜怪笑起來,說道:「無妨——很快我們就會知道了——來罷,讓我看看,你有幾分本事——」
「你這笑聲我已經聽膩了。」陳星冷冷道,把陰陽鑒扔給項述。
「先保管下!」
項述收起陰陽鑒,沉聲道:「現在出去?」
「不,」陳星雙手回撤,低聲道,「跟我走!」
旋即,陳星兩手一推,釋放出一陣閃光,天際的王子夜頓時哀嚎一聲,怨氣被沖散,飛開。
「心燈!」王子夜狂吼道。
陳星趁著這機會沖出了皇宮,項述喝道:「去哪兒?!」
「找你的武器!」陳星道。
麵前全是魃,陳星抬手,一道強光射去,魃群頓時恐懼四散,清出道路。三人飛奔,到得曾經的大漢驅魔司遺址外,隻見怨氣繚繞,地麵滿是黑色的符文,曾經的大漢驅魔司遺址已被夷為平地。
陳星緩慢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的一幕。
項述回頭,望向天空,這時間裡,一名魃王全身黑鎧,已率領魃軍將山穀重重圍困。
怨氣纏繞,落下地麵,現出了屍亥黑火飛舞的身形。
「你在找這個麼?」屍亥略嘶啞的聲音緩緩道。
他抬起手,手中黑色火焰飛展,現出兩頭尖銳、滿是倒刺的一把長矛,矛上依次浮現出血紅色的魔神符文。
屍亥抬起手,長矛瞬間幻化出鈎、戟、刺、環刃、鞭索五件魔器,在空中飛舞纏繞,繼而朝著三人飛射而來!
陳星尚未想清楚,忙祭起心燈屏障,強光倒卷,那黑色長矛相撞之後,卻爆出一道血光,刺破心燈法術,射向陳星月匈膛!
「當心!「
項述驀然推出陰陽鑒,一擋。
深夜長安城中,那小狗銜著陰陽鑒,搖著尾巴,在鬆柏居後門遠遠看著這一幕,整個鬆柏居被毀掉了大半,長安一夜間全醒了。
小狗有點遲疑,左右看看,不知是該回皇宮去,還是回鬆柏居。
此刻,一少年身影、一中年人身影來到小狗背後。
那狗倏然有點害怕,狂搖尾巴,緩緩退後。
「陰陽鑒?」
少年拿起陰陽鑒,旋即,鏡麵現出幾道裂紋,中年人當即魂飛魄散,喊道:「快扔了它!扔遠點!」
少年:「????」
陰陽鑒被魔矛一撞,頓時碎裂,砰然碎開,剎那天地崩毀。
「便宜你們了。」屍亥的聲音冷冷道。
馮千鈞狂喊道:「不會吧!這就碎了!」
緊接著景象破碎,陳星喊道:「不動如山……」
一句話未完,又被陰陽鑒的陽麵噴了出來!
短短半個時辰裡,陳星與項述先從現世到幻世,再從幻世到現世,簡直是頭暈目眩。項述也不知道撞上了什麼,再次護住陳星,橫沖直撞,身體彈飛,撞進了北市二樓,屏風碎裂。原先在鬆柏居附近看熱鬧的百姓聽到巨響與爆炸聲,再次轉身,朝事發地跑去。
下一刻,滔天怨氣沖天而起,陰陽鑒碎裂,這次的炸開遠非在伊闕時的規模可比,霎時將兩道房屋夷為平地!
幸而附近的百姓們聽見鬆柏居異變,全部起來看熱鬧,否則這麼一炸開,頓時不知要死多少人。
黑火飛速沖撞,帶出數十萬魃,天上開始下起了魃雨,接二連三發出巨響砸下,填滿了朱雀街。
日出時分,天色蒙蒙亮,百姓們頓時大聲驚呼,倉皇逃亡。
「陳星!」項述喊道,「星兒!」
陳星被撞得頭昏腦漲,聽到那句「星兒」時,當即清醒過來,說:「啊?你還記得……記得我小名?」
項述也是一怔,繼而道:「來不及了!快過來!」
項述拉著陳星的手,將他帶到樓前。
陳星:「…………」
整個長安的魃,竟是一剎那從陰陽鑒中被釋放了出來!
陳星:「陰陽鑒碎了!原先不在鏡中的一切東西,都會被噴出來……糟了,怎麼辦?」
魃群開始四處追食長安百姓,到處都是魃,黑火裹著王子夜飛向皇宮,發出猙獰怪笑。
「天意如此——」王子夜之聲緩緩道:「那麼就,擇日不如撞日罷!」
長安一片混亂,天明時,已有無數百姓開始逃命。項述沖下樓來,陳星說:「回皇宮!」
項述:「走不了!太多了!離開這裡!」
陳星每一次爆發強光,都成功地驅散了大批魃群,奈何心燈無法直接消滅這群活屍,頂多將它們驅逐開去,不多時又將重聚,而且陳星終於有點喘了……看來有了天地靈氣,還是會累的,得稍微節製一下。
項述撿到地上巡城士兵散落的刀劍,說:「法力!」
陳星稍稍祭起心燈,旋即項述手中劍綻放強光,如虎入羊群,斬殺而去,忽然動作停頓,意識到危險,抬頭,隻見數個黑影朝著陳星掩襲而去!
「當心!」項述立即回撤,旋即另一個身影從高處撲下,抖開兩把鋼爪,爪中電光閃爍,朝著空中一揮。
閃電轟然爆破,形成光鏈,頓時劈翻了沖到陳星身前的魃,繼而去勢未消,沿著長街擴散開去!
「肖山?肖山……肖山!」陳星大喊一聲。
「陳星!」肖山大喊道,朝陳星撲了過來,緊緊掛在了他的身上,又朝項述喊道:「哥哥!」
項述:「?」
「肖山!!!」陳星激動至極,狂喊道。
簡直是與肖山抱頭痛哭。
片刻後,兩人分開,陳星見項述一臉詭異地在旁看他倆,馬上朝肖山小聲道:「先什麼都別說……你怎麼來了?」
肖山:「我正在巴裡坤湖洗澡……」
忽然又有連聲巨響,烈火聚為火龍,咆哮著沖過長街東西向,一陣狂風沖天而起。
「小師弟!我來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
「哈——」
是時隻聽一人朗聲大笑,身周氣流平地而起,吹得寬袍大袖飛舞、月要帶飛揚,那人仙風道骨溫文儒雅,念誦風咒訣,調動身周氣流,衣袂飄揚,乘風攬月而來。
「謝師兄?」陳星驀然驚了,謝安什麼時候學會這麼多法術的?!
隻見謝安立於長安北城木牌坊一端高處,漫不經心隨手一招,發出數枚五土真符,化作重石下壓,滾滾而去,碾過大半條街的魃群,雙手拉開法訣,朗聲道:
「萬法復生,師兄特地作詩一首……」
肖山與陳星同時怒吼道:「快打啊!」
「別吟詩了!」陳星抓狂道。
「好!既已萬法復生,師兄便兌現承諾!特來助你斬妖除魔!」隻見謝安袍袖鼓風,在天上盤旋飛舞,四處發射火彈,引起爆炸。
項述:「……」
陳星一手扶額,隻見項述看謝安,看肖山,眼裡帶著幾分迷茫。
皇宮深處,軍令流水般送到,長安異變,原以為是有人謀反,但事情卻隨著一輪接一輪的急報而越來越錯綜復雜,拓跋焱已帶兵出去鎮壓這群怪物。苻堅大半夜被叫醒,一臉茫然,站在正殿中,渾然不相信這突發事件。
清河公主快步奔來,顫聲道:「陛下……得離開這兒,與我出宮暫避。」
苻堅震怒道:「究竟發生何事?!哪一家膽敢謀逆?!」
數個黑影在地麵現身,清河公主睜大雙眼,轉身站在苻堅身前,手持匕首,怔怔看著麵前一幕。
屍亥一身黑火,緩步而來,沉聲道:「陛下,若無此變數,原本計劃須在數年後發動,現如今萬法復生,恕我等不了這麼長時間了,否則人間驅魔師恢復法力後,恐怕夜長夢多……」
「王子夜?」苻堅睜大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黑火。
四周黑影幻化出魃軍,聚集過來。
苻堅卻十分鎮定,頗有帝王之風,隻詫異道:「你是什麼妖怪?」
屍亥又道:「還是換個身體與陛下分說,想必更習慣罷。」
緊接著,黑火纏繞住一名內侍,內侍慘叫一聲,被屍亥奪取了身軀,麵容猶如溶解了一般開始變幻,再度現出王子夜的容貌。
王子夜輕鬆地說:「稍後想與陛下做一樁交易,我這還得布個守禦陣法,先忙一會兒。」
說著,王子夜手中現出那魔矛,黑光迸發,散向整個皇宮。
陷落的鬆柏居中,馮千鎰披頭散發狼狽不堪,膝前擱著被重新冶煉過、分為兩把的家傳環首刀,搖動輪椅,沿鬆柏居背後的山路,緩慢上了鬆山。
城內火光四起,禁軍已被驚醒,設法以火攻逼迫魃群圍聚,再予以鏟除,而皇宮所在的方位怨氣沖天,現出一道黑色的屏障。
看見這一幕時,馮千鎰發出了放肆的大笑。
「你們終於也有今天了。」馮千鎰喃喃道。
馮千鈞一身武服,沿著山路走來,到得山中高處,充滿不忍地注視兄長。
馮千鎰緩緩道:「你想殺我嗎?沒有用的,不管你做什麼都沒有用了,屍亥大人已發動他的布置,吾主很快就要復生。屆時神州大地的胡人,都將血債血償……」
馮千鈞抬起手,天地靈氣在兩人之間匯聚,兩把環首刀飛向馮千鈞。
馮千鎰坐在輪椅上,卻驀然轉身,眼裡現出憤恨之色,同樣抬手,怨氣滾滾而出,纏住其中一把環首刀,飛向馮千鎰。
森羅萬象在空中分開,兄弟二人各執一把。
馮千鈞說:「曾經我沒能阻止你,在你死後的多少夜裡,我總想著,若能回到當初的一刻,我……大哥!」
馮千鎰手持長刀,長刀上怨氣噴發,將他的全身籠罩在黑色的氣焰之中。
「廢話少說,」馮千鎰低聲道,「既選擇了當一名驅魔師,動手罷!」
「一定要用這種方式麼?」馮千鈞躬身,按刀。
馮千鎰坐在輪椅上,與馮千鈞遙遙相對。
兩人同時出刀!
霎時一聲巨響,馮千鎰與馮千鈞二人所在之處氣流爆發,馮千鎰釋放黑氣,馮千鈞則以森羅刀引動天地靈氣,生、死兩股巨力在鬆山山頂對撞,方圓數十裡內的綠葉瘋狂卷來,藤蔓平地而起,朝著馮千鎰襲去。然而隨著馮千鎰一揮刀,生機盎然的綠葉暴風便化為一片漆黑,枯萎,敗落。
綠意向生與枯萎凋零,頓時形成了涇渭分明的分界線,鬆山半枯半榮,陰麵猶如萬物凋零的黑山,陽麵如青木氣息席卷的盛夏,分庭抗禮。
「大單於!」
天明時,拓跋焱帶兵沖過全城,與項述在朱雀門外會合。陳星、謝安、肖山三人騎在馬上,看著眼前這一幕。
項述身邊已聚集了不少長安城中的雜胡,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間內,項述開始營救百姓,穿過大街時,所有的胡人都朝著他開始會合。
「皇宮被占了,」拓跋焱道,「外頭有一股黑氣,我們進不去!陛下與清河公主還在裡頭!」
項述沉聲道:「文武百官都救出來了麼?」
拓跋焱點頭,說:「慕容家的騎兵正在想辦法打回皇宮去!」
項述又問:「長安百姓呢?」
拓跋焱道:「都撤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