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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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行很快就帶著兩個冰激淩回來了,顧修和周行一人拿著一個,一邊吃一邊往遊樂園的出口走。

周行這人吃東西快,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顧修才吃了一半兒,他已經將整隻冰激淩吃下腹了。

前來遊樂園的人不少,停車位也挺緊張,剛兩個人把車停的略微遠了點兒。

想到玩了一下午,多少也有些疲乏了,周行便道:「你在這兒等我吧,我去把車開過來。」

顧修點頭。

周行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潮之中。

就在這時,顧修的身後突然響起了一道男聲,「顧修?」

顧修回頭,就見一個黑洞洞的攝影機正對著他。

而拿著攝影機的,是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歪嘴禿頭的男人。

近來關於他的事情炒的沸沸揚揚,現在這樣的情況也不算讓顧修感到意外。

男人問道:「請問網上說的都是真的麼?你是因為抑鬱症的緣故所以沒有辦法讀寫?」

顧修隔著墨鏡看著麵前的男人,隻淡淡道:「我不接受你的采訪,請你停止拍攝。」

男人並沒理會顧修的這句話,他的問題越發的尖銳起來,「我谘詢過心理醫生,他表示從醫二十年以來,從未發現過有人因為抑鬱症而無法識字。你的抑鬱症或許是真的,但其他的也是麼?」

他上前了兩步,用攝像機去拍顧修的臉部特寫,繼續說道:「我聽說你在大學的時候就試圖以抑鬱症為名來逃過期末考試,被老師發現情況不屬實,最後被開除了學籍,這次你又想以同樣的手段逃脫麼?」

冰激淩融化了,汁水滴到了顧修的手心,冰涼又粘膩。

在這一刻,顧修隻覺得剛吃下去的冰激淩在他五髒六腑散發出陣陣涼意。

「你是不是覺得抑鬱症可以為你所做的一切行為進行開脫?」

-

幾分鍾後,周行開車在路上遇到了顧修,他笑著問道:「怎麼沒在原地等我?」

顧修沒說話。

周行注意到了顧修手上的冰激淩痕跡,拿了濕紙巾遞給他。

顧修低頭擦拭著自己的手。

墨鏡擋住了顧修的小半張臉,周行沒能發現他的異常,繼續問道:「晚飯在外麵吃麼?還是想在家裡吃?」

「家裡。」

「好,想一起去超市逛逛麼?」

「我有點兒累了。」

周行點頭,「行,那我先送你回去。」

車上顧修都沒再說話,隻閉著眼睛微眯著。

周行見狀也沒打擾他,隻將車窗關上了。

周行將車停在了地下車庫,而後陪著顧修一起回了家後,方才再次出門去買東西。

顧修心情不好,有些提不起精神,吃過晚飯之後早早吃了藥,以累為名早早的睡了。

周行大概收拾了一下後輕手輕腳的去顧修的房間看了看,見他是真的睡了,便也回了自己的房間。

次日淩晨五點多,周行就在生物鍾的作用下醒了過來。

外麵有著嘩嘩的雨聲。

周行拉開窗簾往外看了眼,隻見外麵天空陰沉沉的,大雨傾盆,伴著陣陣的雷聲。

這樣的雨一般是雷陣雨,下不久的,他拿起手機看了眼,果然天氣預報上顯示七點左右雨就停了。

他起身,想到顧修是怕打雷的,便又去顧修的房間看了看。

顧修眉頭皺著,的確是睡得不安穩。

周行坐在了顧修的床邊,替顧修把被子蓋好,而後伸手輕輕在他眉宇間撫過,撫平了他緊皺的眉頭。

顧修似乎是感覺到了碰觸,他抓住了周行的手,將他的手和被子一起抱在懷裡,繼續睡了過去。

周行靜靜的看著顧修,睡著的顧修像個孩子,他將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這是很沒有安全感的睡姿。

周行在顧修的床邊坐了一會兒,直到外麵的雷聲逐漸不聞,他才起身離開顧修的房間去洗漱。

顧修醒來的時候外麵的雨已經停了,天空仍舊有些陰沉。

顧修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卻意外的看到謝傑在早晨七點就發了消息過來。

他的消息隻有一句話,「微博上的內容,你看到了麼?」

顧修這幾天都沒看過微博消息,自從上次發布了澄清的消息之後,他甚至都沒再想過這件事。

「我去看看。」顧修回復消息之後便打開了微博,隨即模糊的看到他的名字被掛在熱搜上,內容隱約是#顧修借抑鬱症做托詞,暴打記者#。

顧修看到這個標題,瞬間就聯想到了昨天在遊樂園門口堵他的那個記者。

點進熱搜內容之後發現果不其然。

這人一連發了幾條視頻,顧修大概的翻了一下。

第一條視頻是他和周行在遊樂園,對方跟著他們拍了不少,將他笑的片段剪輯在了一起,男人在結尾對剪輯內容做了評論:「今天在遊樂園偶遇抑鬱症作家顧修,抑鬱症患者能笑得這麼開心麼?真的不是借抑鬱症做開脫?」

顧修直到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人竟然跟了他們一路,而他拍攝的部分內容中,明顯也拍到了周行的臉。

這個所謂的記者很能炒作,下麵還陸陸續續的有好幾條內容。

裡麵有對他大學同學做的采訪,詢問他退學的事情。

顧修隻掃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那人為什麼會問他在大學的時候是不是以抑鬱症為名來逃過期末考試了。

顧修繼續往下翻,在那之後就是兩個人在遊樂園門口相遇的視頻了。

視頻中能夠看到顧修將手上的冰激淩對著他扔了過去,還有他摔在地上顧修對著他揮拐棍的鏡頭。

視頻最後加了他受傷的照片。

這人居然有閒心給照片進行圖美化,照片上的男人帥氣得很,跟之前見到的那個歪嘴禿頭的男人相差甚遠,若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是同個人,不過即使圖成了這樣,也還是能夠看到照片上他的額頭位置有大麵積的擦傷。

想來那個熱搜的題目就是從這裡來的。

或許應該慶幸,顧修在這一刻,看不清下麵的評論。

【笑得這麼開心,我看他可不像是得病了,怕就是在單純的裝病,想要把代筆的事情糊弄過去吧?】

【居然敢毆打記者,好大的臉,誰給他的膽量?】

【真正的抑鬱症不會到網上說的,我看他堂而皇之的在網上說,就知道肯定是假的。】

【出了事情就說有抑鬱症,我看這些人都是裝得吧,不然怎麼這麼統一,一出了事就說自己有抑鬱症,我看抑鬱症怕是什麼萬能丹藥。】

【可不是,好像抑鬱症是免死金牌一樣,真是可笑。現在是個人就說自己有抑鬱症,這抑鬱症可不得了,簡直是塊磚,哪裡有需要就往哪搬。】

【要我說就是這些文人墨客矯揉造作,怎麼就抑鬱症了?是不是心情不好就拿抑鬱症來開脫,是不是遇到事情處理不了就拿抑鬱症來說事?動不動就讓其他人理解自己,簡直是個笑話,就跟這個世界上誰過得容易似的。】

【真的是抑鬱症,早都自殺了,怎麼可能還笑得那麼歡,你說自己是抑鬱症,證明給我們看啊。】

【別用抑鬱症來做擋箭牌了,什麼抑鬱症?你一個大作家寫本書輕輕鬆鬆賺那麼多錢,就這樣你都能抑鬱?那我一個月三千,上有老下有小,天天996的人還活不活了?】

【現在的人可真是心理素質太差了,遇到點事兒就抑鬱,我們那輩兒的人上山下鄉,什麼苦沒吃過,我們那會兒怎麼就沒聽說有幾個人得抑鬱症的?】

【我看就是太閒了,作家天天不用上班,一天天的閒的沒事乾,天天多想,可不是要抑鬱。】

【大源說得對,抑鬱症的人那麼多,一個個的不都除了吃藥之外看上去跟正常人沒啥區別嗎?我公司裡邊的大姐就是抑鬱症,也沒說不能讀書寫字的。人家還做的是會計的工作呢,工作也好好的,沒出什麼差錯啊。】

【笑話,之前的時候公告那麼一發,就有那麼多人替顧修說話。我從一開始就不信,還抑鬱症不能認字?抑鬱症而已,又不是眼睛瞎了,連專家都說了沒遇到過這樣的症狀,就問顧修打不打臉?】

謝傑收到顧修的回復之後就匆忙打了電話過來,想讓他不要看,然而明顯已經晚了一步,顧修已經看完了。

顧修的語氣出乎預料的平靜,他問道:「現在的情況你打算怎麼處理?」

謝傑這會兒也是一腦門的包,他是真的沒有預料到事情會突然間出現這樣的轉變。

他原本以為在將顧修的診斷證明和具體情況說明之後,大家了解到了真相,那些無稽之談就會逐漸化解,而這件事的熱度也會逐漸的下降。

卻沒料到僅僅過去一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這人明顯是故意在半夜一點多發布的這條消息,當時他已經睡了,沒能及時看到,現在經過了一晚上的發酵,到這會兒看到這個內容的人太多了,已經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了。

他是在早晨六點多出版社那邊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才知道的這個情況,他已經以造謠誹謗的名義舉報了這個『大源』的賬號,嘗試通過平台把他發的這些給刪了。

但不保證能夠成功,而且即使成功刪除了,現在看到的人已經這麼多了,也有了這麼高的熱度,這已經不光是刪除就能夠解決所有問題的了。

謝傑問道:「視頻上的內容是真的麼?你對他動手了?」

顧修嗤笑了一聲,「你說拿冰激淩砸他?真的。但若說我能把他打成什麼樣,那也太高估我了,別忘了我現在是個瘸子,他真的跑我能追的上他?我揮拐棍隻是對著他比劃了一下而已,他自己摔的。」

謝傑得了顧修的回復,有了底氣,「看來是惡意剪輯了,像是遊樂園門口這種地方一般都是有監控的,我去調監控來辟謠。」

「對不起,又給你惹麻煩了。」顧修說道。

謝傑聽言匆忙道:「沒事,不是你的錯,總有人利欲熏心,利用各種事情來吸引眼球……」

「需要我做什麼?」

謝傑頓了下。

顧修微博這邊的評論也在不斷的激增,謝傑手裡有顧修的微博賬號密碼,之前他就是直接登錄顧修的賬號代他發的澄清消息,這會兒他直接修改了賬號設置,隻有關注七天以上的人才能評論,並且開通了評論精選,暫時控製了評論。

但僅僅這樣還是不夠的,最好的狀態是顧修站出來,公開說說這件事……

謝傑實在是不願意讓顧修在這個時候直麵這件事,但大家都在叫囂著讓顧修出麵解釋,這個時候他也的確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抑鬱症的汙名化情況一直存在,謝傑也並不想讓顧修將自己血淋淋的傷口露出來,向周圍所有人展示。

但現在情況已經變成了這樣,之前的一紙證明在這個時候能夠起到的作用已經不大了,如果顧修不自己站出來說些什麼的話,怕是很難輕易的再把這件事壓下去。

謝傑試探性的問了這麼一句,顧修便接話道:「我知道了,我會在之後開一次直播,把事情說清楚。」

事情到了現在這一步,如果不能做出一個有效的澄清的話,後續影響的不止是他的名譽和出版社的銷量,那些曾經站出來為他說話的朋友,那些信任他的讀者……他該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的。

謝傑越聽他這樣以平淡的語氣說這種話越覺得不安,當即問道:「我就是這麼一說,你也不是一定要這樣的,隻要拿到了監控,後麵的事情就好說了。」

顧修點了根煙,「我沒事。你知道嗎?得了抑鬱症的人情緒就像過山車一樣,有的時候會陷入到一個空前的低穀之中,而服用抗抑鬱的藥物就像是給峰值的兩端設了兩道坎一樣,把情緒放在了一個安全穩定的範圍之內。在這個範圍之內,人不會感覺到太快樂,也不會感覺到太悲傷,一切的情緒都是穩定可控的。【注1】」

「我現在就是這樣,如果你擔心我因為看到這些評論而做出什麼的話,那大可不必,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他們會相信我,我隻是想要給那些相信我的人一個交代而已。」

「我是怎麼樣的,其實無所謂。難道真的有人會覺得一個喪失了文學天賦身患抑鬱症寫不出來字的作者,會比一個寫作水平下滑,找代筆的作者更好麼?」

「這對那些湊熱鬧的人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人性向來如此。」

「和看著一個人從泥濘之中緩緩走出,一步一步地走向成功相比,他們更願意看到一個光鮮亮麗的人跌下神壇,這就是人性中的惡,這也是自古以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的源頭,人們從古至今都更喜歡聽到醜聞。」

謝傑嘆了口氣,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顧修說完掛斷了電話,他走到門邊,就見到周行正在忙碌著做早飯。

顧修盯著周行看了一會兒,起身去洗漱。

兩人一起吃了早飯,早飯過後,顧修回到自己的房間,正找手機支架,他的手機就又響了。

他拿起手機,以為還是謝傑的電話,結果一看,發現是顧文林打來的。

上次的事情發生了好幾天了,這期間他們除了開始的時候發消息指責他之外,再沒有關心過他,而這會兒網上出了這樣的新聞,顧文林的電話就突然過來了,想想還真是可笑。

他接通電話,顧文林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了出來,「顧修,你在家麼?」

「怎麼了?」

「你先說你在家麼?」

顧修下意識回道:「不在。」

這會兒周行在這邊,他不希望有人過來打擾。

顧文林繼續問道:「不在家,這個時候你不在家在哪兒?」

「有事說事。」

「你這是什麼態度,無論你在哪兒,你先回家,我們去你家找你……」

「找我做什麼?」

顧文林那邊沉默了一瞬。

顧修感覺更加的煩躁,「不說掛了。」

「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本來看到網上澄清消息的時候,我跟你媽還覺得對不住你,不該懷疑你,但現在的情況,你自己看看!」

「之前你在家裡鬧,砸東西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都開始打人了,你再這樣下去,可怎麼是好?」

「我跟你媽已經商量好了,不行你就先去精神病院接受一段時間的治療吧,等你情況好轉了之後再出來……」

顧修的事情在網上炒的沸沸揚揚的,實在不太好聽,也給他們帶來了不少的麻煩,麵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都覺得棘手。

這樣放任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對比之下還是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更讓人安心。

顧修嗤笑,他果然從來就不應該對他們抱有任何的期待,「我不會去的,我哪兒都不會去。」

「這由不得你,醫院的人已經在往你那邊走了,我們也在趕過去,顧修,你聽勸,不要執迷不悟,我們都是為了你好。」

顧修掛斷了電話。

為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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